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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會這麼不適應,賭氣一樣說了那句話,看金旭沒回他,也不知對方是在忙工作,還是被他這脾氣給嚇到了,自己再看那話,也有點不好意思,活像小孩兒衝大人撒脾氣。

他沮喪地把辦公桌收拾了一下,努力集中精神開始工作,漸漸把小兒女心思暫時忘卻了,心情和狀態也慢慢平複下來。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他回道:“請進。”

有人推開門,卻沒走進來,而是站在門口,有些怯懦且猶豫地叫了他一聲:“尚主任。”

尚揚看到來人,詫異了一下,道:“小高?”竟是他的前任助手高卓越。

好幾個月過去了,高卓越家中的事處理得暫時告一段落,也是時候該回來,聽從組織對他單位和職位的新安排。但尚揚沒想到,高卓越主動申請了想到基層去工作,他是來和尚揚道彆的。

尚揚看得出他變化很大,是朝著好的方向,也為他感到高興,並送上了由衷的祝福。

中午在食堂吃飯,遇見袁丁,尚揚把這事和他分享了,並道:“真希望公大出來的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該走的路。”

“嗯,說得好。”袁丁笑道,“比方說,我金師兄什麼時候調上來,跟主任你一起走上下班的路?”

尚揚:“……”

袁丁隨口開玩笑,說完見他表情似有委頓,猜了個七八分,忙找補道:“其實我們局裡好幾位大佬都很喜歡金師兄,沒準哪天有什麼專業對口的大案,就先把他借調上來了,很快的!肯定有機會!”

“我知道。”尚揚懨懨道。他才不是在糾結金旭有沒有機會升上來,甚至他很有信心,非常有信心,金旭早晚會升上來,在不久的將來。

他現在的心態純粹就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還害得不是一般的厲害。

金旭這邊開會,接到了新任務,上級需要他們支隊這段時間去監視某個嫌疑人,涉及到的是有些棘手的背景和案件。

開完會回來後,金隊長第一時間又組織隊裡人開了個小會,傳達上級對這次任務的重視,研究了案情,最後挑選了比較有經驗的幾位同事去負責盯梢嫌疑人,另外幾位與其他支隊、部門配合跟進線索。

忙完這一切,沒來得及抽出手去哄老婆,同事又叫他過去談了點公事,一茬事接著一茬事,到傍晚,他還沒忙完,又接到栗傑的電話。

栗傑是他在從前在白原市剛做刑警時跟的師父,是位老刑警了,現在還在白原市局刑偵支隊工作,今天來省裡辦事,順便想找金旭見麵聚一聚,一起吃個飯。

“吃飯不行,沒時間,剛接了新任務。”金旭到外麵空處,對電話那邊的栗傑告罪,又問,“師父,你過來是出差還是探親?”

栗傑道:“算是探親吧,你不認得,以後有時間跟你細說。你這次要是趕不及見麵就算了,清明節回白原嗎?”

離清明還有大半個月,金旭父母的墳墓都在白原市的鄉下老家,按說清明是該回去祭拜的,但他這工種,時間也由不得他自己說了算。

“說不準,看工作安排再定。”金旭道,還補充了句,“小揚清明放假,很可能會過來,如果到時能回去,我帶他一起。”

栗傑聽出他有心炫耀,配合地笑問:“感情更好了?連稱呼都變了。”

金旭跟自己人說起大話來:“還行吧。你也知道,以前是我上趕著,現在……他好像也離不開我。”

他自己有點臉紅起來,感覺跟師父吹牛吹得有點大,又老實地打補丁:“是我猜的,也不一定,隻是有可能。”

這時辦公室裡有人出來叫他“金隊!”想問他新任務的事。

“你忙去吧。”栗傑聽到了彆人叫他,師父二人道彆,匆匆掛了電話。

北京的早春夜裡,尚揚聽著窗外呼呼的風聲,心情上下翻飛,在家裡走來走去,漫無目的,不知道該乾點什麼,又總有種既彆扭又難受的空蕩感,這幾天裡,他體會到了生平至今最強烈的孤獨感。

今天一整天沒等來金旭回信,他也知道肯定是有工作,就沒主動聯絡對方,隻是被動等著對方忙完了再找他。

直等到了晚上遛完狗都要睡覺了,金旭才打了電話來。

但電話一接通,兩人都陷入沉默中,這頭和那頭都沒急著開口說話,在一起生活半年後再分開,和從前每次見麵三兩天再分開,同樣是異地戀,分開時那種割裂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他倆都是第一次體會到。

過了半晌,金旭才道:“還生我氣嗎?”

“誰生你氣?”尚揚本來在感傷,聽了這話,又莫名其妙道,“我不是怕你忙嗎,才沒敢打擾你。”

金旭道:“說你早上懟我那句,不是生氣了嗎?”

尚揚道:“不是……我跟我自己生氣,你彆管。”

金旭:“……”

“忙什麼?”尚揚道,“有案子?”

金旭道:“嗯。”

他這語氣和回答,該是涉密案件了。尚揚便不再細問,道:“那你早點休息吧。”

金旭沒應聲,尚揚也不掛,倆人又這麼安靜了片刻,金旭道:“要不,你來看看我?”

