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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照片,是誰?”尚揚問道,他一夜沒睡,打著哈欠係安全帶。

“外賣員案的真凶,已經落網了,先羈押在市局。”吳警官道,“他也是這一係列案件的幕後主使者。”

尚揚頓時不困了,道:“那個PR給UP主下毒,是被指使的嗎?”

“算是,嫌疑人本來就是嫉妒,在網上發發牢騷,被挑唆得下毒殺人。這人是個洗腦高手,每個案件都有他在背後的教唆。”幾乎通宵沒合眼的吳警官也打著哈欠回答道。

尚揚道:“這……就是說,這一堆案子,全破了?”

吳警官驕傲起來,說:“那可不?咱們可不像有些網友,整天熬沒意義的夜,警察蜀黍從不白熬夜,熬夜必有成果,蜀黍們每一分後移的發際線,每一個過勞肥挺起來的肚子,那可都是為了保一方安寧,打擊違法犯罪。”

這話也不是沒緣由的,吳警官前幾年接受過一次新聞采訪,因為謝頂和肚子,被部分網友噴他“腦滿腸肥,一臉狗官相”,吳警官表麵上不在意,心裡八成是氣死了,不然也不會記這麼久。

尚揚心道,單從陰陽怪氣這點上來說,小金同誌非常適合加入你們……謝頂和肚子就不要了。

他還想問問具體調查結果,吳警官先問他:“你從井軒這兒問出什麼了嗎?”

他便把情況說了一遍,從小孩原本是對雙胞胎說起,到井軒在外賣員案發時,就已經清楚地知道根源在於那小孩,可這人還是自私地選擇向警方隱瞞了這一切。

吳警官聽得頻頻搖頭,又表揚尚揚的敏銳和機警,道:“多虧是你問出來了,難怪每件事都繞不開他,這就合理了。”

並道:“其實我們一直都有點懷疑他早就知情。夜裡你說要在這裡問話,我們還有點擔心你麵對老同學會不會心軟,是小金打包票說你沒問題,他說你隻會被女的騙。”

他並不是“打小報告”,是覺得這事有點年輕人才有的可愛,說完自己先笑了。

尚揚其實不喜歡聽這話,但也不好說什麼,心裡把金旭痛罵了一頓,能當老鷹了不起了?竟敢背後說本小羊壞話,等見麵就咩咩大叫地罵死他。

回到單位,已經早上七點多了,吳警官直接上樓去,連環案件的收尾工作還挺多。

尚揚不是辦案人員,雖然心裡記掛著,也自覺不好跟上去,轉而回了趟家,先遛了狗,又衝了個澡,看時間差不多,打起精神去上班。

剛去打了杯咖啡,還沒打好,杜副所長風風火火來叫他:“尚主任!快!刑偵局叫你過去!”

尚揚腦子沒轉過來,站在咖啡機前小雞啄米,遲鈍地:“嗯?”

老杜道:“通宵沒睡嗎?那邊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有個什麼案子,你提供了重大線索,現在要開簡報會,讓你過去參會。”

尚揚醒了,拔腿就走,老杜提醒他:“咖啡!彆浪費!”

他又忙轉回來要端走咖啡,被老杜一把按住肩,痛心疾首道:“看你這濃眉大眼的,怎麼偷偷背著我們立功啊?”

尚揚:“……”

“快去吧。”老杜又笑起來,道,“回來記得明天內參會上你還要發言,彆被助手帶壞了,不務研究員的正業。”

“知道了!”尚揚端著咖啡,一陣風走了。

這場簡報會是向局裡領導彙報這一係列連環案的進展,但尚揚進來後,發現金旭並不在,吳警官悄聲告訴他:“小金去市局審主犯了。”

尚揚詫異道:“怎麼讓他審?”

“他的審訊技巧有點名氣的。”吳警官道,“也不是他一個人,局裡和市局都有人在。”

局裡幾位領導落座,簡報會正式開始,窗簾拉上,室內燈光調暗,大屏幕上,視頻接通了涉案地點:包括廣東省廳、廣州市局以及市轄兩個區、深圳市局及案發地所在區的數位公安部門負責人。

各方經過連續幾個晝夜的鏖戰,在今天淩晨,這起由北到南的重大連環投毒、殺人案件,正式全線告破。

諸位負責人一一向局領導彙報各自轄區所發案件的偵破情況——

廣州花都區,會計師汞中毒案:

會計師自己提供的幾位有動機謀害他的人選,經由警方調查,都能排除作案嫌疑,在深入調查後,反而是會計師那位看似無作案嫌疑的小女朋友,被鎖定在了警方的嫌疑人名單,隻是證據欠缺,且動機不明。

與此同時,刑偵局反向提供了線索,“某位同事”通過會計師微博數年前的遺跡,認為會計師大概率是個深櫃男同,當地警方順著這條線索摸排下去,找到了“某位同事”指出的那位年輕男同作證,在人證麵前,會計師承認自己的性取向,追究年輕女研究生並談婚論嫁隻是為了騙婚並“借腹生子”,並且在此之前,曾經去過不法機構想要“下單”一個自己的兒子,花了接近一百萬還說保男孩,結果那機構卷款跑了,後來他索性把心一橫,“騙”個老婆回來生孩子,既省錢,還能全程見證孩子的孕育和出生。

