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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舉一動,皆被人瞧在眼中,連某些一貫刻薄的貴婦,瞧見這一幕,都不由在心中讚了她一句。

出殯時,鐘璃隨著眾人一路走到了墳地,下葬時,又哭了許久,起身時,鐘璃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幾日沒怎麼休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

她能堅持到現在,全靠毅力在支撐,好在小六和小七皆伴在她身側,連忙扶住了她,才沒讓她摔倒。

裴邢跟男賓待在一起,聽到女賓那邊亂糟糟的驚呼時,他心中咯噔了一下,在人群尋了一下她的身影,瞧見的卻是她雙眸緊閉,靠在小七懷裡的一幕。

裴邢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心臟也似被人捏了一把,揪了起來,他快步行至她跟前,手都有些抖,“太醫呢!”

他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快步朝馬車的方向走去,承兒站在顧津身側,瞧見這一幕,他小臉一片煞白,也飛快跑了過去。

怕他會哭,二太太連忙牽住了他,安撫道:“承兒不怕,姐姐沒事,讓太醫看一下就好了。”

前兩日裴邢擔心她,將陳太醫也召到了鎮北侯府,陳太醫也跟著眾人,送了老太太一程。聽聞皇後娘娘暈了過去,他心中一驚,趕忙在小六的帶領下,趕到了馬車的方向。

陳太醫氣喘籲籲道:“皇上,您拿絲帕遮住娘娘的手腕,微臣站這兒為她把一下脈。”

他言下之意,也是提醒皇上往外坐一些,方便在外把脈,馬車內傳來了裴邢低沉沙啞的聲音,“出門在外不必那麼多講究,你上來吧。”

陳太醫應了一聲,掀開簾子上了馬車,他為鐘璃把過不少次平安脈,還是頭一次,距離她這般近,饒是不敢抬頭,餘光裡,他仍舊瞥見了她此刻的模樣。

少女了無生機地靠在皇上懷裡,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嘴唇也毫無血色,像一朵被雨水衝擊過的芙蓉,透著一絲脆弱的美,真真是我見猶憐。

太醫給她把完脈,方鬆口氣,“皇後娘娘是疲勞過度,又過於悲痛欲絕,憂思難解,方鬱結於肝,臣給娘娘開兩劑湯藥,為娘娘調理一下即可。”

見問題不大,裴邢才鬆口氣。

下葬後,隻剩喪宴,裴邢沒再出席,帶著鐘璃回了坤寧宮,鐘璃這一覺睡了許久,直到天黑下來時,方睜開雙眸。

她醒來後,才發現裴邢也躺在她身側,他異常憔悴,眼眸輕闔著,眼瞼下是一層淡淡的青,眼窩都有些凹陷。

鐘璃心中滿是心疼,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臉,手快要觸碰到他的臉頰時,又停了下來,怕吵醒他。

裴邢卻已經醒了,他睡的並不沉,夢中,一直夢到小時候的事,不論他多頑皮多混不吝,老太太都包容以待。

裴邢睜開雙眸時,眸色有些發紅。

鐘璃一顆心又密密麻麻疼了起來,她蹭了蹭他的臉頰,軟糯的聲音滿是歉意,“三叔,我吵醒你了?”

裴邢將臉頰埋到少女脖頸中,緩了緩,才道:“不是,本就沒怎麼睡著。”

鐘璃也摟住了他,兩人已成親大半年,好像直到此刻,兩顆心才徹底貼在一起,裴邢靜靜抱了她一會兒,才道:“起來吃點東西吧,太醫給你開了藥,你需要喝兩劑藥調養一下`身子。”

鐘璃懂醫理,自然清楚自己的情況,其實多歇歇就好了,怕他擔心,她順從地頷首。

她臉色仍有些蒼白,粉嫩的唇,也失去了原本的色澤,這個模樣,又乖巧又惹人憐愛。

裴邢坐起後,先為她倒了杯水,讓她潤了潤嗓子。

他親自服侍她洗漱了一下,隨即,讓宮女傳了膳食,怕她勞累過度,他甚至沒讓她下床,讓宮女擺了炕桌。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裴邢又撩起她的褲腿,瞧了瞧她的膝蓋,這幾日,她跪了許久,膝蓋上已一片青紫,比之前還要嚇人。

