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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 巫哲 4375 字 6個月前

指頭搓他腦子都不一定能搓出這麼寬的誤差來。”

吳館長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李風夾著煙笑得半天都停不下來,煙灰掉在了地上。

吳館長看了一眼地上的煙灰,李風邊笑邊伸了腳過去,用鞋底把煙灰蹭散了。

之後,實驗室裡就是一片安靜。

“沒有什麼能解決的辦法了嗎?”邱時問。

“暫時……”吳館長擰著眉。

“那就,”邱時說,“用你那個破技術,誤差兩個月就兩個月吧,我正好……可以回城外去,不用再給狗官賣命了。”

“那不太可能。”李風說。

“你算老幾。”邱時看了他一眼,發現李風正看向邢必那邊。

邱時說這些的時候,一直沒再看邢必,這會兒才忍不住往玻璃罩子那邊看了一眼。

邢必正看著他,視線對上之後,邢必搖了搖頭。

“鎖掉兩個月對雲城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利,”李風說,“邢必這一段時間的經曆和記憶是武器。”

“你腦子裡裝得下彆的嗎?”邱時問。

“就算能鎖了他的記憶,”李風說,“你的呢?我的呢,老吳的呢?”

邱時愣了愣。

“我們是人類,不是生化體,”李風說,“我們的記憶鎖不了,麵對邢必的時候,我們會永遠替他記得那些經曆,以他的腦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出不對勁來吧。”

邱時沉默了,叼著的煙快燒完了,煙灰掉到地上,發出很細的一聲“噗”,他才回過神:“那你是什麼意思?”

“邢必,”李風站了起來,走到玻璃罩子前,看著邢必,“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永遠記得,並且去麵對。”

“操。”邱時罵了一句。

邢必看著李風,沒有說話。

“人類是沒有封鎖記憶的能力的,”李風說,“雖然生命就那麼幾十年,現在這個年月,更短,但我們經曆過的,都會在那裡,快樂也好,痛苦也好,想忘也忘不了。”

邢必還是看著他,眼神很專注。

“我不認為無限接近人類是件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李風說,“人性複雜,永遠有見不得光的那一麵,任何一點小小的誘惑,就能毀掉一個人,但人類也有珍貴的品質,記住,麵對,思考,消化,所有的經曆都是你成長的養分。”

邱時看著李風,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李風說出這樣的話,估計吳館長也是第一次聽到,臉上的表情有些詫異。

“你經曆的事比我們要多得多,承受的也多得多,”李風轉身走回桌子旁邊,靠在桌邊,眼睛看著地麵,“你做過無數的選擇,選擇人類,還是選擇同類,所以你應該知道,選擇一旦做出,之後的選擇就隻剩下了是否要堅持。”

這話是邱時第二次聽到李風說,之前沒太想明白,現在聽著,卻突然有些懂了李風的意思。

“邱時選擇了相信你,我選擇了相信你,”李風說,“吳館長一會兒也會被迫選擇相信你,我們要做的就是一直選擇相信你,而你要做的,也同樣是繼續相信,人類永遠也不可能消滅卑劣的本性,也永遠會有值得你去選擇信任的那一個。”

李風說完就坐回了椅子裡,不再出聲。

實驗室裡再次變得安靜。

邢必手臂撐到罩子上,身體慢慢靠近,額頭枕著手臂盯著外麵,像是想要看清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好。”

邱時感覺自己的呼吸有短暫地停頓,說不出來話,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揪得更緊了。

這樣的世界裡,無論以什麼樣的立場,什麼樣的姿態,似乎都不是完美的。

“讓邢必出來,檢查,修複,不限製自由,”李風看了一眼時間,“半小時以後要開會,我直接彙報。”

“不用他們參加了嗎?”吳館長問。

“不用,”李風說,“他們想知道的無非也就是東林和共生體軍團的事兒,關於邢必,事實已經證明了,他不僅可控,還非常可控,其他的生化體和共生體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吳館長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

“吳館長,”李風說,“彆猶豫,你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

吳館長歎了口氣。

“樂觀點,”李風說,“起碼都還活著,接下去最難受的事兒也不過就是開個會。”

邢必的損傷不嚴重,他用岩石做掩護引爆炸彈的時候,那些撲到他身上的感染者承受掉了大部分傷害。

相比之下,邱時的傷可能更麻煩些,畢竟是人類,就算隻是割條口子,都得幾天才能好。

“東林有個機器,”邱時等著人給他重新處理繃開的傷口時,跟吳館長問了一句,“可以自動手術什麼的,雲城有嗎?”

