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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

墨藍眼瞳的魔王陛下頓時用看病人的眼神看他。

正當此時,一名年輕惡魔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他手裡還捧著勺子和碗。

“安、安斯艾爾陛下!我剛才聽您說需要碗?我給您找來了!”

縱使是魔王利維的部下,可是麵對像安斯艾爾這樣容姿美麗的魔王,年輕惡魔依舊忍不住格外殷勤。他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就急忙要去完成魔王陛下的要求。

安斯艾爾愣了幾秒鐘,沒忍住,笑出聲來。

塞羅斯一言難儘地看著他,又用有些冷淡的眼神,看向那名過分殷勤的年輕惡魔。年輕惡魔哪裡能抵抗魔王的威壓,嚇得手腳發麻,還是安斯艾爾解了圍。

“不要為難年輕人。”

他對年輕惡魔揮了揮手,年輕惡魔如蒙大赦,一躬身趕緊退下。塞羅斯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倒是沒有阻止,他當然也不會跌價到跟普通惡魔計較這種小事。

隻是……

兩人繼續往酒館的方向走,他看到安斯艾爾的白發折射著暗淡的天光。

安斯艾爾似乎很容易就會被人殷勤對待。

……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有一點點不高興。

更殷勤的待遇還在後麵,塞羅斯麵無表情地坐在酒館吧台後,看著打扮入時的影魔調酒師為安斯艾爾精心雕琢一枚冰球。冰球落入空杯裡,大小剛剛好,一邊滴溜溜打轉,一邊折射華彩。

魔王出巡,這間小小的酒館臨時清場一小時。

“好手藝。”安斯艾爾笑著讚了一句,不過在調酒師想要為他專門調一款以魔王陛下名字命名的酒時,他阻止了對方的舉動。

“紅石榴汁就好,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

塞羅斯也是同樣的選擇,兩位魔王陛下顯然都很有責任心,不打算在戰線上享樂。

也許是休息的時光令人放鬆,也許是石榴汁酸甜可口,此時的安斯艾爾對待塞羅斯的態度,簡直稱得上和顏悅色。

“看!”他把杯子和裡麵的冰球展示給塞羅斯看,“圓不圓?”

墨藍眼瞳的魔王眼神中透出嫌棄。

區區一個球,瞧把他高興的。

吧台後的影魔調酒師一臉的春光爛漫,被容姿如此美麗的魔王陛下誇讚,實在是他職業生涯中不折不扣的巔峰。

“您能喜歡就太好了!”他燦爛地笑著,又想起旁邊還有一位魔王,可不能冷落,於是也殷切地詢問道。

“塞羅斯陛下,我也給您雕刻一個冰球吧?”

塞羅斯:嗬。

誰要你的破球。

“也給他一個,怪可憐的……”安斯艾爾一邊笑一邊喝石榴汁,身旁的椅子輕微一響,他發覺塞羅斯站了起來,於是投以疑問的眼神。

“你乾什麼?”

塞羅斯直接抬起吧台的擋板走進吧台裡,影魔調酒師被他嚇得連忙後退,讓出空位。他慢慢洗淨手,戴上特製的手套,然後一手拿起冰塊,另一手則是雕刻刀。

伴隨著“嚓嚓”的細響,冰屑飛濺,最後他向安斯艾爾攤開手,手上赫然是一朵晶瑩剔透的怒放玫瑰。

這不比球強多了?

安斯艾爾挺意外。

“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

“我統治的冰結深淵,有許多冰雪。”

論起冰雕雪刻的技藝,塞羅斯有著相當的自信。

他甚至像一名真正的調酒師一樣,把冰玫瑰擱進空杯,然後倒上紅豔的石榴汁,最後推給安斯艾爾。至於放著冰球的那個杯子,就不必要了。

享受了魔王調酒的豪華待遇,安斯艾爾從善如流,捧起了那個盛著冰玫瑰的杯子。

兩人和平地又喝完一杯石榴汁,中間沒有再說話,氛圍反而不錯。無意打擾陣線上普通的惡魔士兵太久,短暫的休憩之後,兩位魔王如來時一樣聯袂離開。

影魔調酒師目送兩位尊貴的陛下離去,有些遺憾沒有跟那擁有美麗白發的魔王陛下多說幾句話,不過也該知足了。他開始清理吧台,結果發現少了一隻杯子。

裝著冰玫瑰的杯子已經被安斯艾爾直接捧走了。

“……就這麼喜歡?”

塞羅斯問道,他的心情又好了,甚至有點輕飄飄,覺得這真是個不錯的紀念日。他比安斯艾爾要高一些,現在也放慢了自己的步調,以便兩人能同步。

“我所管轄的兩個深淵,很少會下雪,當然會覺得很新鮮。”

安斯艾爾答道,冰玫瑰隨著走動,在他手中杯子裡滴溜溜地轉,邊緣還滾著石榴汁的豔紅色。

塞羅斯側眸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不過他覺得,如果他跟安斯艾爾在戰線上一直保持這種程度的融洽,安斯艾爾再改改他在各個方麵的傲慢,也許他最後會發出邀請,請安斯艾爾將來到冰結深淵來,一起看看那些在雪中雕刻出的繁花。

——如果安斯艾爾願意改改他的傲慢,特彆是在新政策上的。

沉%e5%90%9f許久,他緩緩開口。

“關於你之前提出的新貿易政策……”

作者有話要說:

安斯:你和我,一對一,敢嗎?

364:你和我,1v1,我可太敢了!

