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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黑衣人衝了上來,好在裴邢這裡的暗衛也趕了過來,將這些人一一擊斃,裴邢見狀,冷聲道:“留兩個活口。”

他說完,身形再次晃了晃。

鐘璃連忙架住他的身體,裴邢順勢靠在了她身上,他臉色蒼白,聲音虛弱,卻不忘安慰她,“一會兒就沒事了,彆怕。”

鐘璃紅著眼睛,喊了一聲秋月,秋月腿軟得幾乎爬不起來,聽到主子的召喚,才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連忙幫著扶住了裴邢。

裴邢甩開了她的手。

鐘璃這才記起他不喜歡旁人的碰觸,她讓珞瑜將馬車趕了過來,隨即才艱難地將他架到馬車上。

坐到馬車上後,他就虛弱地閉上了眼睛,鐘璃手抖得不成樣,將他往自己懷裡抱了抱,帶著哭腔道:“三叔,你再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裴邢皺了皺眉,虛弱道:“哭什麼,我若死了,正好如了你的意,再也沒人纏著你。”

鐘璃拚命搖頭,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砸了下來,“你不會死。”

他手臂上有傷,腹部有傷,後背上還有傷,鐘璃從未瞧見過,這麼多血。

她眼淚一顆顆砸了下來,“車夫呢,快,快回城。”

馬車終於行駛起來時,鐘璃才再次看向他,男人虛弱地閉著眼,毫無血色的臉頰,無力垂在她懷中。

鐘璃哭著握住了他的手,“三叔,你不要睡,求求你,你再堅持一會兒。”

他眼睫微微顫了顫,卻沒能睜開眼睛,因失血過多,一張臉白得不像話。

第74章 心慌(三章合一)

鐘璃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心慌, 她無論如何,也沒料到,在受傷慘重的情況下, 他依然會選擇護著她。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尤其不想欠他, 她抖著手, 小心脫掉了他的外袍和裡衣,沒了衣服的阻攔後, 他身上的傷清晰地露了出來, 肌膚上滿是血, 傷口瞧著血肉模糊的。

鐘璃的淚又砸下幾顆, 幾乎不敢直視, 她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滲出來的血, 她根本擦不淨, 一直有血往外滲,當務之急要儘快給他止血才行。

鐘璃撕掉了自己的裙擺,隨即幫他先止住了手臂上的傷,聲音也帶著哭腔, “三叔, 你彆睡, 你再堅持一下, 很快就回去了, 有薛神醫在,你不會有事的。”

她欲要撕掉自己的外衫時,秋月才連忙攔住她,撕掉了自己的裙擺, 鐘璃顧不得旁的,拿裙擺去捂他腹部的傷,裙擺剛纏上,就被血色浸濕了,腹部的傷不像手臂那樣好止血,鐘璃手抖得厲害,呼吸也亂成了一團。

珞瑜掀開車簾,單膝跪了下來,“屬下從暗衛那兒尋到一些止血的藥,可以給主子暫且上一點。”

她說完遞給了鐘璃,鐘璃連忙擦了擦眼淚,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顫唞,一瞧見這麼多血,就心慌的厲害,唯恐他因失血過多而死。

她鼻尖紅紅的,拿到傷藥後,趕忙給裴邢上了一些,藥粉灑在他腹部時,他微微抖了一下,疼得“嘶”了一聲,鐘璃嚇得屏住了呼吸,小聲道:“三叔,您忍忍。”

鐘璃給他上好藥,才又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小聲道:“三叔,你醒醒好不好?”

鐘璃好怕他一睡不醒,他臉色白得厲害,長睫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印象中的他要麼英姿勃發、神采飛揚,要麼怒火翻騰、目光灼灼,鐘璃還是頭一次,瞧見他這麼虛弱,好似下一刻,就能停止呼吸。

鐘璃忍不住抱著他啜泣了起來,淚水順著臉頰落在了他脖頸上,裴邢手指動了動,眼睫也顫了顫,虛弱道:“哭什麼?還沒死呢。”

鐘璃眸中滿是驚喜,“三叔,你醒了?”