這樣一來,女友的作案動機就變得明確而充分,警方起初懷疑,她很有可能知道男方“騙婚”後,因愛生恨,痛下殺手。

然而警方正式傳喚女友時,女友毫無抵抗,主動全盤招供,但她的作案動機與警方的猜測全然不同。

兩年前,她讀研究生一年級時,同寢室的另一個女生的家人生了病急需用錢,學校組織了捐款,也參與了各種網絡籌款,但對於大病來說,始終杯水車薪,同為室友的大家看在眼裡,替她著急但又愛莫能助。有一天,她在學校圖書館的洗手池邊撿到一張“有償捐卵”的廣告卡片,回到寢室後,隨手放在了桌上,被那位室友看到並打了上麵的電話,對方得知“賣家”二十出頭還是名校研究生,當即承諾捐一次卵能給到三到五萬的報酬,如果肯手持學生證拍攝正麵視頻,報酬會更高。

室友很快通過了對方的“麵試”,第一次“捐卵”拿到了六萬五千塊的“愛心費”,回來後腰痛到站不起來,寢室裡的年輕女孩們聽她描述了取卵過程,都嚇壞了,勸她不要再去了,可是她真的缺錢,不久後她去了第二次,出了“醫療事故”,再也沒能回來。

這從此成了整個寢室人的心病,特彆撿回卡片的、這起投毒案的嫌疑人,她把這一切歸咎於自己撿回來的那張卡片,認為是自己的年輕無知和“手賤”,才間接害死了室友。

她學的也是財會專業,實習時故意接近會計師,表現出自己很好追、愛慕有錢精英的蠢白模樣,然後與會計師戀愛,答應會計師的求婚,一步步接近會計師,最後給這人下毒,都是因為這個男的,就是當初看過室友手持學生證全身視頻,對“高質量卵妹”非常滿意,下單購買室友卵子的買家之一。

對方同事彙報期間,尚揚聯想到了什麼,低聲問吳警官:“這案子就是你那時跟進的那一起嗎?”

“對。”吳警官道,“現在小金他們正在審的、教唆這女孩以及其他案件嫌疑人的那個幕後主使,就是當時負責這案件的檢察官。在這案子後不久,他就辭職,去當律師了。”

尚揚:“……”

屏幕上,深圳警方正在彙報關於女拆二代降血糖藥致死案的相關情況:

女死者身邊唯二有作案機會的,隻有她剛談戀愛幾個月的男友,和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思∞兔∞在∞線∞閱∞讀∞

起初警方更多懷疑她的男友,二人認識和戀愛的時間較短,並且該男友有些“海王”的嫌疑,同時還與其他女生關係曖昧不清,死者性格非常強硬,在家裡和在外都是說一不二,凡事不順她的意,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何時何地,都要把破壞她心情的人和事撕個稀巴爛。

因而不排除男友有了新歡,想要擺脫女死者,但不敢主動提出分手,索性下藥殺害對方的可能。

但經過層層深入的調查,發現男友有咖啡因過敏症,不能喝咖啡,甚至聞到或皮膚接觸到咖啡製品都會生出急性蕁麻疹,如果是他在咖啡機裡下毒,案發時應該有過敏症狀,但他並沒有。

那就隻剩下了閨蜜,閨蜜剛開始抵死不認,反複強調她與女死者關係很好,親如姐妹,怎麼可能對她有殺心?但是警方拿出了她發在某APP上的“吐黑泥”帖,在帖子中,她講了初中時因為家裡條件不好長得難看性格孤僻,被拆二代死者帶頭霸淩的經過,後來她拿了全獎出國讀書,數年後學成歸國,和死者巧遇重逢,她那一瞬間頭發都立起來了,死者竟然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她打招呼,對彆人自豪地介紹她說“麻省的學霸,是我發小,我們從小關係就很好的”。

這麼多年了,也許這人已經改好了吧,自己也不應當沉湎在過去的暗黑回憶裡,試著忘記吧。懷著這樣的想法,她與死者建立了正常的交往,死者對她也算是很不錯,兩人一度真的成了閨蜜。

這一切在某一天徹底崩塌,當時和前任男友如膠似漆的死者,非常煩躁地告訴她一件最近的煩惱,那時的男友是個“大叔”,想結婚要小孩,死者不想生怕身材走樣,又不舍得和男友分手,於是提出去機構“預訂”個孩子,也這麼做了,現在機構失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讓她感到憤怒的是,死者的煩惱不是因為機構失聯,孩子丟了,而是因為當時錢是男女各出一半,現在兩人互相指責,估計要分手,錢要不回來了,至於孩子?都要分手了,誰還要想要他的孩子?

她那時忍不住問死者,你不是總以女權主義者自居嗎?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死者絲毫不在意地回答她,我有錢漂亮還獨立,這還不夠女權嗎?要什麼自行車?

她毒殺死者的動機在那一瞬間被點燃了,這許多年,這個人從沒變過,當年如何霸淩貧窮的、不漂亮的、性格不夠好的她,現在就在如何“霸淩”那些沒錢的、無知的、被蒙蔽而待宰的代媽和卵妹。

第67章

之後輪到了井軒前男友的中毒案,這其中的案情,尚揚之前已聽吳警官簡述過,UP主簽約工作室的商務公關,出於嫉妒心而用摻入毒物的“假藥”替換了UP主在服用的保健藥,最終導致UP主慢性中毒而死。

彙報到這裡,廣東省廳的罪案專家針對本省內的連環案先做了一個初步小結:

發生在廣東的這三起案件中,三名嫌疑人對三名被害人的原始心理,本身就有著由各自經曆所帶來的仇視,這種仇視原本並不足以讓他們選擇犯罪殺人。

是這一連串案件的幕後主使者,為了完成自己的犯罪目標,經過謹慎的觀察和物色,最終選中了這三名嫌疑人,通過語言挑唆、心理暗示、傳授犯罪方法等一係列舉動,讓這三者成為了主使者的“執行人”。

每一樁案件背後都是本來可以避免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