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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有冰, 依然有些熱, 她睡的時候, 嫌熱沒蓋被子, 也不知醒來時,怎麼蓋了被子, 鐘璃熱得額前都沁出一絲薄汗。

雖無需請安, 鐘璃並未賴床,洗漱好時,她再次聽說裴邢來了,他不僅來了, 還去了承兒院中。

鐘璃隻覺得心口一陣煩悶, 像堵了一團棉花, 不上不下的, 她多少有些擔心, 唯恐承兒哪句話將他惹怒。

鐘璃去瞧了瞧承兒,尚未靠近他的房子,她就聽到了承兒歡樂的笑聲,鐘璃進去時, 承兒正賴在裴邢懷裡,歡快地與他說著什麼,小泉則在一旁拘謹地站著,他有些怕裴邢。

昨日,他和小香沒去老太太的住處,兩人留在家中練了不少字,今日他與承兒說好了,一起練字,小家夥一瞧見裴邢就忘記了他的存在。

小泉耷拉著小腦袋,活像個被拋棄的小狗狗。

鐘璃走過去,忍不住先摸了摸小泉的腦袋,小泉眼睛一亮,乖乖問好,“主子!”

剛喊出聲,就被鐘璃彈了一下腦袋,“叫姐姐。”

小泉嘿嘿笑了一聲,甜甜喊了聲姐姐,瞧著也沒那麼拘謹了,鐘璃這才看向裴邢和承兒。

裴邢原本斜靠在榻上,瞧見她後,他背脊都挺直了,抱著承兒站了起來,承兒連忙勾住了他的脖頸,小家夥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也脆生生喊了鐘璃一下,“姐姐!”

見他跟裴邢親熱的不得了,鐘璃都覺得自個的存在有些多餘,她隱晦地瞪了承兒一眼,才看向裴邢,“皇上,您無需上朝嗎?”

少女眉眼清冽,神情淡然,就差直接說,你怎麼如此閒!

裴邢掀眸,“改成了五日一次。”

男人目光灼灼,忽略掉他偉岸身姿帶來的壓迫感,他低沉的嗓音,顯得很溫和。

鐘璃與他大眼瞪小眼了一瞬,才收回目光,再次隱晦地下了逐客令,“皇上想必有不少奏折需要處理,我尚要帶承兒去用早膳,就不招待您了。”

裴邢自然沒走,他好似沒聽懂一般,俊美的眉眼,無辜地垂了下來,瞧了瞧承兒,“我也沒用早膳,承兒,想讓三叔陪你用早膳嗎?”

承兒自然想!他不送禮物時,承兒都喜歡他,何況今日來,他還帶來了一整套陶瓷小人。承兒迫不及待地點了點小腦袋。

到最後,他自然沒走,直到一起坐下用早膳時,鐘璃都有些悶悶的,隻覺得他溫和的外表下,有一顆陰險狡詐的心。

裴邢眉眼不動,極其自然地在承兒跟前坐了下來,因為他在,小香和小泉都沒敢上桌吃飯,承兒這個大豬蹄子,有了三叔後,徹底將小夥伴拋之腦後了,一頓飯,吃得開心極了,小腿晃個不停。

裴邢拿起玉箸給承兒夾了一道小家夥愛吃的菜,他身邊有錦衣衛,連哪個官員最愛寵幸哪個小妾都知道,更何況承兒的喜好,承兒“哇”了一聲,星星眼眨了又眨,覺得三叔可真好!

