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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其實不會被染黑;可是有天使內心黑暗深重,他們的罪過甚至已經能從翅膀上體現出來了。”烏利爾輕聲補充道,“這些事,我來安排。”

沙利亞點頭,他正要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忙碌,努力追趕他在這虛懸的許多年間落下的功課,烏利爾卻叫住了他。

沙利亞回頭,接著就震驚地看到,麵前同伴碧色的眼眸中,有眼淚緩緩滑落。

“沙利亞,我的羽翼,依舊是潔白的嗎?”執政官這樣問道,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單手掩麵。

“我還以為,我也該罪無可赦……”

他比沙利亞年長,在這一代的執政官中最先被尋到,甚至被帶在上代執政官身邊照顧。但是在所有現在發生的事情中,他卻顯得那樣軟弱又無力,不僅沒有起到引領天界的職責,反倒像個小醜,被怪物耍得團團轉。

到最後,天界淪陷到如此地步,連最後一位同伴,都失去了。

……是他之過。

望著愧疚痛哭的同伴,沙利亞心底也是一片酸澀,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回頭看看,自己的翅膀也還是潔白的。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他的罪過僥幸沒有抵達那個界限,還是天界最後施以了寬宥。

他情願相信是後者,他們對天界還有用。

“烏利爾,我們可以再麻煩雷米勒進行研究。黑色羽翼上的黑色究竟還能不能褪去,如果能,是通過怎樣的途徑。”他慢慢說道,“現在不是消沉的時候,天界僅靠你我二人,安斯艾爾……”

他咬牙向下說。

“不會在他界事務上插手的。”

烏利爾聞言也拭去眼淚,打起精神。隻是當兩位執政官偶然對視的時候,他們依舊……

淚汪汪×2。

又又又接到研究通知的雷米勒:“……”

該淚汪汪的難道不是他嗎?!他要過勞死了!!!

然而雷米勒想到那位白發的執政官,又咬牙堅持住,一心想著能幫上對方的忙。原本的助手已經黑了翅膀,被帶走隔離,招人就成為首要問題。

啊,還有一組實驗數據馬上要收,他得快點……

就在雷米勒已經壓力大到要揪禿自己的時候,一則來自魔界的通訊通過執政官轉了過來。雷米勒看著光鏡上顯示的烏鴉之首的惡魔,微微皺眉,可是他也知道,對抗怪物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

再加上,煉金術師一生致力於研究創造,隻要對方有足夠的水平,種族完全可以往後放。

阿蒙的水平無需質疑,三兩句話之間,就與雷米勒互相確定了對方的部分研究進度。

這麼短的時間內,天界居然能追到這種地步,眼前的天使也真是不容易。看著對方有些淩亂的發絲,重重的黑眼圈,憔悴中隱隱帶著抓狂的神情,阿蒙心中唏噓不已,他抬手,捋了一下自己臉側烏黑發亮的羽毛。

雷米勒:“……”

雷米勒:“為了執政官!我願意!”

他鼓著眼睛,瞪著對麵油光水滑的大惡魔。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追隨的人有多麼耀眼璀璨,區區魔王,連執政官安斯艾爾的一個翅膀尖都比不上!

阿蒙滿眼憐憫。

他也在為陛下工作,現在住在王宮,吃住與陛下同等規格,大型實驗室七八個,所有資料設備滿地亂擺,助手一大堆都簽了強效忠誠契約……這全都是陛下為了讓他專心研究所準備的。

不僅如此,還有定期吃飯的提醒,不時還能跟陛下共進下午茶和晚餐……

唉,天界的煉金術師真可憐。

烏鴉之首的煉金術師在心裡直搖頭。

天界執政官怎麼回事啊?連陛下的一個翅膀尖都比不上。

煉金術師可是要嬌養的。

作者有話要說:

當兩個被比較的翅膀尖相遇——

天使翅膀尖:嗨,我是安斯艾爾的真翅膀尖。

惡魔翅膀尖:好巧,我是安斯艾爾的假翅膀尖。

兩個翅膀尖:抱抱!

兩個翅膀尖: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第177章

沒有被嬌養的煉金術師並不知道,還有大麻煩在向他而來。

鎮星天,愈天使菲兒帶上自己的所有煉金成果,打成一個大大的包袱,然後準備了一些簡單的衣物用品,就包袱款款準備去至上之天毛遂自薦。

如果自薦走不通,她還有執政官的聯係方式,可以走特殊通道。

頹廢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她該多向上爬一爬,隻有爬得夠高,才有更多機會見到已經成為執政官的安斯艾爾。

想到這裡,愈天使的日冕之瞳開始閃耀。她對自己的煉金術很有信心,至上之天那些屍位素餐的煉金術師根本無法與她的水平相比,當遇到競爭對手的時候,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

擊敗他!

她要第一煉金術師的位置,榮耀地伴駕於執政官禦前。

天界第一煉金術師雷米勒頓時感到背後涼意吹過,心中升起警惕。可惜,他們兩個都太天真樂觀,完全不知道將要為了空氣大打出手。

安斯艾爾早走了!

回到魔界的魔王例行查看自己長勢大好欣欣向榮的茶園,魔界茶葉們一個個叫著“陛下”,等著他來擼。

安斯艾爾擼著不死鳥柔軟的火紅燙金的羽毛,小金鳥在旁邊用一隻翅膀的單根羽毛撐著,做俯臥撐,就像人類中的猛漢用單根手指撐著做俯臥撐一樣。看那飛快的俯臥撐頻率,金鳥的身體明顯已經恢複,並且……

更加強壯!

