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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給鐘璃解釋,她卻不肯見他。

他正欲解釋時,對上的卻是她那雙疏離到極致的雙眸,他心中無端一緊,竟不知該如何措辭。

鐘璃紅唇微抿,聲音雖軟,卻透著清冷,“蕭公子剛被賜婚時,我便說了,從此你我再無乾係,蕭公子乃外男,以後莫要再登門。”

以往她都隨府裡的姑娘喊他一聲表哥,“蕭公子”一出,蕭盛心中不由一沉。

鐘璃說完,指了一下院中的花,“你離開時,把你送的東西一並搬走吧。”

這是她十四歲生辰那日,蕭盛送來的生辰禮,是一盆品相極好的墨菊,花色如墨,十分漂亮。

蕭盛至今還記得,她收到禮物時,亮晶晶的眸,她分明說過定會好好照顧它,如今竟連這盆墨菊,都要退給他。

蕭盛眸色微暗。

饒是此刻,他依然顯得風度翩翩,芝蘭玉樹一般。

被點為探花郎後,他就入了翰林,他畢竟年輕,饒是八麵玲瓏,初入官場,難免力不從心,近來,郡主也在給他鬨,甚至撂下了狠話,不許他再見鐘璃。他本就疲憊,近來心緒頗亂,為了鐘璃,他自覺付出頗多。

見鐘璃句句都在與他撇清關係,他的耐心在逐漸告罄。他心中有她,不知惦記了多久,終是軟了聲音,哄道:“婚期早就定了下來,今日的迎娶,勢在必行,多少雙眼睛盯著,璃妹妹也不忍心我為你枉顧禮法吧?”

鐘璃目光疏離,眸中閃過譏誚。

蕭盛揉了揉眉心,再次妥協,“我與郡主不過是逢場作戲,我心中鐘情的是你。待郡主回門過後,我就稟明外祖母,讓她做主,將你賜給我,你會是貴妾,日後我會想法將你提成平妻。好麼?”

鐘璃隻覺得好笑,實際上,她也確實笑了。他的鐘情,還真是廉價,嘴上說著鐘情,背地裡卻將她推入深淵。

說來也是她眼瞎,直到撞破他與郡主的事,鐘璃才開始懷疑他,不料,一切竟真是他做的。一想到自己曾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鐘璃心中便隻剩厭惡。

鐘璃不想再與他糾纏不清,冷聲道:“蕭公子無需故作深情,還請你帶上東西,儘快離開。”

見她這般冥頑不靈,蕭盛心中也有些惱,若沒他護著,她又豈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旁人暫且不提,單一個被封為燕王的大皇子就夠她吃一壺的。

“妹妹以為我為何要娶郡主?怪就怪你生了一張禍水臉,尋常人根本護不住。”

鐘璃心口堵得發慌,指尖顫了又顫,舌尖都聞到一絲腥味,怎麼也沒料到,他竟能說出這番話。他想攀高枝也就罷了,竟是拿她做借口。

她閉了閉眼,才壓下%e8%83%b8中翻滾的膩味,維持著最後的體麵,道:“秋月,送蕭公子出去。”

她性子軟,態度甚少這般強硬。

蕭盛站著沒動,他本就心煩意亂,這才一時失言,對上她厭惡的雙眸後,他心中一慌,“璃妹妹……”

她轉身就要離開。

蕭盛沉沉注視著她,一時竟無比後悔,兩年前沒直接睡了她,這才讓她有底氣一再拒絕他。

沒有他,她隻會比現在更慘,想獨占她的人不止他,想要她命的人,也絕不止郡主。

他壓下心中的不悅,攥住了鐘璃的手,聲音異常清冷,“三日後,我會稟明外祖母,為你我做主,我相信妹妹是聰明人,該如何選,心中必然有數。”

