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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麼?”尚揚道,“不太餓,選不出來。”

金旭道:“你是剛才泡麵搭檔吃多了。”

尚揚臉漲得通紅,手肘向後一撞,金旭配合地痛叫一聲,把伊麗莎白嚇了一跳,也叫了一聲。

尚揚和金旭:“……”

“你叫什麼?”尚揚好笑道,摸了摸狗頭,把它放下地去。

尚揚隨便點了晚餐,金旭在尚揚耳朵邊說些會被抓起來的話,尚揚看起來一臉氣急敗壞,其實很喜歡聽。

小狗看倆人不帶它玩了,家庭地位一落千丈,識相地趴著不動,過了會兒嫌他倆吵,乾脆起來走了。

沙發上兩人又親作一團,明明剛結束不久,活像是禁欲了幾百年。

“這家飯店離得很近,很快就送餐來了。”尚揚看是要進正題,忙提醒道,意思是半途可能會有人敲門,不如晚點再來。

“沒事,我也能很快,不信你試試。”金旭非常認真地表示。

尚揚頓時哭笑不得,道:“我不試,你這騙子,起開。”

金旭道:“不實踐怎麼知道我騙你?來,快試試。”

尚揚道:“那要是實踐完了發現你就是在騙我,怎麼辦?”

“好辦,”金旭道,“假一賠十。”

尚揚爆笑起來,要不是金旭摟著他,他要從笑得從沙發上滾下去。

但金旭隻是逗他玩,並沒有真的進行這項假一賠十的騙局。

等送餐的來了,吃過飯,兩人又出去遛過狗,回來後,尚揚主動提出要體驗一下騙局。怎麼說呢,國家反詐APP都救不了尚主任了。

深夜裡,房裡隻開著床頭一盞橘色小燈,兩人低聲說著隻能對對方說的悄悄話。

聊起這個案件裡的一些人一些事,對執法者來說,法律當然是唯一的底線。但對他們個人來說,法律暫時尚未覆蓋到,道德層麵上應當被批判的,值得被同情的,也還是會有執法者身份外的主觀感受。

“那個小孩怎麼辦?”尚揚問起井軒前男友的那個孩子。

金旭道:“應該會送去孩子的爺爺奶奶那裡。”

“能找到監護人……總歸是好事。”尚揚道,“中午沒看見你,我還趴著睡覺那會兒,做了個噩夢,夢裡一屋子沒人要的小孩兒,沒有父母,找不到來處,也不知道該送去哪兒,我在夢裡到處跑,幫忙去驗DNA,找民政局,找福利機構,那些小孩兒拚命哭,最後我快累死了,坐在旁邊也跟著哭,太可怕了。”

金旭聽得直皺眉,最後道:“希望這種噩夢,永遠不會真的發生。”

至少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永遠不要。

“你還跟彆人說,”尚揚忽想起翻舊賬來,道,“我就會被女的騙,你是不是找打。”

金旭道:“你在單位樓裡的形象,就是心軟還好說話,那天你要向井軒問話,局裡各位都有點不放心,我力證你不會被帥哥蒙騙。”

尚揚怒道:“怎麼不會?你就天天騙我。”

金旭笑起來,又說:“你做得很好,下午開會,吳警官還特意點了句,說多虧你敏銳,才聽出了井軒一直在向警方撒謊。”

尚揚正了神色,問道:“他會被追究什麼責任嗎?”

“不好說。”金旭道,“我聽局裡意思,希望他能提供機構的線索,想把這案子當成典型來辦,不知道他會不會配合。”

尚揚想了想,他也難以判斷井軒這人會怎麼做選擇,便擱下不談,道:“我也沒有總被女的騙,我隻是……”

金旭從前就說過他,每次一對上“姐姐妹妹們”,就失去了警惕性和判斷力。

“我十四歲的時候,”尚揚道,“我媽第一次上新聞,接受了一個關於公安某項新規實施的采訪,我在電視上看了還覺得不過癮,我媽真的好帥,又美又颯,工作能力強,表達能力也強,我又去網上看這篇報道,還想在評論裡誇一誇這位警花,給我媽加點排麵,你猜評論裡怎麼說?”

金旭:“……”

那是兩千零四年,網絡環境什麼樣,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心裡都有數,即便是現在,謝頂略胖的吳警官上一次新聞,還會被罵“腦滿腸肥的狗官相”,十幾年前的網絡環境,對警察更不可能有一句好話。

何況是位女警。

“彆說了,”金旭阻止他去複述和回憶那些對他媽媽的攻訐甚至是侮辱,道,“我明白了。”

尚揚其實也不大能把那些話說出口,那都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臟話的下限,道:“大概就是這樣,我那時候還挺受衝擊的。”

這讓他不自覺的、下意識的,願意給與他媽媽同樣性彆的、可能也遭遇或正在遭遇無理詰難的姐姐妹妹們,一點點他能給與的東西。

金旭神情複雜,道:“總而言之,你就是會被女的騙。這點沒說錯。”

尚揚:“……”

準備睡覺,他去了下洗手間,出來時,見金旭把那燈調了角度,正衝向對麵的白牆,做了個手影,映在對麵牆上,恰是一隻長角的小羊,他嘴裡還“咩、咩”了兩聲,然後笑起來,道:“小揚,來看小羊。”

尚揚:“……”

金旭以為他嫌沒意思,放下手,道:“小時候沒什麼好玩,這就算很好玩的了。”

但尚揚坐在了床尾,兩手交叉著調整了幾下,在牆麵上映出一隻鷹的影子,他手指很靈活,鷹的翅膀緩緩扇動,是一隻翱翔天際的鷹。

金旭看了片刻,又把小羊的手影比了出來。坐在床尾的尚揚回過頭,與他相視而笑。

小羊抬頭看著那隻鷹,而鷹落下,在小羊的角上輕輕點了一點。

時間飛逝,金旭的半年長假見了底,再過幾天,他就要回西北了。

回去前約了班長哥倆來家裡吃飯,金旭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本來袁丁也說要來,結果臨時有案子,被叫去乾活了,最後還是隻有他們四個。

這次的案件,班長也聽說了些,桌上幾人免不了各抒己見一番。

末了,班長提議舉杯,歡送金警官北京進修之行圓滿結束,但是:“你的作業就交過一次,天天缺勤,雖然考試分數還行,我那一科的綜合分給你打了全班最低。”

金旭也不在乎,隻道:“說好了不聊作業,聽見這兩個字都頭疼。”

於是四人舉杯,班長道:“敬09級治安班!”

