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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吧?”

裴邢沒舍得拒絕,小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允了。

翌日清晨,鐘璃徹底打起了精神,她如今是皇後,需統率六宮,因後宮無後妃,鐘璃並未操太多心,實際上宮女和女官,同樣歸她管。

她想強大起來,就要培養自己的人,鐘璃先一一召見了宮裡的女官。

裴邢對她的能力一向有信心,也沒過問過這些事。

選秀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饒是裴邢特意點明了,僅要三十位身世清白的農婦之女,大臣們去選時,依然將貌美作為了第一個條件。

他們不敢與裴邢硬碰硬,才如此迂回,雖是農婦之女,未必沒有姿色出眾的,還可以尋人調教一二,等她們入了後宮,一群風華正茂的小姑娘,不信皇上不心動。

因為想選相貌出眾的,這場選秀一直到二月底,還在篩選階段,一個合適的姑娘,都不曾選出來。

裴邢耳邊倒是清淨了一些,他雖獨斷專行,手腕強硬,能力卻同樣出眾,一些大臣也逐漸體會到,他當皇帝的妙處來。

以往上朝,遇見一個問題時,各位大臣們爭論不休,先皇聽這人的意見誇好,聽完那人的意見又誇好,總是踟躕不定,缺乏主見,如今倒好,當今聖上甚至無需聽大臣們多言,就直接打定了主意,辦事效率提高不少,大臣們也不似以往那般累死累活的。

卻也有不少老臣看裴邢不順眼,沒少在心中罵他,%e4%b9%b3臭未乾,年少輕狂!

時間緩慢行走著,天氣也一日日暖和了起來,路邊的柳枝不知不覺就抽了嫩芽。

二月二十九時,是夏荷出嫁的日子。她是鐘璃的貼身侍女,再忠心不過,鐘璃給了她極大的體麵,讓她從皇宮出嫁的。

上一世鐘璃臥病在床之際,名聲儘毀,老太太又纏綿病榻,府裡的丫鬟小廝,自然是看菜下碟,送往摘星閣的飯菜,都是殘羹冷炙。身邊的小丫頭基本都另攀了高枝,她和秋月卻始終陪在她身側,為了讓她吃好喝好,夏荷時常熬夜刺繡,賣的銀子,都花在了她和承兒身上。

對鐘璃來說,她就像姐姐一般,溫柔又包容,說實話,若非怕耽誤了她,鐘璃還真舍不得放她出宮。

她將夏荷按在了梳妝台前,待嬤嬤為她開過麵,她親自拿起梳篦,為夏荷梳了一下頭發,夏荷有些惶恐,“姑娘,讓嬤嬤為奴婢梳即可。”

鐘璃笑道:“平日都是你為我梳頭,今日由我來。”

夏荷眼眶微微發紅,心中滿滿的感動。

秋月等人正在一旁含笑注視著她,笑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興落淚。”

夏荷眨了眨眼,努力控製住了眸中的淚。鐘璃梳得很認真,邊梳,邊念起時下的祝福語,“一梳梳到尾,白頭到老,二梳梳到尾,多子多福……”

鐘璃的聲音乾淨清澈,滿是對她的祝福,夏荷的眼睛又不由有些發酸。

承兒等人也來湊了湊熱鬨,見姐姐邊梳頭邊說賀詞,隻覺得很有趣,承兒還從一旁拿了一把梳篦,調皮地梳了一下小泉的頭發,跟著姐姐念了一句。

他這邊的動靜,自然引起了鐘璃和夏荷的注意,鐘璃不由搖了搖頭,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直到全部梳好,她才嗔了承兒一眼,小家夥吐了吐舌,小模樣古靈精怪的。