“有。”吳館長說。

“都給誰用的?”邱時問。

吳館長沒說話。

“內城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邱時看了看跟他隔了一塊玻璃在另一個處置室裡檢修的邢必。

“各有各的過法。”吳館長並不像李風那麼善於交談,說話也不像李風那麼直白。

“一會兒我回掩體,”邱時說,“李署長說邢必可以跟我一塊兒去。”

“他說可以你就聽他的,”吳館長說,“不要再問我,我不管這些,我把你要用的藥都準備好,不夠了或者需要點兒什麼彆的藥,可以跟李署長說。”

“嗯,謝謝。”邱時說。

吳館長沒說話,沉默地看著人給他處理傷口,然後轉身去了隔壁房間。

他們帶回來的兩輛車,都歸收屍人,那輛地形車李風已經讓人送去外城了,那輛來自東林的大黑車就停在陳列館的地下停車場,已經洗乾淨了,車頭上貼上了保障署和城防署的兩張通行證。

這陣仗,李風自己的車上都隻有保障署的通行證。

車廂裡還有不少物資,衣服食品和藥什麼的。

邱時看了看邢必,他和邢必一塊兒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吳館長的眼神裡是有些不放心的,畢竟誰也沒有跟生化體長期在一起生活過,沒人知道邢必的情緒還會不會有什麼波動,又還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但李風的想法很簡單,對於有了當初那段記憶的邢必來說,實驗室比任何地方的刺激都大。

選擇了信任,就要一直信任。

“你開嗎?”邱時問邢必。

“嗯。”邢必應了一聲,坐進了駕駛室。

邱時也上了車:“一會兒趙旅他們可能會……”

“圍觀我。”邢必說。

“畢竟之前你隻是保障署警衛,”邱時說,“還是個跟趙旅一樣的一杯倒。”

邢必笑了笑,發動了車子。

“邢必,”邱時看著他,“剛才……我也沒機會說什麼。”

“現在要說嗎?”邢必問。

“是想說點兒什麼的,”邱時皺了皺眉,“但開口了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外城難民學校的教學質量還是不行。”邢必說。

邱時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不管你有多少敵人,你也都會有朋友的。”

“比如你嗎?”邢必說。

“嗯,”邱時點點頭,“你要隻剩了一個朋友,也會是我。”

邢必笑了笑:“現在也就隻有你一個朋友。”

邱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又用力抓了抓,扯到了%e8%83%b8口的傷,趕緊又收回了手:“操。”

“那個MP3呢,”邢必問,“給我。”

“什麼三?”邱時沒明白。

“那個唱生日快樂的東西。”邢必說。

“在呢。”邱時從兜裡拿了出來,想要遞給邢必的時候發現上麵有一小片不知道在哪兒沾上的血跡,趕緊在自己褲子上蹭了幾下。

“沒事兒。”邢必拿過去放到了自己兜裡。

“一會兒回掩體了給你充上電,”邱時說,想想又歎了口氣,“聽來聽去也就那一首歌。”

“已經被你唱出兩首了。”邢必說。

“那你要不介意,”邱時說,“我大概還能再唱個三首五首的。”\思\兔\在\線\閱\讀\

“可以錄下來。”邢必說。

“那我用小寵給你錄一堆,”邱時說,“還能看呢。”

“用不慣那個東西。”邢必說。

“古董用古董。”邱時說。

“嗯。”邢必笑笑。

開著車從內城往外走的時候,邱時專門讓邢必繞了一下路,在內城裡轉了半圈。

能看到內城不少地方都一團糟。

因為建築基本不是依山而建,就是有一半空間在山體裡,再或者就是隧道通進山裡,掏空山體建成,所以一旦被炸,就會連帶著山體和表麵的植被一同被毀,那些%e8%a3%b8露出來的光禿禿的岩石麵,淩亂而尖銳,看上去比經曆了一場小型戰鬥的東林鎮都慘。

車開到出內城的檢查站時被攔停了下來。

檢查的依然是城防署的警衛,先是看了看車頭的通行證,然後伸頭進來看了看車裡的人。

“收屍人?”副駕這邊檢查的警衛看著邱時,“你哪兒來的車!”

邱時對人臉會很留意,雖然隨著時間流逝,那些活著的死了的臉龐都會慢慢變得模糊,但也總會有些一直留在記憶裡。

比如眼前這張讓人心煩的臉。

曾經在這兒攔過他一次的那個新來的警衛,看來這人對他也印象深刻。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新來的了,所以比之前更加盛氣淩人。

“下來!”他指著邱時。

“為什麼?”邱時靠在椅背上看著他,有些煩躁。

內城讓他煩躁,無論什麼時候。

“我有理由懷疑你這車是偷的!下來!”盛氣淩人拔出了槍,指著他。

邱時幾乎是跟他同時拿下了腿上的槍,伸出了窗口,槍口指在了他鼻尖上:“滾。”

旁邊的幾個警衛頓時都過來了,拔槍指著:“怎麼回事?”

“這車有問題!”盛氣淩人看了看邱時手裡的槍,“一個收屍人……”

“他們有通行證,”有人說,“通行證沒有問題。”

“老盧在嗎?”邱時問。

“在,”那人回頭衝檢查站小屋裡喊了一聲,“老盧!”

老盧跑了出來,看到這場麵愣了愣,再看到是邱時,又愣了一下:“怎麼了這是?”

“要不你打個電話去,”邱時說,“我能不能過?”

“通行證有問題嗎?”老盧問旁邊的人。

“沒有。”有人回答。

“過。”老盧皺著眉,看了盛氣淩人一眼,“我是不是跟你說邱時是李署長的人?到底能不能有那麼半錢腦子呢?”

收屍人嘛,在這些人眼裡,是連外城難民都比不上的人,大概是不配讓他有那半錢腦子的。

“他沒有進內城的記錄!”盛氣淩人依舊不配合。

邱時本來是不願意在這裡惹麻煩耽誤時間的,他現在是一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