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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和遊戲測評UP主中毒案,這兩起案件似有若無的關聯,也在確鑿的證據麵前得到了證實。

技偵一小時前收到從廣東發來的死者DNA樣本,立刻進行了比對,而後得出結論——

已死亡的遊戲測評UP主,和那個與外賣員夫婦無血緣關係的、八個月大的嬰兒,這兩個人之間,存在生物學親子關係。

負責外賣員案的幾位刑警心中早已有了這個方向的猜想,看到這個結果還是難免心裡一驚。

倒不是這種事有多少見,在刑偵局工作,對於全國各地發生的各種離奇案件,早已見怪不怪,心驚的原因在於,這兩起案件的關聯確定,凶手的動機也在逐漸浮出水麵,這個嬰兒恐怕就是兩樁命案的根源。

升了規格的正式會議上,眾人討論下來,都覺得凶手一南一北兩地作案,下了較大一盤棋,但在外賣員案中故意留了線索,影影綽綽地指向井軒,卻又是很輕易會被識破的指證,幾乎同時被投慢性毒藥的井軒前男友也毒發身亡。以一眾刑警們的工作經驗判斷,凶手的作案目的似乎不單純是為了殺人害命,凶手收割了兩條生命,更像是為了用這兩條命,把警方的調查方向不斷引向井軒。

一位刑警道:“凶手這一套下來,實話說,技偵出結果前,我都快要認定這小孩兒是井軒的孩子了。”

另一位也道:“是啊,我也這麼想的,沒想到不是他的。”

假如小孩兒生物學上的父親是井軒,那凶手這麼做立刻就有了合理解釋,就是為了讓警方查到井軒的事實違法,可這小孩兒不是,如此大費周章,又是為了什麼?

“會不會凶手以為這小孩兒是井軒的?”

“也不能排除這可能,凶手搞錯了。”

“反對,凶手都能搞到井大公子的指紋,還能搞不到DNA?”

這個問題得不出結果,暫時擱置。

另外還有那個汞中毒的深櫃會計師,他和這兩起案件又有沒有關係?眾人憑直覺認為有,他同樣是中毒,案發的時機也太巧了,當然是還需要再深入調查的結果,來判斷這個職業直覺的真偽。

大家發表完了意見,坐在最角落的金旭始終都在認真聽著。

“那個……小金,”主持會議的領導忽點他的名,道,“你也說說你的想法。”

旁人都看過來,金旭遲疑數秒,說了一個方才彆人沒說過的觀點:“我覺得,凶手未必是一個人,很可能是兩人或多人,在京廣兩地,聯動作案。”

第63章

下午,尚揚剛做了點雜事,所領導叫他過去一趟,給他安排重要任務,後天召開的會議上,領導們屬意由他來擔任本單位的發言人。這次會議有一項重要主題是與基層警務建設相關,與會材料也是尚揚整理的,讓他來再合適不過了。

於是尚主任也不能再摸魚,回去就開始準備發言稿,這於他而言是駕輕就熟的工作,做起來十分絲滑流暢。

轉眼天黑下來,同事們走得差不多,尚揚給金旭發消息,問:你們那邊進展如何?

他想大概他得自己回家去了,刑偵單位忙起來都是沒日沒夜,金旭被允許參加了副局主持的案件討論會,怎麼也算半個正式隊員,結案前想正常作息,恐怕是沒門了。

因此他發了消息後,看金旭沒立刻回他,就著手收拾了辦公桌,準備下班走人。

等他拿了外套,出來鎖好辦公室的門,又收到了金旭的回複:想知道進展,自己過來看看。

尚揚匪夷所思地想,不就參了個會嗎?你狂什麼狂?又欠敲打了是不是。

緊接著金旭又說:也來看看我。

還綴了一個委屈表情。

刑偵局某辦公室。

尚揚在這樓裡上班九年了,九年裡他來這間辦公室的次數全都加起來,也還沒這兩天來得多。

還是那幾位負責外賣員案的刑警,大家夥圍在一起,正傳閱著資料看,並且一群人似乎是在等什麼消息。

一到門口,尚揚就發現了一件事,前麵過來的幾次,每次都看見金旭是坐在最邊上,這次他坐在人堆裡了,肯定不是中心位,但很明顯,他融入了進去。

尚揚在敞開著的門上輕敲了敲,裡麵眾人看過來,紛紛與他打招呼:“尚主任來了,進來坐。”