裴邢輕輕揉了揉她的膝蓋,啞聲道:“讓你受累了。”

他這般體貼,平日的霸道皆收斂了起來,明明自己都要倒下去了,卻還一直關心著她。

鐘璃不覺得累,心中甚至覺得很暖,這種被他珍視的感覺,讓她頭一次意識到,他對她的感情,不僅僅是嘴上說說而已。

他真真正正將她放在了心上,並非因為孩子,才看重她,因為在乎她,心中才始終有她。

她心中又軟又澀,忍不住靠在了他懷裡,“三叔彆這麼說,這本就是阿璃應該做的,有您在,阿璃覺得很安心。”

裴邢依然有些自責,在她膝蓋上輕輕落下一%e5%90%bb,旋即,拿起藥膏,認真為她塗了塗藥。

第94章 誅心(兩章合一)

他神情專注, 動作輕柔,甚至透著一股小心翼翼,仿佛她的膝蓋, 是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鐘璃的臉頰無端有些發熱,很想問問他, 親完, 是不是一股藥膏味兒。就在她胡思亂想時,他已經幫她塗好了膝蓋, 伸手將她的裙擺放了下來。

“皇上, 我也幫您塗塗藥吧。”

裴邢五官冷硬, 冷淡的眉眼, 望向她時, 才透出一絲溫和來,“我又不像你細皮嫩肉的, 不要緊。”

他提起細皮嫩肉時, 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唇角勾出一絲笑,懶散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

鐘璃的臉無端又燒了起來,搖曳的燭火下, 她瑩白精致的小臉一點點染上薄紅, 真真是宛轉蛾眉, 絕代風華。

裴邢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打趣了一句, “怎地還是這麼愛臉紅?”

鐘璃穩了穩心神,捉住了他的手,“還是讓我為三叔看看吧。”

裴邢算是發現了,她每次表示親昵時, 都會喊他三叔,裴邢道:“你的藥該好了,先喝藥。”

他估得很準,他話音落下沒多久,宮女就捧著她的藥,來到了門口,是安漣進來通報的。

裴邢讓她將藥端了進來。

淡淡的藥香味順著風鑽入了鼻端,鐘璃上一世纏綿病榻時,喝了太多藥,這會兒聞到藥味時,小巧挺直的鼻子無意識皺了皺。

裴邢端起藥輕嗅了一下,也覺得有些難聞,怕她不肯喝,他輕哄了一句,“乖乖喝完,等明年開春時,帶你去咱們的小竹屋。”

在上巳節時,他曾帶她去過一次,那裡既有桃園,又有溫泉,鐘璃很喜歡那裡,記憶也很深刻,她的產期趕在年前,開春時,她早已出月子,確實可以隨他一道出去。

鐘璃頷首,一雙星眸顯然異常溫順。

裴邢端起調羹,攪拌了一下,遞到了她唇邊,鐘璃有些不好意思,“三叔,我自己來就行。”

裴邢沒理,依舊舉著手,她更喜歡一飲而儘,喝完趕緊吃兩塊蜜餞,見他堅持,鐘璃隻好啟唇,奇怪的是,這次的藥,竟不似之前那般苦。

喝完藥,鐘璃如願幫他塗了塗藥膏,他的膝蓋也有些青,隻是不如她的嚇人。

當天晚上,他竟是起了熱,鐘璃白天睡了許久,晚上睡的有些不踏實,起夜時,才發現他睡的很沉,平日她一動,他就會醒,鐘璃有些不放心,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就發現,他臉頰上暈著不正常的潮紅。

鐘璃心中一緊,讓人趕忙喊了太醫,“三叔?”

