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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好消息外,暗衛還察覺到了“小商販們”的不對勁,審問過後,才得知他們皆是從廣西過來的。雖然護衛口中吐露的消息,與鐘璃沒有半分關係,出於謹慎,暗衛還是往京城去了一封信,等待裴邢的裁決。

裴邢瞧見這個消息時,不由捏緊了信紙,心臟跳動的速度都不自覺快了幾分。他當即讓人快馬加鞭傳回了杭州,讓他們分出一隊人馬,以最快速度趕往廣西,另一隊人馬則將薛神醫護送到京城。

鐘璃也並非沒有防備,她讓護衛們每日,都要彙報一下薛神醫的行蹤,不管是否有消息,都要彙報,一連兩日,沒收到護衛的彙報時,鐘璃便清楚,他們肯定是出事了。

她當機立斷讓丫鬟收拾了一下行禮,隨即她便過來看了看承兒,承兒敏[gǎn]地察覺到了什麼,不由眨了眨眼,“姐姐,咱們得走了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的。

瞧見他這個神情,鐘璃神情微頓,她在金絲檀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將承兒小小的身體圈到了身前,“承兒不想走嗎?”

承兒點頭又搖頭,小眉頭皺了起來,奶聲奶氣道:“走也行,可我的木菠蘿和荔枝可怎麼辦呀?”

他們在院中種了荔枝和木菠蘿,已經快要成熟了,承兒幾乎每日都會去看一眼。

見小家夥一心惦記的是吃的,鐘璃才鬆口氣。她道:“那我們去個水果更多的地方好不好?也會有木菠蘿和荔枝。承兒若還有要求,儘管提,姐姐努力幫你實現好不好?”

承兒小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開心點頭,“承兒想張媽媽和祖母了,姐姐讓她們過來好不好嘛。”

鐘璃聞言,不由一怔,這並非是承兒第一次提起她們,不論是張媽媽還是老太太,在承兒心中都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可張媽媽年齡大了,不適合長途跋涉,老太太自然也不能過來。

鐘璃心中莫名有些發酸,“很想很想她們嗎?”

承兒重重點頭,伸出小手圈了一個大圓圈,“這麼想!”

想想又覺得不夠,又重新比劃了一下,“不對不對,比這還要多!好多好多,這裡好玩,讓她們也來玩嘛。”

對上小家夥清澈的眼眸時,鐘璃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她嗓子深處,像被人塞了一團棉花,突然堵得厲害。

承兒歪了歪小腦袋,“姐姐,不可以嗎?”

鐘璃喉結滾動了一下,才艱難道:“祖母和張媽媽年齡大了,沒辦法一直坐馬車,讓她們趕路,太累了,她們身體撐不住。”

承兒皺著小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過來時,好像確實趕了好久好久的路,久到有好幾次,承兒坐馬車都坐累了。

他失望地嘟了嘟小嘴,“好吧。”

他的小腦袋不自覺耷拉了下來,直到這一刻,鐘璃才意識到,自己離開京城的決定,對他來說,也許並不是那麼好,他確實更依賴自己,就算有她陪著,他依然會思念祖母和張媽媽,她根本沒法代替她們。

鐘璃突然就有些迷茫,想到曾經那段東躲西藏的日子,她莫名生出一絲抵觸。

可若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呢?她畢竟算計了他,他真的會饒過她嗎?

鐘璃不敢賭,也沒辦法拿自己的未來去做賭注,她想了想,對承兒道:“等明年或後年,風頭沒那麼緊後,姐姐再帶你回去看望她們好不好?”

承兒隻聽懂了最後一句,他知道什麼是看望,一想到可以再見她們,承兒的五官又生動了起來,眸中溢滿了小星星,“我還要看望津兒!”

