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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收起來吧。”

秋月偷偷估計了一下,覺得肯定又是一萬兩,她將盛銀票的盒子取了出來,道:“像三爺這樣大方的男人,隻怕整個京城都尋不到一個,依奴婢看,能嫁給三爺,也是一件極好的事。”

秋月隻覺得自家姑娘哪哪兒都好,隻要她願意,都無需施手段,就能成功嫁給三爺。

鐘璃不想聽這些,怕秋月時不時會念叨一下,她很乾脆地戳破了她的幻想,“他連鄭姑娘都瞧不上,你以為會瞧上我?如今正貪圖新鮮,都沒娶我的意思,你當是什麼意思?在他眼底,我估計連給他當側妃都不夠格,不然又豈會拿銀子打發我?日後少白日做夢。”

秋月聞言,隻覺得手中的銀票都變得燙手了起來,她將銀票擱在了紫檀木盒內,泄氣地撇了撇唇,“他不肯娶,是他的損失!看他日後能娶個什麼樣的!”

鐘璃也沒想嫁他,沒希望是一說,就算有希望,她也不敢嫁,他日後要登基為帝,憑她的身份,若真入了後宮,也不可能被立為皇後,屆時他佳麗三千,單想想那種,被迫卷入爭鬥的日子,鐘璃都覺得窒息。

她根本不是個有大誌向的,隻希望後半生,能平安喜樂,與承兒開開心心地生活就行。

鎮北侯府,顧知雅打算今日離開京城,顧霖的病情比之前減輕許多,起碼不像隨時能丟掉小命的樣子,她還有一雙兒女留在封地,心中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去養心堂辭彆時,張嬤嬤卻道:“老太太昨日染了風寒,至今尚在歇息,奴婢就不喊她了,世子妃一路順風。”

顧知雅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她哪是染了風寒,前日,她過來給老太太請安時,丫鬟同樣說她在歇息,顧知雅還有什麼不懂的,隻覺得祖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在她和鐘璃之間,選了鐘璃。

她很想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卻終究沒敢任性妄為,她在養心堂門口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邊磕邊泣不成聲道:“孫女不孝,日後沒法在祖母跟前儘孝,望祖母日後保重身體。”

室內,老太太自然聽到了她的話。

她閉了閉眼,仍舊沒見她。

顧知雅被丫鬟勸了起來,隨後又去了鎮北侯那兒。

鎮北侯的住處在前院,他的住宅是房屋最多的一個,紅磚綠瓦,建築恢弘,院落門口還種著兩顆梧桐樹。

此時,鎮北侯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短短幾日,他像是老了十歲,鬢角都添了白發,他還染上了風寒,這幾日都告病在家。風寒對他來說,其實無礙,讓他這般痛苦的,其實是心病。

得知顧知雅前來道彆時,鎮北侯本不欲見她,想到鐘氏的事,他終究還是道:“讓她進來。”

他說完,才從榻上起來,去了外間。

顧知雅以為父親是原諒了她,才肯見她,她眼窩不自覺有些酸,她再驕傲,再狠毒,實際上也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她也曾對鎮北侯有過孺慕之情,雖然這點感情,早消磨掉了,她卻不敢真正跟父親鬨翻,她一個出嫁女,想在王府立住腳,自然需要父親給她撐腰。

誰料,她進來後,他第一句話就是,“鐘氏出事,可是你動了手腳?”

鐘璃也曾懷疑過顧知雅,卻沒能查出什麼。

顧知雅聞言,氣得手都有些抖,根本沒料到,父親竟這麼懷疑著她,殺掉鐘氏對她能有什麼好處?