說是從宮裡出嫁,實際上,迎親的隊伍到了西側門便停了下來,小宮女來報後,鐘璃就親自將夏荷送到了西側門。

她為夏荷備了八十八抬嫁妝,將賣身契也一並給了她,夏荷重重給她磕了頭,才坐上花轎,秋月等人都要去喝喜酒,也衝鐘璃謝了恩。

承兒也想去喝喜酒,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眸,期盼地看著鐘璃,鐘璃不想拘著他們,便答允了下來,參加婚宴的都是府裡的丫鬟和護衛,並沒有外人,安全上應該不必擔心,鐘璃又派了幾個習過武的內侍跟著他們。

回到坤寧宮時,裴邢竟是來了,他道:“若想去觀禮,我可以陪你去。”

鐘璃清楚他有多忙,搖了搖頭,“不用,皇上好好處理政務就行,使者團即將入京,最近這段時間,雜事肯定很多。”

她這般體貼入微,知疼著熱,裴邢心中多少有些複雜,他伸手撫了撫她的背,低聲道:“忙完這兩日,上巳節時,我陪你出去踏青。”

鐘璃笑著應了下來,能出宮散散心自然是好事。這段時間,她雖瞧著言笑晏晏的,實際上,選秀之事,還是給她帶來一些影響。

上巳節這一日,官員們也休沐,承兒等人也無需上課,得知可以隨姐姐出宮後,承兒就興奮地蹦了一下。

今日陽光格外好,鐘璃給他們選了一件相對輕薄的衣衫,她自己也換了一身合適的襦裙,梳妝打扮好,她和裴邢就帶著小家夥們上了車。

裴邢刻意帶她避開了人群,最後馬車停在了京郊一處不甚有名的湖泊前,這裡也有人踏青,大多是一些尋常百姓,人也不算多。

鐘璃很喜歡楊柳依依,春風和煦的美景,下了馬車後,唇角便不由彎了起來,承兒也很興奮,一下馬車,就朝湖邊的小船跑了去。

秋葉等人皆追了上去,有她們盯著,鐘璃倒也放心,她和裴邢便沿著河邊靜靜散了會兒步,走了沒多久,他就牽住了她的手,鐘璃微微一怔,臉頰有些熱,她掙了一下沒掙開,見湖邊也有旁的男女親密地牽著手,她才沒再掙紮。

兩人正往前走著時,裴邢卻眼尖地瞧見一個人,男人一身蒼青色窄袖直裰,一頭烏發簡單束起,俊朗中透出鬆柏的挺拔雋永,正是陸衍睿。

裴邢眼眸不由一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難得出門一次,竟會遇到他,他當即就想牽著鐘璃掉頭離開,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後,想要避開陸衍睿的衝動,才散了大半。

陸衍睿也瞧見了他們。

他今日其實是被好友拉出來的,他這位好友正是前年的探花郎,李俊,李俊雖出身貧寒,卻是位有真才實學的,不僅裴邢喜歡他的文章,趙閣老對他也很賞識,如今他已與趙婷雙定了親。

今日李俊之所以將陸衍睿拉到這裡,是聽說了趙婷雙今日會來這裡賞景,兩人雖已定親,卻尚未見過麵,李俊年過二十,正是慕艾的年齡,得知未婚妻,今日會出府後,才帶著好友來了這裡,想遠遠瞧一眼未婚妻長什麼樣。

他與陸衍睿互相賞識,才認識兩年,便已成了摯友,因信得過陸衍睿的品行,才將他拉了過來。

李俊和陸衍睿自然也瞧見了裴邢,他那張臉實在太好認,劍眉星目,鼻梁挺直,五官沒一處不精致。不僅他光華奪目,皇後娘娘也美豔絕倫,兩人站在一起時,幾乎將周圍人的目光,全都吸走了。

兩人既已瞧見他們,自然不敢躲避,靠近後,就要下跪,裴邢出聲攔了一下,“莫要聲張。”

兩人隻得躬身行禮了一禮。

鐘璃原本正在欣賞美景,直到聽到裴邢的聲音,才回神,這才瞧見陸衍睿和李俊。

想到兩人還牽著手,她耳根不由一熱,忍不住掙紮了一下,裴邢不僅沒撒手,攥得還更緊了。

鐘璃隻得安靜立在裴邢身側,裴邢沒有寒暄的意思,隻掃了陸衍睿一眼,陸衍睿規規矩矩地,垂著眉眼,也就乍一瞧見他們時,露出一絲愕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也不知是否瞧見了他們相握的手。