尚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居然立刻就心馳神往起來,幾乎馬上就要脫口說:好。

可這不對啊,他猶豫道:“你走了還不到十天,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

“好吧。”金旭這麼說了,還沒一秒鐘又反悔道,“你就不能來看看我嗎?我實在走不開,不然我就過去看你。”

尚揚:“……”

金旭道:“你工作也忙就算了,下次吧……我就是太想你了。”

尚揚道:“你又走不開,我去看你不是添亂嗎。”

金旭一聽這話,立刻道:“再忙也要午休,晚上也要休息。你來嗎?來吧。”

尚揚道:“我想想。”

金旭道:“還想什麼?話都說這份上了……你要是不來,還是人嗎?”

尚揚道:“什麼份上?我沒答應你什麼。”

“不帶你這樣欺負人的。”金旭大失所望,竟一副委屈語氣道,“你是不是又不愛我了?”

尚揚不可思議道:“你是在跟我撒嬌嗎?”

“撒什麼?”金旭哽了一下,道,“哦,我是在跟你撒嬌……你來嘛。”

尚揚:“……”

尚揚差點笑出聲,道:“你不要惡心我。”

金旭半天沒說話,最後聲音極低,有些失望地說了句:“我適應不了,我快瘋了,我還以為你也這樣……對不起,不用勉強。”

尚揚在客廳中央沒方向地轉著圈踱步,深呼吸了數次,才道:“我明天問問周末有沒有工作。”

金旭:“……哎。”

尚揚缺氧一樣眩暈,心想真是見鬼了,一個人真能為一個人神魂顛倒成這樣,這正常嗎。

第70章

等到第二天問過所裡,確定周末沒有工作不需加班,尚揚立刻訂了票,然後打給媽媽,約好晚點把伊麗莎白送過去。

一氣嗬成做完這一切,他徹底認清並接受了事實,真就是見鬼,他這個人就是為遠在西北的另一個人神魂顛倒,如癡如醉了。

非但如此,在確定了周末要去西北以後,他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完全不似前幾天那般意誌消沉、整天不知道在乾什麼,一下子宛獲新生,工作起來都如有神助,這感覺,就是那股子跟著金旭一起走了的活氣回來了,重新有了奔頭,與這春天同步的盎然生機也總算從精神深處蔓出了綠芽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中午在食堂吃過飯,回了辦公室,尚揚把這消息通知給也在午休的金隊長,在電話裡故意用傳達公事的語氣說道:“周五晚上到,九點半左右,我自己訂車,不用去接,有公事你就先忙你的。”

金旭在那邊正吃飯,聽了這消息,邊吃邊笑,但卻不說話。

“笑什麼?像個傻子。”尚揚道,“再笑我不去了,不跟傻子玩。”

金旭又是一陣笑,把食物吞了才說:“不可能,誰現在不讓你來,你能跟誰拚命。”

雖然事實如此,但是……尚揚佯怒道:“你又拽什麼拽?明明是你求我我才去。”

“沒有拽,高興。”金旭道,“你今天的語氣都變可愛了,和昨天完全不一樣。”

尚揚冷笑道:“昨天你還跟我撒嬌,今天就變拽哥了。”

金旭裝失憶:“誰撒嬌?是你記錯了,你有證據嗎?”

當然沒證據,跟對象打個電話也不至於還錄音。尚揚發出不爽的聲音:“不去了,不去了!”

“你怎麼這麼沒耐心?這樣還怎麼找證據?”撒嬌犯本人語重心長,獻言獻策道,“還是要來,來了以後還要和嫌疑人多做深入接觸,那樣才有機會搜集到證據,千萬不要放過這個嫌疑人,務必拿出你的看家本事來,叫他看看你的厲害。”

尚揚:“……”

一番簡簡單單打情罵俏過去,他問起金旭的工作:“案子進行得怎麼樣?離周五還有兩天半,搞得定嗎?”

“還行,本身就是個長期任務。”因為涉密,金旭隻一句話帶過,道,“周六日應該不忙,最多就跟工作日差不多。”

尚揚道:“好,總之還是要以工作為先……周末見。”

“周末見。”金旭一本正經道,“我再練習下撒嬌技巧,爭取嚇你一跳。”

尚揚笑著掛了電話,又獨自笑了好大一會兒,竟然還產生了點期待。

當天是周三,兩人都開啟了周五倒計時,一麵熱忱地做著各自的工作,一麵火熱地期盼著兩天後的重聚。

但周三晚上,出了事。

夜裡近十點,金旭剛進家門,就接到派去盯梢的下屬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慌慌張張地彙報道:“金隊,人……人可能不行了,被人捅了一刀,刺中了要害,場麵當時很混亂,凶手跑了。”

金旭沉默片刻,消化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直接問道:“現在在哪兒?”

“人民醫院,急診搶救室。”電話那頭的國保隊員道,“就剩一口氣了,醫院通知了家屬,底下刑偵的人也來了,正在問話,我們沒上去報身份,應該還沒暴露。現在怎麼辦?”

這事涉密,不能對刑偵方麵透露,隊員們現在是在醫院裡裝路人群眾,仍在堅持執行監視任務。

金旭看了眼時間,說:“保持這狀態,盯好了,我十分鐘內到。”

上級要求監視的目標人物,竟然被殺了——完求,包括金旭在內的這整隊人,一個處理不好,恐怕得跟著一起完求。

金旭擔任隊長的支隊正在執行的新任務,昨天早上剛接手,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天。

隊裡派出了三組人,分時段換班負責監視目標,晚上八點剛換上現在這組人。而金隊長自己在單位加班到這個時間,也是跟其他與這案子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