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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去瞧瞧姐姐,你們溫習功課時,不必管我。”

小泉也想去,他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可他嘴笨,不等他說出來,承兒已經跑了出去,他急吼吼穿上了靴子,也跟著往外跑。

鐘璃抱著瑞兒來到毓慶宮時,瞧見的便是兩個小少年從屋中飛奔出來的畫麵。

鐘璃道:“頭發尚亂糟糟的,跑這麼快作甚?”

承兒眼睛一亮,欣喜道:“姐姐怎麼來了?”

至於頭發亂不亂的,他已無暇過問,承兒已眼尖地瞧見了小外甥,“哇,瑞兒也來了,姐姐怎麼將他也抱來了?太棒啦!小外甥能出門轉悠了嗎?”

鐘璃含笑道:“來陪你們用早膳,天氣暖和了就可以。”

瑞兒也沒睡,這還是鐘璃首次將他帶出坤寧宮,他一直好奇地東張西望著,眼睛好似看不過來。

見姐姐臉上滿是笑,也不似在生氣,承兒才不再擔心,他開心地晃了晃瑞兒的小手,瑞兒正好奇地盯著他院中的杏樹,這顆杏樹,還是去年張媽媽在時,親手種的,如今枝頭上開滿了花。

坤寧宮沒有杏樹,瑞兒趴在母後肩頭,一雙烏黑的眸,始終盯著杏花,小手被舅舅晃了好幾下,也沒反應。

承兒也不失望,繞到瑞兒跟前,按了按自己的小鼻子,扮成了一頭小豬,這才吸引來小外甥的目光。

裴邢早上一堆事,最初還惦記著鐘璃,忙起來後,就隻顧處理公務了,直到黃公公提醒他該用早膳了,他才起身站起來。

他昨日一宿沒睡,盯著她看了許久,天蒙蒙亮時,才來乾清宮處理奏折,原本還不覺疲倦,此刻一被打斷,他才感到一絲倦意,他往椅背上靠了一下,隻覺眼睛有些酸澀,他閉了會兒眼,才站起來,沉默著往坤寧宮走去。

除了在鐘璃身側時,裴邢會話多一些,平日他一貫沉默寡言,宮女們都有些怕他,瞧見他,趕忙跪下行禮,頭都不敢抬,裴邢徑直越過她們,進了寢室,室內窗明幾淨,一塵不染,根本沒她的身影。

裴邢一顆心驟然收縮了一下,快步從室內走了出來,厲聲道:“皇後娘娘呢?”

鐘璃出去時,安漣、初雪、霜華等人都跟著一道去了毓慶宮,留在殿內伺候的皆是二等宮女,她們膽子小,也不清楚鐘璃的行蹤,聞言瑟瑟發抖道:“皇上娘娘抱著小皇子出去了。”

裴邢隻覺得腦袋嗡地一下響了起來,“何時走的?”

不等宮女作答,他就厲聲道:“淩六,你帶人去追!她帶著小皇子,肯定跑不遠,讓人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離開京城。”

他進來時,所有人都要行禮,奶娘自然也出來磕了個頭,她就跪在偏殿門口,離裴邢更遠一些,直到聽到裴邢的話,她才驚疑不定地抬起頭,一時有些糊塗。

她遲疑了一下,見淩六就要領命退下時,她才趕忙道:“皇上,娘娘隻是抱著小皇子去了毓慶宮。”

裴邢聞言,鋒利的眸才掃向奶娘,男人眸色極淡,隔著暖陽落在了她身上。

奶娘身子一抖,深深伏在了地上,她鼓起勇氣道:“張奶娘隨娘娘一道去的,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裴邢居高臨下審視著她,漆黑深邃的眸動也不動,見她不似在撒謊拖延時間,裴邢才抬腳朝毓慶宮走去。

來到毓慶宮時,裴邢率先聽見的就是承兒嘰嘰喳喳的聲音,他語氣透著一絲雀躍。這一刻,他甚至覺得小家夥的聲音無比動聽。

承兒笑道:“姐姐,你看,瑞兒一直盯著咱們的食物,他是不是也饞了?”