裴邢“顫著”手,想撫摸一下她的臉,手抬到一半,卻因無力,又落了下去,鐘璃抓住他的手,抵在了臉上。

裴邢咳了一聲,聲音因虛弱,斷斷續續的,“若我出事,你、你讓珞瑜等人留在你身側,彆再趕他們離開。”

“你胡說什麼?你不會有事的!”

見少女這般關心他,裴邢隻覺得這三刀沒白挨,他想扯出個笑,這一動,扯動了腹部上的傷,血液又滲了出來,他疼得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臉色白得有些透明。

鐘璃連忙抱住了他,“你彆動,也不要說話,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薛神醫會好生為你診治的。”

裴邢搖了搖頭,眼睛再次闔上了,“若我出事……”

他虛弱的模樣,刺痛了她的眼,鐘璃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你彆這麼說。”

鐘璃怕得厲害,很怕他沒有求生的意誌,忍不住小聲哀求道:“你堅持一下,求求你,隻要你沒事,我嫁給你,好不好?你堅持一下。”

裴邢眼睫輕顫,唇動了動,鐘璃聽不清他說了什麼,隻通過唇形,隱約猜出一些,她忍不住攥住了他的手,保證道:“我不騙你,隻要你沒事,我就嫁給你,三叔,你一定要堅持住。”

聽到自己想聽的,裴邢緊緊提著的一顆心,才放鬆下來,疲倦如潮水一般湧來,他的意識徹底墜入了黑暗中。

鐘璃的淚一串串砸了下來,小聲喊著他,他卻沒再給她回應,她心臟縮成了一團,再次讓車夫加快了速度。

馬車停在大門口時,鐘璃讓護衛,將他抬了進去,好在薛神醫剛給承兒施完針,尚未來得及回宮。

見裴邢傷得這般重,他眸中閃過一絲震驚,連忙讓人將裴邢放在了床上,他後背、腰腹、手臂皆有傷,薛神醫擰著眉,吩咐道:“打幾盆乾淨溫水,再備些烈酒和乾淨棉布,另外留下兩個人,幫皇上保持側躺的姿勢,其他閒雜人等皆退下。”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為了自己的名聲,鐘璃也理應避嫌,她卻沒辦法離開,他傷得這般重,說句難聽的,能不能挺過來尚未可知。

鐘璃根本不敢離開。

她選擇留了下來,她略懂醫術,可以幫薛神醫打打下手,另一個留下的是淩六,淩六小心維持著裴邢的姿勢,鐘璃則挽起衣袖,幫他擦了擦手臂上的血。

她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薛神醫,皇上如今怎麼樣?”

薛神醫的眉緊緊蹙著,“傷的太重,尚不好說,好在你及時給他止了血,若不然在回來的途中,可能就因失血過多而喪命。”

鐘璃之所以害怕,也是因為他流了太多血,感到心驚的自然不止鐘璃,淩六和珞瑜也震驚極了,他們倆清楚裴邢的計劃,謹遵主子的命令,沒上去支援,他們本以為,他最多隻會讓自己傷一下,誰料他竟是足足挨了三刀。

裴邢不僅對旁人心狠,對自己也足夠心狠,隻傷一下,在他看來根本沒法偽裝“瀕死”之狀,所以他才硬生生挨了三下。

薛神醫利索地拿酒給他清洗著,饒是已經昏死過去,烈酒灑在傷口上時,裴邢的身體還是不自覺抖了一下,鐘璃幾乎不忍心去看,紅著眼眶彆開了目光。

這個過程無疑是緩慢的,等薛神醫將他的傷全部處理好時,已過去半個時辰,薛神醫長長舒口氣,低聲道:“他如今隻是昏了過去,尚吊著一口氣,接下來三日最關鍵,就看起熱後,能不能退熱。”