就在這悠閒地加班時間裡,深藍卷發的宰相叩門而入,人界剛剛傳來了一些訴求。

“獵魔人俱樂部的主事人希爾維婭,想向我們尋求能抵抗侵蝕的強大魔法,並表示會以幾樣新技術作為交換。”

宰相緩緩說道。

希爾維婭在魔界待過一段時間,嚴格意義上來說,東域的惡魔大臣們都算是希爾維婭的半個老師。儘管這名少女現在還有些稚嫩,但人類的成長是迅速的,安德烈有理由相信,希爾維婭此舉頗有深意。

隻是他竟一時猜不出希爾維婭的意圖,隻能猜想是與討伐怪物皇帝有關。

“抵抗侵蝕的魔法?”安斯艾爾聞言揚眉,“為什麼需要這個……等等。”

他反應過來了,神情開始變得嚴肅。

看到陛下這副神情,安德烈自然知道英明的陛下已經猜到了人類的意圖,啊啊,他何等想鈍,懂得太少,隻能勞累陛下,為自己解答疑惑。

“……魔劍。”安斯艾爾簡單地說了一個詞,安德烈瞬間也明白過來。

這位獵魔人俱樂部的主事人兼人界此刻的精神領袖,是想要……

使用魔劍嗎?

* * *

銀發少女緩緩打開封印之匣,露出裡麵的魔劍。魔劍在匣中顯得很安靜,路德的意識正沉在裡麵,聞聲探出外界,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接著,他隻感到銀發少女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握緊了他的——

脖子。

路德:“……”

被扼住命運的咽喉!

因為是熟悉之人,魔劍沒有伸出尖刺,隻是有些東西依舊不是魔劍自身能控製的。強大的黑暗與腐蝕性的力量傷到了銀發少女的手,傷痕向上蔓延,一路越過手腕、小臂,最後在幾乎吞掉整條手臂前,侵蝕緩緩停止。

明明是會令強壯男人都發出嚎哭的劇痛,銀發少女卻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與曾經使用過魔劍的塞羅斯不同,塞羅斯自身力量強大,魔劍甚至都不能承受,會如安斯艾爾使用聖劍一樣發生載流量過大的情況,使劍身發燙。希爾維婭卻沒有那麼強的力量,身為人類,她甚至還會被魔劍反噬。

黑暗而尖銳的力量流入少女的手臂,無數扭曲怨魂在她耳邊發出歎息與低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人類啊,當你握住這把魔劍,命運在此預示——

凡所持有者,皆不得善終!

“我沒事。”她甚至還輕聲安撫著路德,“如果我抓得你不舒服,記得告訴我。”

路德急了,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快把他鬆開!

……不痛嗎?!

黑色的燒灼傷痕在少女潔白的肌膚上蔓延,然而少女完全忽略了身體上的痛楚,手握魔劍步履穩定地走出門,眼瞳熠熠。

一切都是為了殺死怪物皇帝,向魔王證明人類的實力;一切都是為了斬殺人類的敵人,拯救整個人界……

被侵蝕的傷口甚至不會流血,隻是劇烈疼痛著。朦朧之中,希爾維婭仿佛又看到了站立於花蔭之中的父親,對方隻是向她微笑了一下,就化光消逝。童年時曾聽聞的竊竊私語,猶在光明背後的影子裡繁衍滋生。

【主事人家族這一代,隻剩了一個女孩……】

【女孩能做什麼呢?】

【血脈要斷絕了……】

【要儘快聯姻,生下繼承人……】

末代的公主、主事人家族最後的血脈,在世俗的觀念之中,唯有聯姻才能令個人價值最大化。希爾維婭於是又想起曾經呈遞到自己桌麵上的建議書,希望她能與勇者萊茵結婚,既留下天賦強大的血脈,也能保證勇者徹底站在獵魔人俱樂部這邊。

除此之外,還有種種紛雜的提議,希爾維婭隻覺得可笑。

她的劍術明明比任何人都強,她明明能妥當而高效地處理每一件事務,她從不使家族與獵魔人俱樂部蒙羞……她已經如此努力,為什麼那些人看到的依舊隻有“女孩”“公主”這樣的身份?

她不能理解。

最後,她的思緒又飄回愛德華的病床前。

陽光被紗簾過濾,落地時光斑柔暖。回生鳶尾凋零,騎士醒來,痛心地看著希爾維婭身上的那些傷痕。

【希爾……不……大小姐……】

【是我無用,居然讓你為我……】

希爾維婭打斷了他,輕輕搖頭示意無事,接著笑道。

【愛德華。】

她的聲音清脆,而且帶著前所未有的豁然開朗。

【我真的很喜歡你。】

不等愛德華應答,她又微微閉目,嘴角噙著笑意。

【我也喜歡人界,喜歡生命中與我相逢的每一個重要之人。】

她將那盛著已經徹底枯萎的回生鳶尾的玻璃罩抱在懷裡,輕輕摩挲著。她在魔界學到的,不僅僅是高端魔法,還有那種有能者上、無有種族性彆偏見的自由與尊重。

惡魔們不約而同地告訴她,自由與尊嚴就如頭上犄角,不可或缺。魔王則告訴她,頭上犄角隻是尊嚴的衍化,真正的尊嚴,在於內心。

那麼希爾維婭的尊嚴呢?

當所有人都在她麵前談論著“公主”應有的結局,想要以此壓製她、征服她;當所有人都在告誡她“公主”應當怎麼做,讓她忍耐、等待,住在漂亮城堡裡,每天隻為遠方的勇者祈禱,等勇者歸來,就舉行幸福的婚禮。

【……很多人都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