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心中都升起一絲怯意,一時沒敢進入。
還是秋月眼尖地瞧見了他們,她含笑迎了出來,“主子正等著你們呢,趕緊進來呀。”
瞧見秋月姐姐,三個小孩才彎了彎唇,手牽著手踏上了台階,偏殿內,鐘璃也聽到了動靜,出來看了看他們。
承兒一瞧見姐姐,就掙開了小夥伴的手,歡快地朝姐姐衝了去。
“小心滑倒。”
鐘璃話音剛落,就見小家夥腳底一打滑。
鐘璃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承兒險些摔倒時,一個年輕男子閃到了承兒跟前,一把撈住了他的小身體,他身影快得承兒幾乎沒瞧清,反應過來時,已被他這雙有力的手臂扶了起來。
承兒站穩後,他才鬆手。
承兒不僅不怕,一雙眸還亮晶晶的,滿是崇拜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淩九,前段時間,裴邢便將他調到了承兒身側,為的便是護承兒周全。
鐘璃趕忙來到了承兒跟前,衝淩九道了聲謝,隨即又道:“承兒快道謝。”
淩九恭敬地行了一禮,“皇後娘娘不必客氣,這是屬下的職責。”
他說完就要退下,身影即將消失時,承兒連忙喊道:“哥哥!”
淩九腳步微頓,轉身道:“小主子喊屬下淩九即可。”
小家夥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眸,跑到了淩九身側,拉住了他的衣袖,“哥哥會飛嗎?”
他這個年齡,正是最難打發的時候,鐘璃走過來,彈了一下他的腦袋,“快彆纏著哥哥,哥哥這是自幼習武的緣故,承兒若想變得這般厲害,姐姐讓人給你們請個師傅,你和小泉也可以一起練。”
承兒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家夥重重點頭,眸中滿是歡喜,“嗯嗯,承兒要學!”
裴邢聽到動靜後,也出來瞧了瞧,“摔到沒?”
承兒搖頭,正欲跑動起來,往三叔懷裡撲時,被鐘璃拉住了後領,“彆再跑了,雪還沒清理,萬一真摔倒,疼得還是你。”
鐘璃很怕他萬一又摔到腦袋。
承兒沒再跑,來到裴邢跟前後,才抱了一下裴邢,裴邢竟是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掂了掂,才將人放下,“怎麼還是這麼瘦?沒好好吃飯嗎?”
小太監們皆瞧見了這一幕,眸中都帶了一絲震驚。顯然沒料到皇上竟如此看重這個小傻子。
承兒嘿嘿笑,搖頭晃腦的,“姐姐也瘦!像姐姐!”
小泉和小香遲遲沒敢進來,被鐘璃喊了一聲,才乖乖走進來,之前裴邢就時常去鐘璃那兒用早膳,已經習慣了小香和小泉的存在,兩個小孩還挺乖,裴邢也沒管他們。
用完早膳,張媽媽才將三個小孩帶回毓慶宮。
等宮女和小太監們,清理出一條道路後,裴邢才帶著鐘璃坐上回鎮北侯府的馬車,他在鎮北侯府生活了十幾年,因為老太太格外護著他,在裴邢心底,那裡就是他第二個家,他喊老太太母親,並非單純地“氣”太後,也確實將她當成了母親。
馬車停在鎮北侯府時,門房不由有些詫異,大雪下了一宿,街道上的雪估計也沒來得及清理,他根本沒料到皇上會攜帶著鐘姑娘回府。
他連忙讓人進去通報了一聲,鎮北侯親自出來迎接了一下,瞧見鎮北侯時,裴邢喊了一聲大哥,對鐘璃來說,這一刻,多少有些尷尬。