在戰場上,便有很多人因傷勢過重,高燒不退,沒能挺過來。

鐘璃一顆心不自覺收縮了起來,她紅著眼眶,鄭重地衝薛神醫行了一禮,“這幾日有勞薛神醫了。”

邊疆才剛剛太平,裴邢若這時出事,隻怕天下會再次大亂,薛神醫自然不希望裴邢出事,趕忙還了一禮,“鐘姑娘言重了。”

秋月一直留意著這邊的情況,見裴邢的傷處理好後,才道:“主子,珞瑜姑娘和暗衛也皆受了傷,剛剛隻請大夫給他們看了看,奴婢瞧著珞瑜姑娘傷得很重,不若讓薛神醫也給她看看吧。”

鐘璃隻顧關心裴邢,都忘記了珞瑜等人,對方請了不少殺手和弓箭手,她隱約記得,珞瑜和護衛們應對得很艱難。

她連忙看向了薛神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薛神醫道:“走吧,我去看看,皇上這兒,鐘姑娘先守會兒。”

鐘璃鄭重點頭。

鐘璃自然不清楚,暗衛和珞瑜的傷,也是有意為之,前期參與戰鬥的這三人,每人身上都中了一刀,為的就是營造“寡不敵眾、難以支撐”的氛圍。

好在眾人雖都受了傷,真正的傷亡並不多,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傍晚時,裴邢便起了熱,溫度高得嚇人。

薛神醫讓人備了三壇烈酒,接下來,鐘璃便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用烈酒給他擦額頭、擦身體,男人肩寬窄腰,饒是躺著,身體也蘊含著一股力量,他的臉卻極為蒼白,至今沒有血色,期間他一直沒能醒來。

臨近子時,秋月進來勸了勸,“姑娘,您先去歇會兒吧,彆三爺沒好,您先倒下了。”

鐘璃搖了搖頭,拒絕了,“你們去歇息吧。”

她需要隨時查看他身上的溫度,交給旁人,她根本不放心。鐘璃在他跟前守了足足兩日,裴邢一直沒能醒來,這兩日,在反複起熱,好在每次拿白酒擦過,他身上的溫度能夠降下來一些。

他受傷的事,淩六等人並未泄露出去,好在如今是每五日上一次早朝,不然,根本瞞不住。

一直到第四日,裴邢才睜開眼,他醒來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趴在床頭的少女,她坐在杌子上,小臉埋在一隻手臂上,另一隻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少女瓷白的小臉上,透著疲倦,兩個黑眼圈瞧著很是明顯,也不知熬了多久。

他伸手撩了一下她額前的發絲,以往她總是睡得很沉,裴邢%e5%90%bb她時,她頂多蹙蹙眉,這次他的手,甚至沒能觸碰到她的肌膚,她就睜開了眼睛。

少女神情迷茫了一瞬,下一刻就落在了裴邢身上,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時,她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三叔,您醒了?”

裴邢“嗯”了一聲,聲音仍透著一絲虛弱,“怎麼不去床上睡?”

鐘璃沒答,她連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的體溫不像上午那般燙,鐘璃鬆口氣,她起身站起來時,身子才晃了晃,一旁的秋月,連忙扶住了她。

秋月滿是心疼,忍不住再次勸道:“主子,如今皇上既已醒來,奴婢們伺候即可,您去休息一下吧。”

裴邢雖然希望她留在身側,見她麵容如此憔悴,眉頭蹙了一下,“你去歇息。”

鐘璃卻清楚他有多挑剔,之前他身邊就沒有丫鬟,唯一能近他身的便是秦興,可惜秦興又去了邊疆,估計還需要半個月,才能班師回朝。

鐘璃道:“等一下就去。”

她吩咐丫鬟將粥端了上來,對裴邢道:“皇上先喝點粥吧。”

這幾日,鐘璃也曾試圖喂過他東西,最終都失敗了。

裴邢瞧了一眼她的臉色,“我昏迷了多久?”

“已經三天了,薛神醫說,虧得您底子好,才挺了過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