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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導演和演員互相配合,到了他們這裡,就變成了相愛相殺。

很多時候何一間在說給他聽之前,自己就要先把這句話琢磨個百八十遍。

前麵還有演員對戲,可是到了後麵,那些什麼古代神獸、魑魅魍魎,修士五大門派大戰,各種法器祭天全都冒出來了。

這種時候,尤其是關於麵部表情與眼神的控製,就顯得尤其艱難了。

沈詩冬跟郭瑞東完全不同,他相當忠於原著,哪怕何一間總是聽他嘴裡罵這個原著寫的也就是個垃圾,可他還是在儘自己的全部能力,化腐朽為神奇。

這個暴躁的大胡子估計也知道,這個劇組當中一些演員演技的確是跟不上指揮,所以他更要求何一間必須得格外出彩。

好在這本就是一部大男主戲,倒也不顯得太過於突兀。

殺青的那一天,何一間喝了好幾斤的白酒,沈詩冬也往死裡在喝。

他們這兩個平時在拍攝現場鬨得最凶的一對,散夥這天卻抱著酒瓶攬著對方在廁所裡哭的稀裡嘩啦。

“我都快要跟我男人分手了,都是被你這個王八犢子搞的,我當時說要回去,你他媽居然拿個電鋸堵我,你怎麼不把我的頭給鋸了!”

何一間邊吐邊哭,他跟個孩子似的,本來臉就顯嫩,這一對比更顯得沈詩冬格外猥瑣。

“我知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平時看你也都看出來了。媽的,那男人肯定也是個演員是不?他就是嫉妒你演技太好了,現在你又跟我混了一陣,擔心自己趕不上你,表麵是跟你生悶氣,實際上是在跟自己較勁呢,男人都這樣。”

“他還不接我電話!他以前從來不會故意不接我電話的,他把我晾在一邊,他到底是不是想分手了?”

“你知道嗎?人有的時候會聽從自己潛意識的安排,他潛意識裡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他就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變得更加優秀,二是想辦法逃離你。”

沈詩冬跟所有醉酒的大胡子無異,他緊緊攬著何一間的肩膀,難得一副知心叔叔的模樣,和何一間一起靠著牆坐在廁所裡,一字一句的掏心窩子交代道:

“如果他不是真心想跟你好還好說,離了你就算了,可他要是真心想跟你好,就會因為你的優秀而開始焦慮,一邊催促自己快點變得更好,一邊找由子搞事,下意識的讓你離他遠點,他就是不想讓你看見他不夠好的一麵,你男人打心眼裡頭自卑呢。”

“你放屁,他這麼個好的不得了的人,你憑什麼這麼說他?他比誰都強,你敢再講他一句不是信不信我叫人打你?”

“你叫吧,叫啊!我還會怕你不成?我跟你說,我看事情可通透著了,你……嘔,你壓根就不了解你家那個小夥子。”

“我不了解、他?他是什麼人老子一清二楚,他尺寸能進多深上床搞得了多久我都知道,我,我……”

何一間被自己說出來的表麵事實給弄哭了,因為他發現他真是隻知道塗慕遠的這些事情,在一起這麼久了,他根本就不明白塗慕遠心裡在想著什麼。

塗慕遠說心裡隻有他,所以他就信了。

可如果真的這麼簡單的隻有他,他又為什麼突然不搭理人了?

現在再說不信已經晚了,他已經把塗慕遠希望得到的報酬全都交出去了,他現在就隻能去賭,賭自己不會輸,賭塗慕遠心裡沒有其他比他更重要的東西。

伊花賢守在外麵,臉色不太好看。

她就想著何一間這段時間心理壓力大,喝醉了難免可能會說胡話,所以儘量守著不叫彆人看見。

可她沒想到何一間心裡其實這麼信任沈詩冬,直接就掏心窩子的把所有話都跟他講了,而沈詩冬居然也一反常態的給他開導了起來,完全沒有要拿他的性取向和煩惱取樂的樣子。

他們平時雖然不怎麼對付,但在某些方麵似乎存在著一種默契,何一間是個脾氣很好的人,或許他優秀的耀眼,叫人不敢接近,可一旦和他深入接觸了,就會知道他真的是一個發自內心給人以溫柔的老好人。

他會考慮到彆人的處境與脾氣,做事認真又努力,明明長了張更適合囂張跋扈的臉,可他卻害怕失去身邊的任何人。

他不願看到在乎的人不開心,所以有的時候,甚至會不停地委屈自己。

伊花賢想起了自己許久以前查資料時,在陳德齊電腦裡無意間看到過的文件,沒忍住歎了口氣。

當時她與何一間接觸不深,所以並未將這當回事,可是現在想來……睫毛在臉上落下的陰影,很好的藏住了她略顯失望的眼神。

陳德齊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了解她負責的藝人,所以她也早已在心底對塗慕遠有了最全麵的的評價。

這份評價不帶任何個人偏見與觀點,現在還收在她電腦的某個文件夾裡。

塗慕遠是個內在與表麵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一點也不善良,更談不上溫柔,不如說他甚至還有點冷酷自私。

可是他這個人有一個特點,越是在重要的東西麵前,他就越是會不自覺的讓自己更接近一個天然無害的樣子,他降低自己的一切防線,以此來從對方那裡奪得信任。

他是一個偏執的獵手,為了得到獵物,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一旦固定了目標,幾乎可以窮儘自己一生前去追逐。