一個有意示好,一個是稍微被人一哄,就屁顛顛圍著那人轉,一頓飯下來,鐘璃覺得他們這感天動地的交情,都可以去拜把子了。

她正鬱悶著,卻突然瞧見,裴邢給自己夾了一塊糖醋雞翅,正是鐘璃喜歡的,她神情微頓,雖沒吃,還是道了聲謝,“謝皇上,我自己來就行。”

承兒眨著水靈靈的大眼,好奇地看向姐姐,不明白姐姐乾嘛喊他皇上,他小小的腦袋瓜,並不理解皇上意味著什麼,所以並不像小泉、小香那般畏懼裴邢。

在他眼中,三叔就隻是三叔。

裴邢用完早膳,才離開鐘府,還與承兒約定了明日再來,鐘璃多少有些鬱悶。

就在這時,丫鬟卻過來通報,說舅老爺來了,鐘璃眸中閃過一絲喜悅,帶著承兒出府迎接了一下。

鐘隱一身官服,他最近都需要當值,今日是抽空過來一下,打算看完他們,直接去禮部。

鐘璃帶著承兒向他問了聲好,笑道:“舅舅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我還打算等舅舅休沐時,再去看您。”

鐘隱道:“昨日歸府,瞧見你往府裡送的各地特產時,我才知曉你回京了,恰好路過這兒,乾脆來看一眼,承兒如今怎麼樣?”

他說著,看向了承兒。

承兒彎了彎唇,露出兩顆小虎牙。

禮部在另一個方向,他哪裡會路過,分明是特意來看他們來了,鐘璃心中一暖,笑道:“薛神醫會每日為他施針,說是先紮一個月,到時再看情況。”

鐘隱點頭,見兩姐弟一切都好,他才鬆口氣,甚至沒有跟著他們進府喝口茶,隨即便沉聲道:“丫頭,是舅舅無能,護不住你,才應下這樁親事,你要怪就怪舅舅。”

鐘璃根本就沒怪他,她自然清楚舅舅的難處,她對裴邢多少有幾分了解,這樁親事,舅舅又哪裡拒絕得了?

她笑道:“舅舅勿要自責,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真嫁給他,也是旁人求不來的福氣,阿璃不怪你。”

鐘隱心中終究有愧,他向來嘴笨,唇動了動,也沒能說出什麼漂亮話來,隻道:“是舅舅對不住你,禮部還有事,我就不進去了。改日有空,再來看你們。”

鐘璃看了一下日頭,含笑點頭,“舅舅快去當差吧,公務要緊,等八月初一,您休沐時,我再帶著承兒去見您。”

鐘隱頷首,“進去吧。”

剛將舅舅送走,鐘璃正要回府,就瞧見一輛華美的馬車朝這個方向行駛了過來,行至門口時,馬車停了下來。

率先跳下來的是李洺倩的貼身丫鬟,一瞧見她,鐘璃的眉眼就不自覺彎了彎,下一刻,果然瞧見了李洺倩的身影。

久彆重逢,兩個姑娘都很開心,李洺倩小跑兩步,抱了鐘璃一下,笑道:“你們怎麼在門口站著?不會要出府吧?看來我來的不巧。”

李洺倩同樣是昨日收到了她的特產,才得知她歸來了,她今日原本有事,前幾日就約了堂妹要一起逛街,誰料,堂妹吃壞了肚子,她乾脆來了鐘璃這兒,由於沒提前遞拜帖,她正擔心著鐘璃會不會有事。

鐘璃笑道:“剛剛送了一下舅舅,怎麼不巧?正想你呢,快進來吧。”

雖一年未見,姑娘家的友誼並未因時間而生疏,李洺倩笑著挽住了鐘璃的手臂,又摸了摸承兒的小腦袋,“小承兒,想姐姐沒?”

承兒彎了彎唇,隻模糊記得有這麼個漂亮姐姐。他晃了晃小腦袋,笑道:“姐姐想我沒?”

李洺倩步伐輕快,笑得眉眼彎彎的,“當然想。”

“那我也想姐姐!”