鐘璃已經讓宮女擺了早膳,陪他們吃了起來,她沒放下瑞兒,吃飯時也抱著小家夥,瑞兒一直沒睡,烏溜溜的眸,又落在了餐桌上,目光炯炯地盯著餐桌上的食物。

他聽不懂承兒的話,隻一味地盯著食物,見他們夾起來往嘴裡填,他還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小嘴。

鐘璃彎了彎唇,“估計就是饞了。”

承兒笑著對瑞兒道:“饞了也不能吃,你還小呢。”

裴邢的目光落在了鐘璃身上,少女一身蜜合色高腰襦裙,一頭烏發,用桃木簪半綰,露出一截兒瑩白細膩的脖頸,她一手抱著瑞兒,正含笑注視著小家夥,目光十分溫柔。

裴邢一顆心落回了%e8%83%b8腔中,他大步走進了室內。

瞧見他,小泉和小香趕忙站了起來,連同身側的宮女一道行了一禮,鐘璃沒起身,依然沒看他,以前,她始終謹遵禮節,每次瞧見他時,也會行禮,裴邢說了多少次,她也不聽,將規矩看得比什麼都重。

直到懷孕後期,兩人的感情如膠似漆時,她才沒那麼重規矩,饒是如此,每次瞧見他時,她也會笑臉相迎,從昨晚,到現在,給他的卻隻有無視,裴邢自然不好受。

承兒向來跟姐姐同一戰線,姐姐不理三叔,他也不理,將裴邢忽視得很徹底。

裴邢擼了一把他的腦袋,才在鐘璃身側坐下,當著承兒等人的麵,鐘璃也沒一味落他麵子,直到此刻,才道:“皇上怎地來了?安漣,為皇上備筷。”

她笑容微斂,神情略顯嚴肅。

裴邢也沒多說什麼,因為有承兒在,席間倒也熱絡,他嘰嘰喳喳個不停,一會兒跟瑞兒說幾句,一會兒跟姐姐說幾句,以至於小泉這個小憨憨根本沒看出來,皇上和皇後娘娘在生氣,反倒小香忍不住多看了他們一眼,眸中帶了一絲擔憂。

用完早膳,裴邢和鐘璃才離開毓慶宮,承兒等人還有課,乖乖去了書房,打算在夫子到來前,先溫習一下功課,到了書房後,小香才尋了個借口,將承兒拉到了外麵,仔細詢問了一下皇上和皇後娘娘鬨矛盾的事。

承兒卻一問三不知,隻哼道:“他惹姐姐生氣,我也不理他。”

一團孩子氣,也唯有心智不成熟的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小香有些擔憂,摸了摸承兒的腦袋,“你呀,姐姐不理皇上,你要勸勸姐姐才行呀,有了矛盾還是要解決才行,萬一拖久了,傷了感情可如何是好?”

裴邢畢竟是皇上,不僅驕傲,自尊心又強,小香多少有些害怕裴邢真動怒。她雖是小乞兒出身,卻也知道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就算裴邢並非暴君,對娘娘又一向寵愛。可誰又能保證,這份寵愛能從始至終,一成不變呢?

承兒隱約聽懂了她的意思,卻不讚成,“不勸,姐姐生氣,才不理他,誰讓他惹姐姐生氣,我才不幫他。”

小家夥氣呼呼的,三叔也不喊了。

小香摸了摸他的腦袋,也沒再勸,她心中清楚,皇後娘娘是個聰明人,她的一言一行,必然深思熟慮過,她不必太擔心,話雖如此,小香還是頭一次,見兩人鬨矛盾,多少有些掛念。

回到坤寧宮後,瑞兒才睡著,鐘璃將他放在了榻上,裴邢也跟著走了進來,深邃的眸直直注視著她,他身材高大,這麼大一個人,杵在她跟前時,無端透出一絲可憐的意味。

鐘璃依舊沒理他,他站了一會兒,才俯身去摸她的臉頰,將人往懷裡擁了一下,低聲懇求道:“璃兒,朕錯了,我不該欺瞞你,更不該算計你,看在我待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鐘璃最氣的,是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聞言,她才抬眸,掃他一眼,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布滿了紅血絲,一瞧晚上,都沒歇好。

