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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衝他使了個眼色,讓管事退了下去,清楚主子心情不好,秦興也沒敢進去伺候,直到小廝備好水,他才尋出乾淨衣物,進了室內,“主子,先沐浴吧。”

裴邢已脫掉外袍,此刻僅著雪白裡衣,他單腿微曲,斜靠在榻上,手中正把玩著一枚荷包,荷包裡裝著鐘璃送他的玉佩,他好似沒聽到秦興的話,直到秦興第二次開口,他才冷著臉站起來,路過窗戶旁時,一把將荷包丟到了窗外。

荷包落地時,發出一聲悶響,秦興自然清楚他有多寶貝這個荷包和玉佩,見他直接丟到了窗外,秦興一顆心,都不自覺咯噔了一下。

主子沐浴時,秦興退到了室外,他忍不住掃了一眼窗外的荷包,又鬼鬼祟祟移到了窗前,檢查了一下荷包裡的玉佩,見玉佩沒有摔碎,秦興才鬆口氣。

莊子上,鐘璃倒是一夜好眠,她起來時,隻覺神清氣爽,以往裴邢在時,多少會影響她的睡眠,如今隻有自己一個人,她一覺睡到天亮。

用完早膳,她們又去果園,采摘了許多新鮮飽滿的櫻桃,西瓜也撿長勢好的多摘了一些,打算帶回去吃。

鐘璃對李洺倩和鄭菲淩道:“你們也多摘點,回去可以讓鄭伯母也嘗嘗鮮,還可以給小姐妹送去些。”

兩人都沒跟她客氣,鐘璃讓丫鬟也幫著摘了一些,打算作為獎賞發給福佑堂的孩子。

出來三日,他們都玩得樂不思蜀,坐上回程的馬車時,不僅孩子們舍不得離開,鐘璃和李洺倩她們也有些舍不得。

幾人還忍不住掀開窗外往後瞧了瞧,連綿起伏的高山和一望無際的田地正一點點往後退去,直到莊子一點點化為小點,消失在身後,他們才放下簾子。

回到家後,鐘璃就讓丫鬟將櫻桃和西瓜,分成三份,分彆送去了鐘府、鎮北侯府、福佑堂。

她則又想起了裴邢,她將之前收他的那兩萬兩銀子,取了出來,隨後將珞瑜喊到了跟前。

鐘璃將銀票推給了她,正色道:“這是三叔之前給我的銀子,我沒有花,你幫我歸還給他吧,以後你也不必再護著我。”

鐘璃額外取出一枚成色極好的玉佩,遞給了珞瑜,笑道:“最近幾個月,有勞你了,因為有你,每次出門時,我才沒那麼提心吊膽,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為你選了一枚玉佩。”

珞瑜眸中閃過一絲驚訝,連忙推辭,鐘璃卻很堅持,她親自給她掛在了腰間,笑道:“這枚玉佩很符合你的氣質,你且收下吧,不必跟我客氣。”

珞瑜心中暖暖的,也沒再拒絕,她看了一眼玉佩,才道:“謝鐘姑娘賞賜。不過主子的銀子,恕我不能替您歸還,屬下的命令是守著您,沒有主子的命令,我不能再擅離職守。”

鐘璃隻好將銀票收了起來,道:“行吧,我讓秋月給他,我與他已經結束了,你不必再護著我,日後他應該會給你新任務,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珞瑜搖頭,她過來時,裴邢就曾說過,要護她周全,她並未因鐘璃的話,就選擇離開,雖有些詫異,他們為何會結束,珞瑜私心裡,卻覺得他們未必能結束,畢竟這些年,她還是頭一次,瞧見主子,對什麼人上心。

她退下後,鐘璃才將秋月喊來,“你晚上回鎮北侯府一趟吧,不必入府,遇到三叔時,將銀票歸還給他。”

秋月有些詫異,“主子和三爺……”

鐘璃頷首,沉聲道:“以後他都不會再過來,銀票還給他吧。”