班長哥哥是無人機工程師,金旭道:“敬大國重器。”

哥哥道:“敬公安。”

尚揚道:“敬老師。”

班長把杯舉高:“敬全世界無產階級!”

大家都笑起來,“乾杯!”

三月,春回大地,金旭收拾行裝,與同事半年的各位一一道了彆,也與尚揚和伊麗莎白暫彆,獨自回了西北。

不久後,井軒的爺爺去世,社會各界和相關單位分彆組織了悼唁活動,尚揚也跟著同事們一起去了趟八寶山。

幾乎與此同時,某不法機構負責人因合同詐騙罪,被依法刑事拘留。

第四案·不要還給我·完

第五卷 最終案:和有情人做快樂事

△思△兔△在△線△閱△讀△

第69章

這天一早,衛生間的洗手池前,尚揚頂著一頭剛起床的亂毛,半蹲在那裡,把下方的櫃子翻了一遍,沒找到想找的東西。

他睡眼惺忪,腦子也不太靈光,轉頭衝外麵問了聲:“我上回買的……”

問題隻問到半途,他便閉了嘴。唉,怎麼又忘了?金旭已經回西北去了,沒人再在這家裡對他有求必應,有問必答。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一條縫,伊麗莎白的小狗頭擠進來,搖著尾巴,期待地看爸爸,它爸也隻好說:“馬上好,稍等一下。”

等他刷過牙,又出來喝了半杯水,伊麗莎白才幸福地被套上狗繩,開心地被牽著出去遛彎。

遛它的尚揚既不幸福,也不開心,路遇同樣牽著狗出來遛彎的幾位鄰居,看看狗,再看看戴口罩的他,靠狗識人,紛紛熱情打聽:“怎麼今天是你遛狗?你表哥呢?”

尚揚:“……”

要不是考慮到自己長期住這兒,還是得要點臉,他真能當眾哭出來。

初春裡溫度極不穩定,昨天能單穿一件襯衣,今天又起了大風,他出門時估計錯誤,穿得少了,遛了趟狗險些把自己凍成狗。

萬幸身體素質過關,雖然有點吸溜著鼻子回來,在室內暖了會兒,又回過了勁,倒也沒演變成感冒。可是心情當真是差到了極點,氣場極低,不受控製地生著悶氣。本來他還想熱杯牛奶泡泡麥片,四處找了一圈,牛奶也跟他作對,橫豎是哪兒都沒找著。

到單位門口,收了掐著點送到的金拱門外賣,上樓打了卡,得知今天不必開早會,尚揚拿著外賣回了辦公室,以前覺得還可以的洋快餐現在難以下咽,隨便吃了兩口,整個人無精打采,對著電腦發了會兒呆,拿起手機,發消息問金旭:上回買的電動牙刷頭,你幫我收在哪兒了?我找不到。

金旭很快回複了他,告訴他在哪個收納櫃的第幾層抽屜裡。

尚揚又問:牛奶呢?不是剛買了一箱嗎?也找不到。

金旭再告訴他,在廚房吊櫃的第幾扇門、哪一格裡,而後說:我就知道,我一回來,你生活自理都成問題,至少要手忙腳亂半個月,怎麼樣?沒說錯吧?現在是不是特彆想我?

尚揚本來就鬱悶得很,看見這隔著手機網絡都透出一副嘚瑟勁兒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凶狠地回了兩個字:不想。

他就把手機扔一邊,不準備搭理這家夥了。

過了幾分鐘,金旭才又發了一條,道:吃早飯了嗎?要按時吃飯。

大約是覺察出尚揚心情不好,不嘚瑟了,又來做小伏低。

西北某省省廳,某間會議室裡,國保大隊的一眾乾警陸續進來,準備開會。

金旭來得很早,已經落座許久,此時在桌下悄悄看手機裡最新收到的消息。

尚揚:你走了以後我每天都過得一團糟,你滿意了吧?接著說風涼話啊。

金旭:“……”

旁邊人越來越多,他隻得暫且收起手機,端正坐好,肩背挺得很直,他一上班就不太愛笑,時刻是嚴肅緊張的表情,旁人看他就是兢兢業業準備開會的冷麵金隊長。

實際上這男的現在心裡想的事,跟開會內容基本上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一會兒回憶剛過去的半年裡,他和尚揚一起牽著小狗遛彎,晚上擠在家裡沙發上一起看老電影的無數個溫馨夜晚,一會兒想起從北京回來前的那幾天,隻要是在家,隻要兩人獨處,他隨時回頭,都會發現尚揚必定在雙眼含情地看著他,他問尚揚看什麼?尚揚隻是不答,會對他笑笑,再問,尚揚便會主動來親%e5%90%bb他,那時倒是想到了是分彆前的繾綣放縱,隻是沒想到,他倆之中,對“分彆”這事,更介懷更不適的,似乎是尚揚。

尚揚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