看到評論區有人用364稱呼塞羅斯,用2422稱呼安斯艾爾,我反複讀了兩遍,大受震撼。

第11章

安斯艾爾頓時眼前一亮。

“你要同意嗎?利益分配我們可以再談!”

“不,我不打算同意。”塞羅斯冷靜地說道。

安斯艾爾臉上的一點笑意頓時消失,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塞羅斯。

“不同意提這個做什麼?耍我嗎?”

塞羅斯本想趁勢引出那個遞到他麵前的刺殺計劃,那些惡魔領主已經快要因為這個新貿易政策狗急跳牆了,畢竟奪人利益猶如斷人犄角。可安斯艾爾這麼一杠,他反而也跟著生起氣來。

今天明明還是紀念日。

“確切地說,我永遠都不會同意那個政策。”

他冷聲說道。

他的語氣讓安斯艾爾頓時又想起那些報導上的句子,險些沒當場氣炸。他勉強使自己保持冷靜,思索了一番,他明白塞羅斯的顧慮。

“我會著手,清理東域全境的惡魔領主。”他抬起夕陽色的惡魔豎瞳,語氣平靜,仿佛並不是在說一件前無古人的事情,“到那時,你就會答應了吧?”

“你……!”

塞羅斯萬萬沒想到他會傲慢到如此地步!

“安斯艾爾,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塞羅斯深深皺眉,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說出此等狂言的安斯艾爾,“自從魔神死去,惡魔領主的製度就與魔界相伴至今。你在位不過三百年,就想廢除這一持續數千年的製度?”

這不可能,做不到,如何與惡魔領主們進行牽製,才是魔王應該掌握的內容。

他又想起安斯艾爾是從普通惡魔起家,沒有經受過專門的魔王學教育,所以他微微放軟了口氣。

“我知道你討厭他們,但是事情不能做絕,否則便會危及自身。如果你不知道該如何牽製他們、索取利益,我可以教你。”

與惡魔領主相處這一課,在阿斯蒙蒂斯家族的魔王學課程中有相當大的比重,作為正統魔王被培養出來的塞羅斯,這一課學得相當好。圍繞盧斯特城的惡魔領主全部俯首稱臣,畏懼魔王的權柄,不敢擅動。

如果安斯艾爾願意,他亦會無私地分享這些學識,因為對方是安斯艾爾。

然而安斯艾爾卻果斷拒絕了他,那雙夕陽色的惡魔豎瞳抬起來,顯得高傲而鋒利。

“不必了。”

“我必定清除他們。”○思○兔○在○線○閱○讀○

塞羅斯簡直被激出了真的火氣,他看著安斯艾爾,猶如看著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他的聲音也全然冰冷起來,幾乎是質問。

“自古以來,進行大變革者有幾個有好結局?安斯艾爾,你覺得你會成為那個特例?”

這句話問出,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所擔憂的,其實隻是這件事而已。

他怕這年輕的魔王如晨星,閃耀過後便被天光埋葬。他自然是不會被動搖的,阿斯蒙蒂斯家族的魔王除非自動退位,不然絕不會被人拉下,隻是王座上過於寂寞,他有時候也希望有人能與他同坐。

……但那個人絕不應該是利維!他不能接受安斯艾爾的統治不如利維長!那對他而言簡直是噩夢!

想到這裡,塞羅斯停頓一下,發出了靈魂之問。

“難道你希望自己的統治比利維還短?”

“噫!”安斯艾爾以一個語氣詞表達了自己的嫌棄之情,“絕不可能!我死也不會比他早死!”

也許是某個寫做“魔王”讀作“諧星”的存在加入,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稍有緩和,隻是理念衝突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安斯艾爾決定申明一下自己的立場。他單手按在自己的%e8%83%b8`前,一側魔王的披風張開,他的神情幾乎有些肅穆。

“塞羅斯,你所說的風險,我都明白,但我依舊會這樣做。”

“魔界的領主製度由來已久,可它無法給魔界子民帶來什麼好處,既然如此……就廢除它,就算代價是此身。”

他閉目,再睜開時,眼底的夕陽色幾乎燒成了霞光。

“自誕生之日,我的骨與血,皆可為未竟之事業燃燒。縱使代價是生命,若有益處,便去實行。”

他在成為戰天使之時,就在至上之天的神像前如此宣誓。可惜至上之天沉屙難除,他既被放逐,不如就將熱血灑在魔界。

安斯艾爾不是那種很典型的天使,他固執傲氣,甚至有些桀驁不馴,唯獨這一點上……

他相當“天使”。

塞羅斯難得情緒外露,他有些震撼難言。

他曾聽聞魔王安斯艾爾高尚清廉,沒有私欲,卻沒想到會是這麼的……塞羅斯暫時失去了形容的能力,他居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麵前的安斯艾爾。

——簡直像一隻隻知犧牲和奉獻的不倦的白鳥。

他於是確認般問道。

“就算你會死?”

死於領主的暗殺,或者死於變革之際的動蕩,無論怎麼想,都很難有好結局。

安斯艾爾的眼神頓時有些不爽。

“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至少現在不會,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他恢複了平時的語氣,剛才按在%e8%83%b8口的手也放下,仿佛說出那凜然的誓言的不是自己。

“你有顧慮,我也能理解,那合作就等到我成功之後。”他有點懶洋洋的,“到時候,你要是再卡我的新政策,我們就開……”

安斯艾爾剛想說“開戰”,一想到這次快讓他把頭發都薅禿的軍費,硬生生讓話轉了個彎。

“我們就開……開個會再討論一下。”

塞羅斯見他不再多談,情緒有些複雜,不過也順著他的話把話題轉開了。

“沒的討論,不同意。”

“你有病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