裴邢倒是體諒,低聲道:“還喊侯爺就行。”
鐘璃微微頷首,隨著他們去了養心堂,府裡的丫鬟一向勤快,他們進來時,府裡已清理出一條小道,白雪堆積在道路兩旁。
養心堂依然沒什麼變化,院中的紅梅被白雪覆蓋著,微風拂過時,樹葉輕輕晃動著,時不時會有雪花撲簌簌落下來,有一部分梅花也露出了原本嬌豔的顏色,襯著樹枝上的白雪,彆有一番雅致。
院中的丫鬟婆子都迎了出來,跪了一地,朗聲喊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喊到鐘璃時,大家才卡殼了一下,她雖嫁給了裴邢,卻尚未舉行封後大典,喊皇後多少有些逾越。
不等他們過多糾結,就聽頭頂上傳來了裴邢冷冽低沉的嗓音,“喊皇後。”
丫鬟婆子連忙哎了一聲,跟鐘璃請了安。
鐘璃秀眉微凝,忍不住看了裴邢一眼,低聲道:“還是讓他們喊鐘姑娘吧,喊皇後不合規矩。”
裴邢輕嗤,骨子裡的霸道顯露無疑,“我就是規矩,誰敢質疑讓他們衝我來。”
鐘璃清楚他什麼脾氣,也沒再與他爭辯。
鐘璃落後他半步入了養心堂,老太太夜裡染了風寒,原本正在榻上歪著,得知他們來了,才趕忙讓丫鬟將她扶起來,瞧見兩人時,她唇邊不由泛起一抹笑。
兩人依舊一身紅色錦衣,因顏色好,站在一起時,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老太太雖為蕭盛遺憾,見裴邢娶了鐘璃,依舊很高興。
在她看來,京城眾貴女,比鐘璃出色的還真難以尋出。
敬茶本是為了改口,清楚她肯定不自在,裴邢沒提改口的事,老太太也沒說,隻笑道:“雪這麼大,你們怎地還是跑了過來?”
鐘璃心中的壓力減輕一些,笑道:“道路兩旁的雪,已被人清理掉了,路上不算滑,您彆擔心。”
見她神色不太好,鐘璃有些擔心,她忍不住行至她跟前,碰了一下老太太的額頭,“臉色怎地如此差?”
正說著老太太咳了一聲,這下連裴邢也擰了擰眉,吩咐道:“去讓人喊太醫。”
老太太連忙道:“喊什麼太醫,都是小毛病,養養就好了。”
裴邢哪裡放心得下,堅持讓人入了宮,仔細說起來,彆看他時常要笑不笑的,對老太太卻是實打實的孝順,許多事,鎮北侯都想不起來,他卻吩咐了下去,就連老太太都覺得,他是最細心的一個。跟他一比,她另外兩個兒子,一個被襯成了匹夫之勇的莽夫,一個則成了不問世事,不管俗物之輩。
二太太聽到消息後,也趕忙帶著顧知晴和幾位晚輩去了養心堂。他們過來時,鐘璃和裴邢才剛給老太太敬完茶,二太太帶著眾小輩給他們見了禮。
顧津也跟著過來了,向裴邢和鐘璃行完禮,他就忍不住看了一眼鐘璃的身後,見承兒沒來,小少年才垂下眼眸。
鐘璃很喜歡他,也很感謝他始終將承兒當做朋友,瞧見小少年失落的模樣後,她忍不住笑道:“今日路上有雪,就沒帶承兒回來,承兒也很想你,過兩日晴天時,津兒去宮裡尋他玩好不好?”
顧津已十一歲,自然清楚入宮意味著什麼,他父親入宮的次數都有限,他心中難免惶恐,忍不住看向了二太太,眸中藏著一絲期待。
二太太自然沒料到自己這庶子,會有這般造化,顧津的生母去的早,姐姐又是個本分的,二太太為人寬厚,從不曾苛待過他們,顧津也是個孝順的,逢年過節時,都記得給她送禮物。
她與顧津也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察覺到他在讓自己拿主意,二太太對這個庶子更滿意了幾分,笑道:“既然皇後娘娘有旨,你就過去吧,要聽話知道嗎?”
