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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璃淡淡道:“怎麼?隻有皇上使喚的動你?本宮不行?”

她平日幾乎不會發脾氣,此刻隻淡淡一句本宮,就令珞瑜有些緊張。

她飛快道:“不是,魏王才剛剛遇刺,皇宮雖戒備森嚴,難保不會混入敵人,娘娘要見的這位婷兒姑娘,興許並不簡單,屬下可以派個人過去幫娘娘查探李姑娘的事,懇請娘娘準許屬下留在您身側。”

鐘璃道:“我若不準呢?”

珞瑜有些驚訝,抬眸朝她看了過去。

鐘璃淡淡望著她,聲音逐漸冷了下來,“就算婷兒真圖謀不軌,我敢信任你嗎?去年我遇襲時,皇上中了三刀,你都不曾上前營救,我保持沉默,不代表我沒懷疑,你是故意沒有去救他對不對?”

珞瑜眼睫不由一抖,沒敢與她對視,垂下了眸,雙手無意識蜷縮了起來。

鐘璃清楚她受過專業訓練,什麼都不會招,也沒指望能旁敲側擊問出什麼,可人在震驚和心虛時,那一閃而過的心虛和詫異,卻瞞不過旁人。

鐘璃道:“讓我猜猜你為何沒救他?是他吩咐的對不對?”

珞瑜逐漸恢複了冷靜,解釋道:“皇上什麼都不曾吩咐過,屬下當時隻是走不開,並不知道皇上受傷的事。”

鐘璃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低聲道:“我不想追究什麼,你若真護著我,就彆再生二心,既然你想守著我,就派人盯一下李洺倩,彆讓她出什麼事。”

珞瑜鬆口氣,她恭敬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安漣很快就尋到了趙侍衛,恰好趙侍衛還未來得及將人放走,此時,趙侍衛已將婷兒帶入了皇宮。

皇宮建築宏偉,巍峨高大,不論是泛著紅光的琉璃瓦,還是厚重結實的青磚,都透著一股肅穆莊嚴。

婷兒心中異常忐忑,完全不敢抬頭,侍衛走得快,她需要很努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腳步也顯得跌跌撞撞的。

繞過長長的甬道,她才隨著侍衛來到了坤寧宮附近,侍衛並未進去,安漣派來的人,將婷兒引進了坤寧宮。

坤寧宮乃皇後的正宮,麵闊九間,有東西暖閣,門匾上用金粉描成坤寧宮三個大字,瞧著異常壯觀。

室內,牆壁皆飾以紅漆,地上鋪著深紅色繡百子圖地毯,角落裡紫檀香爐內,燃著熏香,嫋嫋升起的煙霧,盤旋在半空。

婷兒不敢多瞧,進來後,就恭恭敬敬磕了頭。

鐘璃斜靠在榻上,淡淡掃了她一眼。

少女捏帕子的動作,以及走路的姿態,都與她有那麼幾分相似,這讓鐘璃有些懷疑,蕭盛將她尋來的目的。

鐘璃並未讓她起身,居高臨下審視了她一會兒,她身居高位,又與裴邢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不說話時,神情與裴邢像個七成,威壓十足。

婷兒額前冒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她不明白皇後娘娘為何要將她喊來。

鐘璃這才淡淡道:“本宮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若如實回答,我不會拿你怎樣,你若敢欺瞞本宮,就連下午的罪一起治,誆騙皇後的下場,你想必清楚。”

婷兒趕忙表忠心,“娘娘放心,民女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鐘璃這才道:“蕭盛何時尋來的你?為何要尋你?他又是何時將信交給的你?可曾說過什麼?”