她厭惡地去甩他的手,卻沒能甩開。

少女肌膚細膩如玉,入手一陣光滑,讓人流連忘返,她實在太美,紅襦白裙下,玲瓏有致的身軀妖冶柔%e5%aa%9a。

蕭盛一時受了蠱惑,不由攥緊了她的手腕。

鐘璃隻覺得%e8%83%b8口悶得厲害,眼睛一陣灼熱,她又斷斷續續咳了起來,這次吐出的不再是血絲,而是大口的血液。

蕭盛心尖一顫,不由愕然。

夏荷和秋月瞳孔驟然一縮,飛速奔到她跟前。

鐘璃腦海中有什麼悄然劃過,呼吸有些急促,身體痙攣時,黑紫色的血液順著眼角流了出來,襯著她瓷白的小臉,異常恐怖。

“承兒……”她無聲低喃著,試圖去抓秋月的衣袖。

秋月和夏荷忍不住哭出聲時,鐘璃如玉般光滑的手,已無力垂了下來,她那雙黑亮的眼眸,睜得圓圓的,至死也沒能閉上。

第2章 求他

盛安二十年,十二月十五。

室外陽光西斜,大片的金光灑了下來,在琉璃瓦上折出漂亮的光暈,意識回籠時,鐘璃隻覺後腦勺疼得厲害,“承兒……”

她低低喚出了聲,身體痙攣般的疼已經消失殆儘,她伸手摸了一下雙眼,刺骨的疼消失了,眼睛也不再流血……

她是被救了嗎?

不待她理清頭緒,一道聲音,就拉回了她的思緒。

“嘖,醒來得還挺快。”他聲音怪腔怪調的,正是鐘璃的繼兄顧霖。

顧霖換了一身雪白色常服,他剛沐浴完畢,墨發垂在身後,健碩的身軀,透著一股危險,他幾步走到了床前,居高臨下審視著鐘璃,麵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快意。

他一直為母親不平,她走後,才不過兩年,父親就娶了鐘母,鐘母畢竟是長輩,他再討厭,也不敢欺辱頂撞。

鐘璃則不同,他對鐘璃的厭惡向來毫不掩飾。這種厭惡不知何時,變了一股味道,每次在青樓尋歡作樂時,他眼前都會閃過鐘璃那張臉。

想將她關在房中狠狠欺負,想看她哭著求饒,隻是一想到她瑟瑟發抖的模樣,他就興奮地渾身戰栗。

他傲然睥睨著鐘璃,不放過她臉上每一絲懼怕。

鐘璃捂著額頭坐了起來,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床尾那座羊脂白玉雕刻成的玉貔貅,貔貅通體溫潤,雕工精湛,足足有七八歲的孩童那麼高。

貔貅後是一架獨占一麵牆的金絲楠木博古架,博古架上有翡翠萬壽紋如意、五彩仕女紋罐等,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這分明是顧霖的室內,顧霖是鎮北侯府的嫡長子,他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因母親走得早,老太太和鎮北侯都很溺愛他,他室內有不少珍貴的古玩。

鐘璃僅來過這裡一次,是暈厥後被顧霖擄來的,為了逃走,她曾用玉貔貅身後的花瓶,砸傷過顧霖。

鐘璃心臟驟縮,目光落到了顧霖身上。

顧霖衣襟半敞,瘦削的%e8%83%b8`前,有幾道血痕,是昨夜寵幸的姑娘,剛剛給他留下的,他逆光站著,哼笑道:“藥性竟還沒發作,身子骨倒是不錯。”

一模一樣的話,令鐘璃驚愕萬分。

她這是又做夢了?

不,夢境不該如此真實。

不論是室內的布局,還是顧霖身上清晰的抓痕,都不是夢境能夠解釋的。鐘璃使勁摳了一下掌心,疼痛感襲來時,她眸中逐漸多了點不敢置信。

她這是回到了噩夢的開端?