顧津點頭,趕忙衝鐘璃謝了恩。
鐘璃笑道:“快起來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動輒下跪。”
顧知晴忍不住偷偷看了鐘璃一眼,鐘璃坐在老太太身側,臉上掛著一絲淺笑,一襲大紅色錦裙,襯得她愈發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她進退有度,不驕不躁,雖未舉行封後大典,儼然已經有了一國之母的風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知晴無端有些發酸,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鐘璃嫁給裴邢後,等於徹底飛上了枝頭,與她也拉開了距離,再不是之前那個,她能隨意算計、甩臉色的“孤女”。
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為老太太診治了一番,她是患了風寒,算不上嚴重,太醫為她開了個方子,就離開了。
老太太有些累,靠在榻上,已有些昏昏欲睡。
裴邢和鐘璃便沒多待,走前,裴邢還刻意敲打了丫鬟幾句,讓她們仔細照顧著,但凡老太太身體不適時,記得入宮請太醫。
丫鬟們趕忙應了下來。
鐘璃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裴邢恰好朝她看了過來,鐘璃心中不由一跳,不由垂下了眼睫,兩人坐上馬車後,裴邢一顆心有些蠢蠢欲動,他在她身側坐了下來,環住了她纖細的腰,“剛剛偷看什麼?”
鐘璃僵著身體沒動,低聲道:“妾身隻是感動於皇上能夠老萊娛親,慈鳥反哺,對老太太真真是一片孝心,老太太定然滿心歡喜。”
說起來,這也是鐘璃最佩服他的一點,不管他在外多殺伐果決,回到鎮北侯府時,他都能斂起滿身戾氣。
裴邢擰了擰眉,“不必稱妾身,還跟之前一樣就行,我能待老太太多好,日後自然待你多好,以後,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拘謹。”
鐘璃都已嫁給了他,自然不會傻傻地將他往外推,她彎了彎唇,既沒聽他的話,也不忘奉承一句,“皇上能有這心,已經令妾身欣喜若狂了,妾身不是拘謹,畢竟規矩不可廢。”
鐘璃外柔內剛,打小就是個要強的性子,根本不會讓人挑出她的錯,這會兒自然不會恃寵而驕。
裴邢哪裡聽不出她的小心翼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也沒指望讓她一下子就信任他愛慕他,能將她娶到手,已是成功的第一步,聞言,他也不惱,隻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垂,“真欣喜若狂,就該喊夫君。”
鐘璃臉有些熱,彆開了腦袋。
馬車晃晃悠悠回了皇宮,回到乾清宮後,裴邢就處理公務去了,雖剛完婚,他仍舊不得閒,有不少政務需要他來處理,好在以往他忙慣了,這種強度的忙碌,也還能適應。
令裴邢沒料到的是,他才剛成親,就有不識趣的大臣,前來覲見,想讓鐘璃暫且搬出乾清宮。
剛開始,大臣們並不知道婚房布在乾清宮,直到昨日,觀禮時,才得知此事,這自然不合規矩。
她畢竟沒被立為皇後,就算成了皇後,也不該住在乾清宮,裴邢愉悅的心情,被他們敗了個大半,冷著臉將人趕走了,讓他們少插手他的後宮。
他向來不給大臣們麵子,大臣們雖惶恐,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悅,這幾位大臣退下時,甚至打算明日再聯袂上書。
鐘璃其實也在思索此事,住在乾清宮於理不合,裴邢跟大臣們針鋒相對時,她就讓人將她的東西,從乾清宮搬了出來,她打算先在毓慶宮住一段時間,毓慶宮房屋不算少,搬去後,還能跟承兒作伴。等舉行完封後大典,她再搬到坤寧宮不遲。
大臣們剛被裴邢落了臉麵,退出來時,就瞧見幾個妙齡少女和小太監抱著打包好的行禮從乾清宮走了出來。
趙閣老停下了步子,攔住小太監問了一下,這才得知,是鐘璃要搬去毓慶宮。
幾位大臣皆愣了一下。
裴邢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出來詢問了一下,得知鐘璃要搬走時,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