鐘璃將首飾和衣服留了下來,這兩樣若也退回去,恐怕會有種打他臉的感覺,畢竟是好聚好散,不若給彼此留點臉麵。

這兩萬兩銀子實在有些多,她自然不能收。

秋月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怕她又要勸她,鐘璃豎起食指,噓了一聲,“不說這個話題,最近幾日,你們多教教丫鬟們,確保她們每個人都學會這種解毒丸的製作。”

鐘璃教她們的這種解毒丸,能解四種毒,一瓶能賣十兩銀子,丫鬟們若能學會,單靠解毒丸,都能賺不少銀子。日後,福佑堂的日常開銷,完全可以靠她們。

秋月也不好再問,她隻得揣上銀子出了府,怕遇到打劫的,她還特意尋了兩個護衛隨她一道出的府。

等她退下後,鐘璃又將青葉喊了過來,打算讓他去尋一些拳腳功夫好的護衛,他們去江南的話,單路上都需要三個來月,旅途遙遠,需要多帶一些身手好的。

好在她手頭尚有一點銀子。

秋月直到晚上才回來,說三爺沒回鎮北侯府,鐘璃也不好去打聽他的下落,便派了個小丫鬟去鎮北侯府守了一下,打算等他回府時,再讓秋月去歸還銀子。

誰料直到承兒生辰這一日,裴邢都沒有回鎮北侯府,也不知他住在哪裡,這事不好一直拖下去,鐘璃乾脆讓秋月去了北鎮撫司,他時常在這兒辦公,去這兒守,肯定能遇著他。

她則專心為承兒慶了慶生,她親自下廚,給承兒煮了碗長壽麵,老太太和鎮北侯、二太太等人還讓丫鬟給承兒送了生辰禮。

就連李洺倩和鄭菲淩也給他送了禮物。小家夥開心極了,拆禮物的他,是最最開心的,每拆開一個都要驚喜地“哇”一聲,鐘璃含笑注視著他,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她送給承兒的是一個許願牌,承兒可以對她許三個願望,她則會幫他實現,小家夥完全沒意識到這個禮物有多貴重,第一個願望,竟是管她要了三串冰糖葫蘆,他和小香、小泉一人一根。

鐘璃忍不住失笑搖頭,讓丫鬟給他買了三串,剩下兩個承兒還沒想好,鐘璃便讓他先欠著,哄他午休時,鐘璃才提起去江南的事,“承兒想離開京城嗎?”

承兒眨了眨眼,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是去莊子上嗎?”

“不呀,是去一個比莊子上還要漂亮的地方,有小橋、流水,許多漂亮的花卉,是個很美的城市。”

承兒歪了歪小腦袋,“姐姐想去嗎?”

鐘璃含笑點頭。

承兒往她懷裡蹭了蹭,打了個小哈欠,“姐姐去我就去,姐姐不去我也不去,承兒隻跟著姐姐,姐姐去哪兒都要帶著承兒。”

這番話,讓鐘璃心中又酸又澀,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快睡吧,姐姐不管去哪兒都會帶著承兒的。”

鐘璃之所以想帶他去江南,不單單是因為母親喜歡江南,更因為薛神醫的故鄉也在江南,這些年,薛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沒人能尋到他的蹤跡。

他故去的父母卻都在江南,鐘璃覺得他理應會去掃墓,才想去江南試試,若真能尋到他,對承兒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這邊,秋月也總算見到了秦興,她將銀票交給了秦興,秦興卻不肯收,“秋月姑娘還是帶回去吧,請你轉達鐘姑娘,就是給屬下三顆腦袋,屬下也不敢收下這筆銀子,她若實在想歸還,就親自歸還。”

這幾日,裴邢日日冷著一張臉,秦興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伺候得都比平日小心上萬倍,就這也沒少收到主子的冷眼,他若真收下這筆銀子,以他對裴邢的了解,他說不得能活剮了他。