她忍了又忍,眼淚先掉了下來,頭一次覺得委屈,“不是我,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你,對承兒下手是我鬼迷心竅,都是為了霖兒,對鐘璃出手,則是逼不得已,我沒理由對鐘氏下狠手。”

鎮北侯聽完,半晌才道:“你走吧,鐘璃願意饒過你,是她心善,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顧知雅含淚給他磕了三個頭,出門後,神情才冷下來,她一步步離開了鎮北侯府,風有些大,吹亂了她的發絲,也吹紅了她的雙眼,她依然驕傲地挺直著背。

坐上馬車時,她挺直的背,才稍微彎了彎,後背靠在了車窗上,丫鬟道:“姑娘,可要再去莊子上看看大少爺?”

自然是要看的,下次回京還不知猴年馬月,她不僅需要去探望弟弟,還得交代心腹做點事。

顧知雅自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讓方氏知曉鐘璃有萬貫家財,隻是第一步,她要讓鐘璃一點點將銀子吐出來。

莊子上,有兩個小廝,皆是她的人,她最放心他們,才讓他們留在了顧霖身側,這事交給他們來辦正合適。

皇上去天壇祭拜這一日,裴邢天不亮就入了宮,祭祀是大事,前段時間,就開始修葺天壇,祭品也是前幾天備好的,需要裴邢親自檢查,祭天陳設講究,規矩嚴明,一切都馬虎不得,這一日來臨時,連裴邢都打起了精神。

皇上按吉時換上了祭服,祭服上繡日、月、星辰、山等十二種紋樣,衣上繡六種,稱“上六“章”,裳上繡六種,稱“下六章”,花紋異常精美,每一種紋路都富有吉祥的寓意。

不僅皇上需要穿祭服,裴邢等官員同樣要穿冕服,服飾上的章紋隨帝王用的遞減,裴邢用的是九章。皇上需率先至中層平台拜位,一切事都馬虎不得,隨祭人員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始終提心吊膽的,唯恐哪個環節出錯,就連雩壇祝版上的文字都需要寫得工工整整。

鐘璃這一日依舊留在府裡,她已教會秋月和夏荷兩種解毒藥的製法,便打發她們教導丫鬟去了。她倒也放心,隻在旁邊觀望一會兒,就回去看賬本去了。

承兒這幾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可勁兒撒歡,鐘璃也沒拘著他,任他將府邸遊了一個遍,承兒最喜歡的還是去小溪邊捉魚,還特意讓丫鬟給他們做了個小網兜,他們三個小孩,會認認真真地在小溪邊網魚。

小香手腳最麻利,還真被她網到一條,可把承兒跟小泉羨慕壞了,追著她,讓她傳授秘訣。

小香臉上的笑,都比以往多了些。

見他們野得徹底忘了功課的事,鐘璃才給他們立了一下規矩,讓他們每日學兩個時辰,一個時辰練字背古詩,另外一個時辰則聽夫子授課。

以前,鐘璃都是自己教承兒,如今多了兩個小孩,她難免力不從心,乾脆給他們請了一位夫子,這位夫子,是位五十歲的老人,他曾在翰林院任職,如今年齡大了,便退了下來,因為閒不住,得知鐘璃這兒要招夫子時,便登門拜訪了一下,前來征聘的自然不止他,鐘璃看他脾氣好,又格外有耐心,才選了他。

他長得仙風道骨的,授課時,會因材施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講一些風土人情,承兒還蠻喜歡他的。

時間緩慢走著,鐘璃這段時間,基本都在看賬本,對這三十個鋪子,她也逐漸熟悉了起來,這一日,她還特意去客棧瞧了瞧,客棧的修建已經走向了尾聲,等到端午節時,應該可以開業。

秋月也很興奮,笑道:“等到客棧開業後,主子又能得一筆進項。”

她是真心為鐘璃高興,笑得臉上好似開了花。

鐘璃不由失笑搖頭。

她們坐上馬車,往回走時,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前麵有個成年人正在動手打一個小孩,小孩往這兒跑時,車夫怕撞到他,才猛地拉了一下韁繩。