鐘璃彎了彎唇,“嗯,姐姐答應了。”

她如今隻盼著裴邢能儘快選秀,宮裡的女人多了,他估計也沒心思惦記她了,屆時,她說不準真的可以回京。

畢竟這一世,許多事情都變了,大皇子也死在了皇宮內,她就算回京,也不必再忌憚大皇子。

丫鬟們很快便收拾好了行禮,鐘璃讓青鬆暫且留了下來,“你將宅子賣掉吧,鋪子可以留下,日後讓掌櫃的將賬本送往京城就行,等你賣完宅子,再去會稽尋我們。”

青鬆怔了一下,這才明白,她當初為何讓他將會稽的宅子留下,他恭敬地應了下來。

時間緩慢流逝著,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不知不覺又到了百花盛開的季節,院中的花兒一朵比一朵嬌美。

裴邢今日又出了宮,他先去探望了一下老太太,這兩個月,老太太格外嗜睡。

裴邢過來時,老太太依然在昏睡,丫鬟怕她長時間躺著肌肉會萎縮,正在給她按摩小腿肚。

她長時間不動,吃得又少,瘦得僅剩一把骨頭,見皇上來了,丫鬟們手一抖,連忙拉下了老太太的褲腿,趕忙跪了下來,她們正要喊皇上萬歲萬萬歲時,就見裴邢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丫鬟本就怕他,如今他又成了皇上,對他的畏懼,更是達到了極點,連忙住了嘴。

唯有張嬤嬤敢與他搭話,她低聲道:“老太太一切都好,前兩日她醒來時,還問著您呢,皇上不必擔心。”

裴邢微微點頭,他伸出修長的手,為老太太拉了一下被子,才退出內室。

看完老太太,裴邢就來了摘星閣,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廝瞧見了他。

他身材高大,氣質冷淡疏離,饒是不曾龍袍加身,身上屬於上位者的威壓,依舊令人喘不過氣。他所到之處,丫鬟婆子皆跪了下來。

自打與鐘璃定完親,他再來摘星閣時,就沒再瞞著任何人,如今府裡的丫鬟小廝,皆發現了他對鐘璃的心思。

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議論他和鐘璃的事,甚至有人說,鐘姑娘就是發現了三爺的心思,才一走了之的。這個傳言甚至傳到了鎮北侯耳中。

得知裴邢又去了摘星閣後,鎮北侯趕忙從軍營趕了回來,他來到摘星閣時,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鎮北侯雖是裴邢的嫡親表哥,實際上,在裴邢這兒,他壓根就不曾得到過兄長應有的尊敬,這會兒裴邢又成了皇上,鎮北侯不敢造次,規矩道:“勞煩侍衛幫我通傳一下,我有事與皇上商議。”

他畢竟是侯爺,又與裴邢有血緣關係,侍衛不好拂了他的麵子,便朝寢室的方向走了去。

窗戶沒關,侍衛一眼就瞧見了室內的場景,裴邢靠在榻上,闔著眼,顯然睡著了。

裴邢睡得並不沉,他耳力好,自然聽到了鎮北侯和侍衛的對話,他懶得見他,便沒有睜眼。

侍衛沒敢進去,出來後,便壓低聲音道:“皇上近來睡眠一直不行,難得休息一下,侯爺還是稍等片刻吧。”

鎮北侯哪裡料到他跑來這裡,是睡覺來了,隻得站在外麵候了候,這一候便是兩個時辰。

日頭逐漸西斜,橙黃色的暖陽,柔和地傾瀉而下,將整個摘星閣都染上一片暖意。

裴邢緩步走了出來,他一身暗紫色錦袍,微風拂動著他的衣袍,男人挺拔健碩的身材儘顯。

他這才掀眸,淡淡掃向鎮北侯,“何事?”