她沒敢多瞧,唯恐下一刻,就心軟,她淡淡道:“皇上還是先反思一下你錯在哪裡吧。”

她說完就拂開了他的手,徑直又靠在了榻上,闔上了眼睛,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

少女姿態慵懶,躺下後,婀娜身姿儘顯,纖長的眼睫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精致的小臉暈在光影中,美得恍若畫中之人,放在平日,他定要抱著%e5%90%bb一下。

他眼眸暗了暗,沒敢唐突。

裴邢無意識摩挲了一下食指,食指上好似還殘留著她手指的溫度,他啞聲道:“好,朕好好反思,你彆氣壞身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走後,鐘璃才起來。

接下來兩日,他都沒能反思到點子上,每次認錯時,都是不該欺騙她,為了讓他長個記性,鐘璃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的,第三日時,瑞兒卻病了。

步入春季後,天氣總乍暖還寒,小瑞兒沒能逃過,患了風寒,早上起來,得知他起熱時,鐘璃擔心壞了,趕忙讓人喊了太醫。

裴邢也從乾清宮趕了回來。

小家夥的溫度已升了上來,瞧著病蔫蔫的,小臉也有些紅,裴邢進來時,他還打了個噴嚏,鐘璃趕忙給他擦了擦鼻涕。

太醫給小家夥把了下脈,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最後給他開了個藥方,他道:“小孩身子骨弱,春季很容易生病,皇上和娘娘不必太擔心,小皇子隻是患了風寒,瞧著沒有大礙,先喝幾服藥試試吧。”

小孩確實很容易生病,據鐘璃所知,康康尚不足一歲,就已經起了三次熱。

雖說無大礙,鐘璃還是很擔憂,尤其是小家夥還怕苦,喂他喝藥時,才剛喂一口,他就吐了出來,再不肯喝第二個。

三個多月大的小男娃已經有了自己的喜好,就是不肯喝藥,太醫還特意選了不苦的藥草配藥,饒是如此,喂他喝藥時,他依然不太配合。

因為小家夥這麼一病,她都忘記了要跟裴邢賭氣的事,主動給裴邢說道:“皇上拿調羹舀幾滴吧,一點點往他嘴裡滴。”

裴邢就少舀了些,隻滴幾滴也不成,他哇哇哇哭了起來,因為發燒,他臉頰本就紅,這麼一哭,額頭眼睛都是紅的,哭得鐘璃一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寧肯自己臥床不起,也不希望他如此,她忍不住抱住他,貼了貼他的額頭,溫度已經燙了起來,這麼燒下去,根本不信。

裴邢道:“那就先彆喂他了,先拿酒給他降溫,實在降不下去再說。”

也隻能如此。

當初他受傷後,昏迷不醒時,鐘璃也是給他這麼降的溫度,怕瑞兒太小不能用酒降溫,鐘璃特意問了一下太醫。

太醫選了一種濃度不太高的酒,隨即吩咐人取酒去了,這裡畢竟是皇後娘娘的寢宮,他不好多待,就退了出去,他沒有走遠,在偏殿候著,這是隨時待命的意思。

瑞兒還在哭,因為覺得不舒服,一直在哼唧,時不時還咳嗽兩聲,鐘璃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臉,抱著哄了哄,瑞兒還在哭,哭聲很大,聽著嗓子都啞了。

鐘璃心疼得不行,對奶娘們道:“你們都退下吧。”

奶娘和宮女們都退下後,鐘璃才看了裴邢一眼,他站著沒動,沒有離開的意思。鐘璃也沒管他,隻是背過身,解開衣衫,喂了喂他。

裴邢深深看了她一眼,並沒有不合時宜地阻攔她。

其實她並沒有奶,小家夥也才剛喝過,並不餓,鐘璃隻是想哄哄他,讓他彆再哭了,果真,小家夥埋在她懷裡後,小嘴就吧唧了起來,沒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