伊花賢光是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已經快喘不過氣來。

何一間隻是一個缺愛還缺乏安全感的孤兒罷了,她可以理解,像他這種人,一開始彆人是很難與他真正交心的,可一旦當他完全承認那人對於自己的重要性,那麼那個人基本上就等同於拿到了他的內心世界永久居留證。

很難會再發生什麼改變,除非真的要被傷害到快丟了命了。

現在隻能希望塗慕遠是真的拿何一間當做最重要的人,不然,一間他也太可憐了。

信任交付的過程太漫長也太艱難,對以前的那些時光來說,這場博弈已經結束,可對於越來越不明朗的未來而言,這一切卻似乎才剛剛開始……

第53章 53./53/:第五十三章

雖然辦殺青宴那晚, 何一間跟沈詩冬都互掏腸子好的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親兄弟似的,可第二天中午何一間酒醒, 戴著墨鏡離開劇組, 與沈詩冬對上視線的時候,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然後又開始了針尖對麥芒的互損互懟。

沈導粗獷的眉頭諷刺地壓成高低眉, 滿臉大胡子被譏笑帶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媽呀,看你這油頭粉麵的流量鮮肉嘴臉, 嘖, 油膩。”

何一間轉頭看了他一會, 然後稍稍地抬起墨鏡腿,眼神中殺氣十足:“油膩的中年大叔有什麼資格說我油膩?”

“還畫妝, 娘炮。”

“胡子該刮了, 野蠻人。”

沈詩冬摸摸胡子, 冷哼一聲, 何一間懶得理他, 墨鏡往鼻梁上一架, 伸手問助理要了個口罩, 戴上之後轉身就走。

“你這臭小子,虧我罵你這麼多句,你長進了就連一句謝謝也不說?”

沈詩冬指著他蹬鼻子豎臉, 何一間聞言, 邊走邊轉頭伸手朝他豎了個中指, 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頭,把沈詩冬氣的直跳腳。

殺青之前何一間就讓伊花賢打聽了塗慕遠的行程,聽說他最近並沒有接下什麼劇本,剛下飛機,何一間就金蟬脫殼,直接回了家裡。

本以為塗慕遠也該知道自己回來了,他要是個人就該和自己有點默契,乖乖待在家,兩人吵一架再滾個床單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是在房子裡找了一圈,何一間壓根就沒看見塗慕遠人,不但人看不見,房子裡就連生活的痕跡都沒有。

這麼說,他是這段時間以來根本就沒有在家裡住過?

何一間有點心涼,這麼久沒說過話他早就想塗慕遠了,可是塗慕遠卻完全沒有留給他什麼訊號,何一間一個人在家翻來覆去地搖腦漿,最後想了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這王八蛋不會是外麵有人,出軌了吧?

在家裡度過了一個忐忑不安的無眠之夜,何一間從未想過,像自己這種浪裡出生浪裡成長的人,有一天也會操心對象是否出軌這種事情。

明明應該是他的對象擔心他會不會出軌才對吧?

心不在焉呆坐在地毯上摳著腳看了整晚電影,天沒亮何一間就把自己從頭到腳給搗騰了一遍,他發型張揚,氣場精神,徹底擺脫了在劇組被折騰的那副精神疲憊模樣,開著跑車去伊花賢租的房子樓下等了半小時。

伊花賢下樓的時候,何一間開著車一直跟著她,沒一會她就被勾起了好奇心,盯著那車看了一會,何一間按下車窗,冷酷值滿點的衝著車子wink了一下,淡淡道:“小伊,上車。”

伊花賢被煥然一新的何一間給電的頭昏腦漲,她捂著突然狂跳不止的小心臟,心道何一間這神顏這氣場簡直非人也。

在發現自己看著他的臉平白呆了快十秒之後,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

“一間,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何一間邊開車邊回複道:“昨晚沒睡。”

“你怎麼能不睡覺呢?不睡覺對皮膚不好!而且對身體也不好,慕遠都不管你的嗎?”說到塗慕遠的時候,伊花賢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一紅,連忙伸手給捂住了。

不會是塗慕遠不讓他睡的吧?哎呀哎呀趕緊忘了……

何一間控製著方向盤穩穩地拐了個彎,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道路說道:“他昨晚又不在家。”

“啊?”伊花賢抬頭看著何一間,他的側臉在晨光中俊美的就像精修過的海報一樣,可是這時伊花賢卻沒有再像剛才那樣看癡了。

再好看,他也隻是個普通人罷了,他語氣裡的不安與孤獨藏都藏不住。

“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回,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

何一間邊說邊皺起了眉,伊花賢看的心都碎了,她不由得為何一間擔心起來。

“我給你打個電話問他吧,再這樣下去也不合適,一開始明明什麼事都沒有,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伊花賢立馬拿出手機找塗慕遠的電話號碼,何一間看她真打,想搶過手機,但是伊花賢躲著躲著,硬是把電話給打通了。

塗慕遠過了很久才接了她的電話,伊花賢見他接了,開了擴音讓何一間聽,開口問了起來。

“慕遠,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和德姐吃飯。”

塗慕遠那邊遲疑一會,說道:“你問陳德齊了嗎?”

伊花賢愣了一下,手指在衣擺上慢慢揪緊又鬆開,“不好意思,我先問下德姐哈。”

塗慕遠很冷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了動靜,何一間聽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直接從伊花賢手裡拿過手機,對著話筒說道:“你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