鐘璃隱約聽到了罵罵咧咧的聲音,“小鬼,再來偷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罵罵咧咧的,又一腳踹在了小孩身上,伸手去奪小孩懷中的包子。他是一旁包子鋪的店主,脾氣本就暴,見這小乞兒,又來偷他包子,自然不想善罷甘休。

男人力氣大,一腳下去,就將男孩踹倒在了地上,這小孩險些滾到馬車下,他死死護著懷裡的包子,不肯撒手。

男人又給他一巴掌,一掌下去,小孩的臉就紅了起來,五個巴掌印異常顯眼。〓思〓兔〓網〓

鐘璃掀開了簾子,一眼就瞧見了地上的小男孩,瞧著不過五六歲的年齡,他衣不蔽體,腳上連鞋子都沒有,一雙小腳滿是傷痕,小臉上也有傷,瞧著怪可憐的。

男人剛剛那一腳,踹在了小孩肚子上,小孩疼得小臉煞白,躺在地上沒能起來,哪怕疼成這樣,也抓著包子不撒手。

因為承兒的緣故,鐘璃麵對孩子時格外心軟,她擰了擰眉,見男人還想踹他,她出聲製止了他,“彆打了,秋月你賠他銀子。”

男人一抬頭,就瞧見了鐘璃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他整個人都看呆了,反應過來後,連忙麵紅耳赤地推辭,“不、不必了,一個包子而已,姑娘不必給錢。”

秋月翻了個白眼,將銀子塞給了他,沒忍住嘲諷道:“你也知道是一個包子,他偷東西是不對,不能將人往死裡打吧?”

男人窘得一張臉更紅了,訥訥道:“他、他是慣偷,時常在這一片偷東西,晦氣得很,我氣不過,才動手的。”

那小孩依然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疼得額頭上都冒了汗。

他年齡實在太小,此刻又成了小乞兒,鐘璃有些於心不忍,對車夫道:“你將他抱起來吧,帶他去醫館。”

車夫應了一聲,將小孩抱了起來,他疼得緊緊閉著眼,小手死死抓著這個小包子。

鐘璃四處看了一眼,在街頭還瞧見了其他小乞兒,一共七八個小孩,他們怯生生看著這邊,有的垂涎地望著小男孩手中的包子,有的則擔心地看著他。

鐘璃怕這小孩被踹出個好歹,讓車夫將馬車停在了最近一個醫館附近,她沒下馬車,讓秋月帶著銀子,陪車夫去了醫館。

秋月也沒久留,交了錢,就上了馬車,對鐘璃道:“大夫已經在為他診治了,可憐見的,您是沒瞧見,他身上全是傷,瘦骨嶙峋的,吃不飽也就算了,一瞧就沒少挨打,大夫還說,幸虧送了過去,不然一準兒落下病根。”

鐘璃歎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微風掀起了車簾,鐘璃瞧見了窗外的景色,之前在街上瞧見的那幾個小孩,有三個竟是來了醫館這兒。

他們也不敢進去,隻怯怯躲在外麵,踮著小腳在往裡麵看。三個小孩年齡都不大,瞧著也就六七歲那樣,他們嘴唇乾裂,身上的衣服一個比一個破爛,也不知穿了多久,頭發也亂糟糟的,有兩個甚至連是男是女都瞧不出來。

鐘璃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她給了秋月五兩銀子,“你去買些包子,給他們送去吧。”

秋月掀起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心中也不是滋味,聞言,連忙道:“成,奴婢這就去。”

五兩銀子能買不少包子,等秋月將三大兜包子,塞給孩子們時,三個小孩皆愣愣的,沒反應過來,直到秋月轉身離開時,他們才跪下拚命磕頭。

其中一個嘴巴甜的,連忙感激道:“謝謝恩人,您真是菩薩心腸,上天一定會保佑你的。”

秋月沒料到,他們竟還有感恩之心,笑道:“起來吧,這是我們主子吩咐的,要謝就謝她。”

小孩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