鐘璃拍了拍他的肩頭,他這才有些反應,唔了一聲,想要起身坐起來。

鐘璃的手已觸碰到他的額頭,溫度燙得驚人,見他尚有意識,鐘璃鬆口氣,她按住了他的肩,柔聲道:“三叔起熱了,您還有哪裡不適?”

裴邢的喉結微動,睜開的眼眸略顯迷惘,“起熱?”

他都多少年不曾起熱了,怕將病氣過給她,他掙紮著要坐起來,鐘璃道:“皇上快躺著吧,是想喝水嗎?妾身去給您倒。”

她說著就已經倒了一杯水,要親自喂他喝,裴邢偏頭,躲開了,他啞聲道:“璃兒你乖一些,彆離我這麼近。”

他說完,就拿起了一旁的外袍,徑直披在了身上,下床時,因頭重腳輕,他身體踉蹌了一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鐘璃還是頭一次瞧見他這般脆弱,心臟像被人捏了一下,又酸又疼,她連忙扶了他一下,“三叔,您先躺著吧,讓太醫進來為您看看。”

“我回乾清宮。”

成親這麼久,不論是她來月事還是有孕,他都宿在坤寧宮,他首次想離開,卻是因為身體不適。

她有孕在身,雖想伺候他,卻也清楚,這個時候,她絕不能起熱,孕婦最怕的就是起熱,許多退熱的藥草對腹中的孩子傷害都很大。

她眼窩酸酸的,開口說話時,略帶鼻音,“那我讓人進來伺候您。”

裴邢漆黑的眸,落在了她身上,見她紅了眼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他卻沒敢靠近她,隻啞聲道:“彆哭,我沒事。”

鐘璃吸了吸鼻子,喊了黃公公。

黃公公得知他起熱後,很是惶恐,他欲要過來伺候皇上穿衣時,卻聽皇上吩咐道:“先將窗戶打開,通通風。安漣,你為皇後取件披風,彆讓她著涼。”

他有條不紊地吩咐完,才讓黃公公伺候他穿好衣服和靴子,他有些累,腦袋斜靠在床頭,微微闔上了眸,燭火下,他那張泛著紅潮的臉龐,多了絲平日沒有的脆弱。

鐘璃心裡湧起一陣悸動,好想衝上去抱抱他。

黃公公將他扶起時,他才睜開眸,漆黑的眸,準確地落在了她身上,因起熱的緣故,他呼吸都有些燙,聲音也粗糙沙啞,“不必擔心我,你好好養胎,不許去看我,等我好了,自己會回來,聽到沒?”

鐘璃咬了咬唇。

裴邢又加重了語調,“璃兒,你聽話。”

鐘璃隻得頷首,眼眶又紅了一圈,兩人僅隔著兩三步的距離,卻好像離得很遠很遠。

他有些不忍再看,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坤寧宮,甚至沒讓黃公公攙扶他。

他步伐略顯輕盈,顯然是發熱所致。

鐘璃想送送他,最終又停下了腳步,她心中空落落的,隱約聽到,他走出乾清宮時,太醫恰好拎著藥箱,趕了過來。

鐘璃將安漣打發了出去,“你去看看太醫怎麼說,皇上的身體嚴重不嚴重。”

安漣應了一聲,恭敬地退了下去,片刻後,她才回來,說皇上是哀思過度,積勞成疾,顯然跟老太太的病逝有關,辦完喪事,他才徹底病倒。

他身體一直很好,聽老太太說,他也就小時候患過風寒,長大後,除了遇刺時,病過一回,幾乎沒得過病。

豈料,這次竟是病倒了。

京城有不少青樓,不論是春滿樓,還是滿春院,一到夜晚,都有不少姑娘在攬客,遠遠就能聽見靡靡之音。

此刻,才是夜生活的開始,春滿樓最好辨認,作為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樓,門口掛著四盞寫著春字的紅燈籠。這兒不僅燈籠多,姑娘也多,還格外大膽奔放,衣著一個比一個單薄。

樓內的裝修也很奢華,每一層都鋪著酒紅色地毯,蕭盛今晚就躲在這裡,他包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