上一刻,她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心中滿是絕望和不甘,她恨上天對她的不公。這一刻,鐘璃幾乎要喜極而泣。

顧霖伸手挑起了她的發絲。

鐘璃厭惡地撇開了腦袋,隻覺得他泛著涼意的手,猶如毒蛇的蛇信子,令她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察覺到她的抗拒,顧霖更加興奮了,“躲什麼?一會兒還不是要求著小爺寵幸你。”

鐘璃心尖微顫,這才意識到她的處境,她雖重生了,卻不幸回到了中藥後,身上的不適感,也逐漸蔓延開來,像是有成千上萬的小螞蟻在一點點啃咬著她的肌膚,吞噬著她的血液。

鐘璃咬著唇,沒吭聲。鎮北侯是武將出身,他的長子就算再廢物,也曾習過武,她一個弱女子,力氣根本比不上他。

她在等,等顧霖再多喝點酒。←思←兔←網←

時間一寸寸流逝。

顧霖果真拎起了酒壺,他慣愛飲酒,為了好好享受,還在酒裡加了助興的藥,酒喝完,他才朝鐘璃走去。

“瞧小臉紅的,是不是很渴望哥哥的碰觸?”

他略顯急躁地撲了過來,腦袋搭在鐘璃肩上,去嗅她身上的清香。

鐘璃心中一陣反酸,身子緊繃了起來,她看過醫書,記得致暈的%e7%a9%b4位有哪些,下一刻,她舉起簪子狠狠紮在他耳後[xué],另一隻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唇。

男人昏厥過去時,鐘璃呼吸急促,身子一軟,跪在了床上,身後也滿是冷汗。

她赤著腳下了床,抖著手從牆壁上取下一把寶劍,憎恨和厭惡充斥著整個%e8%83%b8腔,兩年來,一個又一個噩夢,險些將她擊垮,顧霖正是她整個噩夢的開始,殺了他,殺了他……

腦海中有個聲音不停地叫囂著,她抽出寶劍,對準了顧霖,這樣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活著也隻會糟蹋更多姑娘。

真正動手的那一瞬,她想到了顧承,想到了寄人籬下的處境。鐘璃手抖得厲害,理智在一點點回籠。

顧霖如果出事,鎮北侯勢必會徹查今日之事,她沒辦法乾淨地收尾,鐘璃顫著手又收回了寶劍,眼淚一顆顆砸了下來,這一刻,她恨極了自己的無能。

她隻能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因一時衝動,連累承兒,目前的她,根本承受不起任何人的報複。

她會親手毀了他,但絕不是現在,必須更隱秘,更謹慎,讓人查不到她身上才行。

鐘璃抱著寶劍,癱坐在地上,身體的不適感,越發有些強烈,鐘璃晃了晃腦袋,摸到了自己的繡花鞋。

這次,她沒有跳窗,而是拎著寶劍,挺直背走了出去。

顧霖雖膽大包天,其實也怕事情敗露,她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也很得老太太喜愛。

他敢直接下手,無非是覺得鐘璃就算被欺辱了,也隻能吃下這個悶虧,隻要顧承那個小傻子還在侯府呆著,她就不敢離開,更不敢報官。

實際上,他一早就將院中的奴才調了出去,如今院子裡隻有一個人,他是顧霖的心腹,知曉顧霖一切秘密,上一世,正是他在後麵追趕鐘璃。

鐘璃提著劍出來時,他心中一慌。

鐘璃眉眼疏離,冷冷道:“不想他死,趕緊去喊大夫。”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眼神太冷,再也沒了往日的膽怯,乍一瞧很是唬人,康毅擔心主子的身體,沒敢追她,抖著腿衝到了室內。

見主子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他險些嚇得魂飛魄散。

鐘璃踉踉蹌蹌走出了小院,寶劍實在太重,從她掌中滑了下來,她踉蹌著扶住了牆壁。

滾燙的呼吸,幾乎要將她灼燒一般,她的視線也有些迷離,一時幾乎站不穩,她扶著牆根,緋紅的小臉上,再次溢滿絕望。

向左轉是蕭盛的住處,向右轉是三叔的住處,怕康毅反應過來後,會追上來,她毅然朝右轉去。

幽風堂內,院中的梅花燦爛芬芳,一朵朵正嬌妍綻放著,寒風拂過時,樹影婆娑,落了一地粉嫩的花瓣。

室內,裴邢正懶洋洋靠在榻上翻閱書籍。

秦興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