這小機靈鬼,李洺倩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伸手拉住了他,來到室內後,李洺倩隨著鐘璃坐在了榻上。

鐘璃問了一下鄭氏的情況,隨後又問了問鄭菲淩,李洺倩笑得狡黠,“表姐也一切都好,姐夫對她也甚為體貼,如今她正在安胎呢,等明年府上就添小寶寶了,倒是你,你和皇上是怎麼一回事?真沒想到,他竟對你有意。”

她笑得促狹,雖然挺為自家哥哥惋惜的,她倒也真心為鐘璃感到高興,她甚至覺得,鐘璃這等姿色,也唯有嫁給裴邢那樣的,才能護得住她。

她若真成了皇後,倒也不失一樁好姻緣。

鐘璃歎口氣,坦誠道:“未必就是對我有意,他脾氣怪,也不曾跟旁的貴女相處過,許是怕麻煩,才選了我。”

李洺倩卻不這麼認為,托腮道:“看來你尚且不知他為了娶你,得罪多少大臣,若真怕麻煩,他理應從那幾位高門貴女中選一位才對。”

李洺倩將裴邢在朝堂上的話,一一說了出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李洺倩之所以知曉此事,還是聽大嫂說的,她大哥跟大嫂感情向來深厚,就算是朝堂上的事,大哥也會說給大嫂聽,得知她和鐘璃關係很好,大嫂才將這事告訴的她。

李洺倩道:“你是不知道,當時有意讓自家姑娘入宮的幾位大臣嚇得臉都白了,唯恐皇上指出他們家姑娘德行有虧。不論是秦尚書的孫女還是趙秋婷,名聲都壞掉了,隻怕日後說親都難。趙秋婷以前那般跋扈驕縱,如今門都不敢出,唯恐皇上想起這事,讓她償命。”

鐘璃忍不住怔住了,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她本以為倘若當真嫁給他,日後肯定要因為身份低微,遭到大臣們的抨擊,誰料他竟已解決了這個問題。

李洺倩笑道:“大臣們雖覺得他肆意妄為,不像個皇帝,年輕人卻都很佩服他,我原本以為,像他這般驕傲的人,就算有了喜歡的姑娘,也依然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直到如今我才發現,他跟我想象中的並不一樣,原來他也會維護喜歡的姑娘。”

這話,鐘璃不知該怎麼接。

他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使喚她跟使喚丫鬟似的,向來霸道的不得了,如今的偽裝,也不知能裝幾日。

鐘璃道:“不說他,我聽說你的親事也定了下來,日子定下沒?”

李洺倩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一絲緋紅,“定了,年底完婚。”

鐘璃笑道:“還有幾個月,很快了。安世子我曾見過一次,老太太壽辰時,他去過鎮北侯府,他禮數周道,又妙語連珠,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的,性子也是個爽快的,你與他成親後,定能和和美美。”

李洺倩還沒見過安翼,隻聽自家兄長說,品行是可以的,就是有些懶散,整日吊兒郎當,瞧著沒個正型,不過卻是個有能耐的,他如今在刑部任職,聽哥哥說,他談笑間,就能令罪犯血色儘失。

李洺倩忍不住拉著鐘璃問了問安三的事,“他長得怎麼樣?聽說貌若潘安,也不知真假。”

李洺倩喜歡長得好看的,她一直聽聞安翼生得很是俊美,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在京城年輕一輩中,論才學,最拔尖的那波是陸衍睿和蕭盛,論相貌最出色的卻是裴邢和安翼。

鐘璃一直不太看重相貌,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安翼長什麼樣,她笑道:“你若不急著回去,我可以畫給你看。”

李洺倩連連點頭,鐘璃讓承兒與小香、小泉練字去了,自己則帶著李洺倩去了書房,鐘璃的畫工還算過關,寥寥數筆就描繪出一個俊逸非凡的年輕男子。

她將他的神韻,抓得極好,畫上的男子唇邊泛笑,痞氣中透著一絲俊逸。

李洺倩瞧得怦然心動,“真這麼好看?”

她的相貌在眾貴女中,隻算中等偏上,她自認比不上鐘璃,也比不上表姐,誰料未來夫君,竟如此超群拔俗。

鐘璃笑道:“如今你們已定親,肯定多的是機會相見,你到時就知道了。”

她說著,就拿起了火折子,打算將畫像燒掉,安翼雖是李洺倩的未婚夫,畢竟是外男,這幅畫,自然不便留下,萬一落到外人手中,極可能惹出事端來。

見她要燒掉,李洺倩怔了怔,“哎呀,燒了多可惜。送給我吧,正好我要過生辰了,當我的生辰禮。”

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