裴邢雖是皇帝,也不好強迫他,抬頭看一眼,他突然就升起一絲遺憾,微微一頷首,就牽著鐘璃離開了。

與他們擦身而過時,裴邢唇邊才帶起一絲笑,“手怎麼這般涼?給你暖半天了,也不見熱。”

鐘璃一時有些懵。

她手不涼呀。⑥思⑥兔⑥網⑥

走出一截兒後,她才恍然明白,他這是作甚,鐘璃也不知為何,心中無端有些想笑,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手,“皇上真幼稚。”

她與陸衍睿本就沒什麼,鐘璃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那次在藥鋪門口,她和陸衍睿,被他帶到北鎮撫司的事。

鐘璃粉嫩嫩的唇,不自覺抿了起來,難不成,那個時候,他是在以權謀私,才刻意帶走了她和陸衍睿?

這個猜測,令鐘璃多少有些震驚。

她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裴邢神色淡然,唇邊卻泛著一絲得意的笑,也不知在得意什麼,下一刻,鐘璃就聽到他低聲道:“鐘璃,你隻能是我的,不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隻能歸我,懂嗎?”

鐘璃沉默不語,在裴邢的注視下,耳根染上一絲紅,輕輕扭過了頭。

這一刻她很想問他選秀的事。她終究沒有掃興,他是帝王,選秀根本不是家事,於情於理,她都不該乾涉朝政。

這一刻,鐘璃竟有些希望,他隻是個尋常人,這樣的話,他們是不是就能試著白頭到老,鶼鰈情深?

待他們的身影走出很遠後,李俊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對陸衍睿道:“真沒料到,今日竟能遇到皇上和皇後娘娘,早就聽聞,皇上與皇後娘娘,伉儷情深,琴瑟和鳴,今日一見,方知傳聞不假,他們二人站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李俊本以為,好友會附和一句,誰料他竟異常沉默,他詫異地扭頭看了一眼,才聽見他沉聲道:“兩人確實般配。”

李俊也沒多想,牽著他往另一側走了去,一顆心不知不覺就飛到了未婚妻身上。

此時,趙秋雙和姐姐也下了馬車,她自打落水後,就不大愛出門,今日之所以肯出門,是帶姐姐出來散心來了。趙秋婷名聲已壞,不肯去人多的地方,她才拉著姐姐來了這裡。

誰料剛到湖邊時,趙秋雙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以為自己眼花,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麵前的女子一襲青色衣裙,確實是她尋了兩年的恩人,秋葉。

趙秋雙驚喜地拉住了趙秋婷的衣袖,“姐姐,那個姑娘就是救我的人。”

趙秋婷一向疼這個妹妹,聞言,順著她的目光朝秋葉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認錯嗎?”

趙秋雙搖頭,秋葉這張臉早就印在她心中,她也曾試圖尋找過她,可惜,秋葉甚少出門,認識她的人,少之又少,趙秋雙自然沒尋到。

趙秋婷道:“既是你的救命恩人,理應上前道謝,走吧,恰好姐姐身上帶的有銀子,合該好好謝謝她。”

趙秋婷自打名聲壞掉後,就一直抑鬱寡歡,她甚至想乾脆出家做姑子得了,是妹妹一直陪在她身邊,開解她,她才一點點走了出來,換成旁的任何一個人,她都不可能舍得自掏腰包。

趙秋雙點了點頭,連忙說了聲謝謝姐姐,她思忖了片刻,又道:“她那日連姓名都不肯上報,隻說是順手搭救,也不知肯不肯收咱們的銀子。”

她麵帶憂色,秀麗的臉頰上是不自知的嬌豔,瞧著柔柔弱弱的。

趙秋婷道:“沒什麼可擔憂的,不肯要銀子,就打聽一下她是哪個府上的,總有報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