他五官棱角分明,下巴繃得有些緊,眸中沒有半分情緒,短短兩個字,卻透著一絲不耐。

鎮北侯連忙行了一禮,他本想詢問一下他究竟對鐘璃何意,鐘璃又是否肯嫁給他,對上他不耐的神情時,他才意識到,他根本沒有立場詢問他們的事。

他的唇不自覺抿成了一條線,索性拐彎抹角道:“朝中已有人主張,懇請皇上與鐘璃退親,想讓您另娶一位身世地位堪當國母的貴女,許是用不了幾日,大臣們就會聯袂上奏,不知皇上要怎麼應對?”

“與你何乾?”裴邢丟下這話,便徑直離開了。

鎮北侯被他堵的啞口無言,他一張臉著實臊得厲害,也沒好意思追上去,隻歎息了一聲。

裴邢回宮後,就收到了暗衛快馬加鞭傳回來的消息,說廣西那處住宅,已人去樓空,前段時間便易了主。

裴邢薄唇微抿,下顎線條繃得有些緊,眸中的情緒也沉得有些深,通身都散發著一股難以克製的冷厲。

他冷聲道:“薛神醫還有多久,能到京城?”

暗衛道:“最遲一個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為了壓縮行程,暗衛們幾乎在晝夜不休地趕路。

裴邢立在窗前,沉默地站了許久,直到暮色降臨,月亮升起時,他仍舊站在原地,晚飯也不曾吃。

她的躲避無疑再次刺傷了他,他本不想來硬的,所以才至今不曾拿張媽媽等人的命威脅她,此刻,他的耐心卻在逐漸告罄,這種見不到她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裴邢薄唇微抿,突然冷聲道:“去張貼皇榜,就說薛神醫觸犯龍威,罪不可恕,半年後斬立決!將消息傳下去,要確保傳遍每個地方。”

鐘璃此刻,已帶人來到了會稽,他們剛下船,就聽到眾人在議論薛神醫的事。

薛神醫治好的百姓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他在民間素來有活神仙的稱號,老百姓對他也無比敬仰,得知他被判了死罪,一個個異常惋惜,港口的搬運工都在議論他的事。

“哎呦,也不知,薛神醫怎麼得罪了皇上,竟是要秋後問斬,實在是可惜了。”

“可不是,他若好好活著,能救多少人,新帝當真是糊塗。”

“噓,新帝什麼樣,哪裡是我們能議論的。”

他們聲音不算小,鐘璃等人自然也聽到了這話,鐘璃身形都不由一晃,下意識攥緊了秋月的手臂。

“你去問問,究竟怎麼回事?薛神醫真的被他抓住了?”

秋月應了一聲,連忙去打探了一下。怕消息有誤,她特意多問了幾個人,回來後,便告訴了鐘璃,“主子,皇上已張貼了皇榜,說是秋後問斬。”

鐘璃不由咬緊了唇,精致的小臉上,血色儘失。

第70章 抱她(三章合一)

承兒幾人不知道誰是薛神醫, 隻好奇地聽著。

鐘璃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乾了一般,單薄的身形都不由輕輕晃動了一下,夏荷擔憂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

鐘璃眼睫輕顫,臉色染上幾分疲倦, 她隻搖搖頭, 掀眸對夏草道:“夏草,你去置辦馬車吧, 我們在茶館候著你。”

港口到新府邸, 尚有一段距離, 他們又帶著孩子, 不可能徒步走過去, 夏草連忙點頭。

秋月和夏荷麵帶憂色,陪著她入了茶館。

茶館內果然有好幾人在議論薛神醫的事, 薛神醫出自醫學世家, 父兄醫術皆很精湛,整個薛家人在江南一帶都很有名,薛神醫是年輕一代中最出色的子弟,十幾歲時就曾治好不少疑難雜症, 會稽城內也有不少百姓, 曾得過他的醫治, 他還不收窮苦之人的診金, 提起他, 沒人不豎拇指。

他秋後問斬的消息,剛從京城傳來,大家幾乎壓不住心中的憤慨,有膽子大的甚至罵起了裴邢, 說他殘暴不仁,凶狠毒辣,難怪能做出謀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