秦興自然不敢收。

秋月回府後,隻得將銀票交給了鐘璃,鐘璃不由蹙了蹙眉,她實在不想見裴邢,可這筆銀子……

鐘璃想了想,乾脆給裴邢寫了封信,信封上是“三叔親啟”幾個大字,信中寥寥數筆,表達了她的感謝之意,說了這筆錢,她不能要。隨後她便將銀票塞到了信封裡。

晚上,裴邢收到她的信時,一顆心不自覺跳得快了幾分。他的第一反應是,她像夢中一樣識趣地服軟了。

第60章 見麵(二合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冷靜下來後, 裴邢才發現信封很厚,厚到讓人心生疑惑,她就算給他寫求和信, 也不可能寫這麼多頁吧?

裴邢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伸手拆開了信封, 信封被拆開時, 率先掉出來的是一疊兒千兩麵值的銀票,他那張臉瞬間冷了下來。

裴邢已瞄到了信上的內容, 瞧到最後時, 他薄唇緊緊抿了起來, 秦興悄悄瞄了一眼自家主子, 隻見他怔怔坐在椅子上, 眸中竟閃過一絲頹敗。

秦興不敢多瞧,連忙垂下了腦袋。

裴邢在太師椅上坐了許久, 久到暮色逐漸四合, 月亮高高升起,夜色濃如墨時,他依然一動不動,跟前那本書, 放在以往, 他早該看完了, 如今卻沒翻幾頁。

秦興甚至不敢勸他去歇息, 好在西北那邊又傳來了密報, 西北是安王的封地,安王這些年,並不安分,還圈養私兵, 私造武器,年前裴邢讓人劫走的便是他私下造的弓弩。

這次是淩七傳回了消息,說裴邢讓他調查的事,有了眉目,秦興沒拆開,直接將密報遞給了裴邢。

裴邢這才打破之前的狀態,他將信和銀票隨便塞進了抽屜裡,認真看起了密報。他近來一直在調查父王遇襲之事。

其實裴邢早就有了猜測,一些證據指向的是皇宮裡那位。

當今聖上與裴邢的父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唯一的弟弟戰死沙場後,皇上對裴邢一直很寵溺,這種寵溺體現在各個方麵,哪怕當年,小裴邢打斷了太子的腿,問過緣由後,皇上也不曾責備過他一句。

朝中的官員要求他嚴懲裴邢時,也被他駁了回去,他關心弟弟,疼愛侄子,一度因仁心仁術深得大臣的讚譽。甚至有不少人說,裴邢這個臭脾氣是被他慣出來的,好在長大後的裴邢能力出眾,才不曾愧對皇上對他的委以重任。

沒懷疑他之前,他曾是裴邢一心一意要效勞的人,如今裴邢瞧見他卻隻覺得虛偽,見事情果真是他一手策劃的,裴邢隻覺得整個人如贅冰窖。

秦興也瞧見了密報上的內容,他一顆心不自覺收緊了些,這一刻,他竟無比希望,鐘姑娘能過來陪陪主子。

不知何時,窗外又起了風,風吹得窗戶呼呼作響,樹枝也晃動了起來,影子不甘寂寞地輕舞著,花瓣也被吹得顫顫巍巍的,使勁兒釋放著自己的芳香。

秦興那顆心也七上八下的,時不時就要偷瞄自家主子一眼,以往,他杵在這兒礙眼時,裴邢早不耐煩地將人趕了下去,今日卻沒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後半夜風才停,裴邢在書案前坐了許久,久到秦興都以為他會一宿不睡時,他卻徑直站了起來,這才瞧見秦興,再開口時,除了嗓音啞一些,語氣竟溫和許多,“回去歇息吧。”

他說完,便轉身入了內室。

秦興應了一聲,待他上床後,他幫著熄了燈,才退下。

時間一寸寸流逝著,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怕熱的室內都添了冰,轉眼就過去十幾日。

這段時間,鐘璃一直在為離開做準備,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客棧如今已經走上了正軌,無需她操心,鎮北侯和二太太給她的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