婷兒沒敢隱瞞,雖有些羞恥卻將她的來曆仔細說了一下,她伏在地上,低聲道:“蕭公子之所以將民女和鶯鶯尋來,是為了送給皇上,鶯鶯乃揚州第一美人,也是位瘦馬,當時皇上尚未登基,住在鎮北侯府的幽風堂,他並未收留我們,將我們趕了出去,蕭公子又將我們獻給了大皇子。”

聞言,鐘璃不由一怔,隱約明白了蕭盛為何將婷兒獻給裴邢,她自然也清楚,揚州瘦馬的存在,她們打小被當做寵物培養,所學的每一樣都是為了取悅男人。

雖然許多女子瞧不起瘦馬,鐘璃卻清楚,她們未必願意如此,若非走投無路,從小被賣,又有幾人願意如此卑微地去討好男人?

京城許多貴公子,瞧著一本正經,風光霽月,卻也有不少背地裡養瘦馬的,甚至有人以擁有頂尖瘦馬為驕傲,這就導致,江南一帶每年都要添不少瘦馬。

裴邢能夠不為所動,實屬難得。

婷兒繼續道:“大皇子死後,我們就被大皇子妃趕出了府,後來遭遇乞丐的淩辱,是蕭公子和劉順救了我們,他們對我有救命之恩,民女才答應幫他傳信,他隻說讓民女在去年十一月份將信交給你。”

說到這裡,婷兒有些羞愧的垂下了腦袋,“您沒有出宮,民女也尋不到機會將信給您,才拖到今日,也不知有沒有耽誤您的事。”

婷兒心眼不若鶯鶯多,一直覺得蕭盛是位溫和有禮的君子,對皇後娘娘更是一往情深,她根本沒想過信上的內容,是蕭盛的挑撥離間,會對她不利。

鐘璃心中卻不由一動。

去年十一月她肚子裡的寶寶才八個多月,若是乍然得知此事,情緒起伏定會很大,蕭盛定是見不得她與裴邢好好的,才故意選擇在此時戳破此事。

說不準還想害她早產。

鐘璃心中膈應得不行,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喪心病狂之人,一個他,一個顧知雅,實在是令人膩味。

鐘璃又仔細詢問了一下婷兒,蕭盛可曾有過旁的異常舉動,可否在她跟前提起過“刺殺”一事。

婷兒卻一問三不知。直到這一刻,她才得知蕭盛竟刺殺過皇後娘娘,她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盈盈水眸裡含了淚,臉部的肌肉都在抖動。

鐘璃便也沒再多問,同是女子,她自然看出了,婷兒性子綿軟,有幾分良知,念在她並未造成什麼傷害的份上,鐘璃並未為難她。

“你走吧。”

婷兒隻覺死裡逃生,她感激涕零地磕了個頭,“謝皇後娘娘。”

婷兒走後,初雪才回來,低聲道:“娘娘,她確實去了。”

鐘璃在紙條上寫的,正是讓初雪,去乾清宮附近守上一日,看看今日珞瑜會不會去乾清宮尋皇上,她若會去,肯定是找裴邢通風報信去了。

見她果真去了,鐘璃不由哼了一聲。

乾清宮,裴邢才剛讓珞瑜進去,他最近幾日都有些忙,才剛與大臣商議完要事,珞瑜進來時,裴邢仍舊在處理奏折,邊處理,邊說了一句,“不是讓你守著娘娘,發生了何事?”

珞瑜有些心慌,趕忙跪了下來,將鐘璃問她的話,說了一遍。

裴邢一雙眸沉了下來,身上的威壓在這一刻中,不自覺釋放了出來。

珞瑜垂下了腦袋,訥訥道:“不知娘娘是有了證據,還是有所懷疑。”

她話音剛落,就見裴邢將奏折丟了起來,徑直砸在了她身上,“蠢貨,你一來,她就算沒證據,也有了證據。”

珞瑜一時有些愕然,一張臉瞬間白了起來,模樣呆呆的,她已然反應了過來,跪下磕了個頭,“屬下該死。”

她打小被當成人形兵器在訓練,除了被訓練,就是在執行任務,由於心思單純,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她的任務也都是刺殺一類,換成秦興、淩六等人,被鐘璃那般質問時,肯定不會輕舉妄動。

裴邢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滾下去。”

珞瑜羞愧地站了起來,順從地滾了下去。

裴邢多少有些煩躁,又讓人將珞瑜喊了回來,仔細詢問了一下今日發生了何事,得知是位叫婷兒的受蕭盛所托,給鐘璃送了一封信後,他又擰了擰眉,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他在殿內走了兩圈,冷聲吩咐道:“她既然這麼愛幫人,就丟到軍營去,多的是士兵需要她的幫助。”

他一句話就決定了婷兒的下場。

他身邊的人自然不會為婷兒求情。黃公公正欲下去,讓人將她抓走時,又聽裴邢道:“等一下,先讓淩六親自審問她一下,看皇後娘娘都問了她什麼,她是如何回答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都無需淩六逼問,一瞧見他那張銳利的眼眸,婷兒就嚇得止不住地發抖,她自然什麼都招了。

淩六回來後就稟告給了裴邢,見鐘璃那兒並未掌握實質性的證據,他微微鬆口氣,又與珞瑜對了對口供。

裴邢回到坤寧宮時,已是半個時辰後,不知不覺,暮色已四合,又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他進入寢室後,才發現室內出奇的安靜,少女已經躺到了床上,她脫掉了外衫,僅著一身雪白色裡衣,身上蓋的錦被,乃江南精工織繡,上麵繡的龍鳳呈祥圖案,栩栩如生,光彩照人,卻遠不及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來得耀眼奪目。

裴邢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他走到了床前,靜靜注視了她一眼,少女的呼吸雖平穩,他卻能聽出她根本沒睡著,畢竟同床共枕了一年多,他對她自然了解。

平日這個點,她也絕不會上床休息,裴邢心中緊了緊,手心都不自覺冒出一點汗,他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他走路時,雖不會發出聲音,在床上坐下來時,卻發出了一點動靜,鐘璃自然知道他來了,她沒動,維持著麵朝裡的姿勢。

裴邢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璃兒?”

鐘璃沒理他。

裴邢低頭去親她的額頭,放軟了聲音,“時辰尚早,怎麼歇下了?難不成沒陪你去踏青,生氣了?”

他的應對就是打死不承認,反正她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權當不知道婷兒的事。她隻是有所懷疑,見他不認,她總不至於一杆子將他打死。

鐘璃依舊沒理他。

裴邢摸了摸鼻尖,又%e5%90%bb了一下她的發絲,低聲下氣地哄道:“過幾日等忙完殿試,我帶你去咱們的小竹屋多住兩天可好?正好天氣暖和了起來,你若想帶著瑞兒,也能帶他一道去。”

他提出瑞兒,自然是讓她心軟消氣。

誰料少女依舊沒理他,鐘璃不理他,自然是想先晾晾他。通過他的反應,鐘璃已經能確定,遇刺後,他的受傷,十有八成是有意為之。

她雖有些生氣,更多的卻是惱恨他的胡來,就算是為了她,才使的苦肉計,他也萬不該拿自己的身體胡來,還一下挨了三刀,每一刀都深可見骨,為了讓她相信,他幾乎拿命在賭,萬一他有個意外……

鐘璃幾乎不敢想象,饒是如今,想起他受傷的模樣,她都有些恐慌。

鐘璃氣得根本不想理他。

裴邢低頭把玩了一下她的發絲,輕輕扯了一下,“真要睡?晚飯都不吃了?”

鐘璃自然不可能起來吃飯,實際上,她並不餓,她跟李洺倩、鄭菲淩出去踏青時,都帶了不少食物,街邊還有不少小吃,為承兒等人買時,她們三個大人也跟著吃了不少。

鐘璃肚子還挺飽,她是刻意營造出,她氣都氣飽了的氛圍,才刻意在他回來時,躺在床上。

他若主動認錯,態度良好,並承諾不會再犯的話,她還能考慮一下輕拿輕放。

畢竟,他的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