“不打擾你們嗎?”尚揚道。

“沒事,要真是涉密案件,我們早就跑小黑屋開會去了,哪還開著門在這兒吵吵。”

尚揚便走進去,金旭旁邊的刑警大哥朝邊上給他讓出一個位子,起身時還說:“我們剛叫了外賣,分量挺足,一會兒尚主任也一起湊合吃點吧。”

尚揚:“……”

他察覺到眾人待自己的微妙變化,早上他請咖啡,幫忙聯絡師弟,刑警們也隻是禮貌道謝,遠沒有現在這種熟絡,像是也拿他當自己人了。這感覺很熟悉,以前去西北,跟金旭的各路同事見麵,常常會如此。

他在那位子坐下,一直沒開口的金旭這才轉頭看他,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但兩人視線一對上,金旭的唇角就跟控製不住似的勾了起來,又強行壓下去,向自己的直屬上級彙報道:“主任,我今天好好學習了,表現還不錯,不信你問大家。”

旁邊人都笑起來,尚揚也不會真去問人家,看了看四周,發現比早上來時少了兩個人,問道:“何警官和朱警官呢?他倆不跟這案子了?”

“小朱帶隊去廣州,老何去了華中,現在應該都在天上。”讓座位給他的警官道。

尚揚點點頭,有派出去的小分隊,那現在這間辦公室裡留下的人,約等於是這起連環案的直接指揮部……他忽然明白了,難怪金旭突然張狂了那麼一下。

這要換成是他、他也得狂。當年他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也來刑偵局實習過,可那時候他就是小跟班,送送東西搖搖小旗跑跑腿兒,彆說進哪個大案的指揮部,就連眼前這個級彆的辦公室,他當年都沒進來過。刑偵可以說是公安係統裡最講實績的部門了。

尚揚服氣且與有榮焉地心想,他可真厲害啊。

這時,一位刑警從翻看的資料裡找到了什麼,道:“這女死者家裡條件夠好的,十幾套房。”

另一位刑警說:“拆二代,羨慕不來。”

怎麼又冒出來一位“女死者”?尚揚麵露疑惑。

“有一起疑似有關聯的新案件,”金旭低聲對他解釋說,“死者是深圳的,女的,猝死,家屬叫了120,當時確認的死因是低血糖,因為這人常年減肥不怎麼吃飯……”

尚揚吃驚道:“就是今天上熱搜那條社會新聞的女生?”

一位刑警道:“就是她,警方那時還沒介入,自媒體先聞見味兒了,把死者照片發得網上到處都是,因為死者長得挺好看的,就為了博流量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另一位道:“還把死者微博扒出來了,這女生以前經常參與女權向的話題,就有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同胞,現在起哄說些四六不通的屁話,什麼小仙女為了減肥死了,那能叫死了嗎,叫位列仙班……不知道說這話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尚揚一陣無語,又問,“那警方介入的結果?死者是非正常死亡?”

金旭答道:“法醫認為,死者可能服用過超劑量的降血糖藥。家屬同意了做屍檢。”

據家屬和男友說,死者平時還是比較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每年都會按時體檢兩次,上一次就是前不久,血糖不高,因而不存在她為了降血糖需要吃藥的可能。

死者今年三十一歲,高學曆高收入,看照片也知是一位時尚的都市麗人,身邊人都說她性格活潑開朗,愛旅遊,還是個烘焙高手,和男友正在熱戀中,生活積極幸福,無鬱鬱或輕生跡象,就也不存在她主動故意吞服大量降血糖藥、輕生的可能。

尚揚這時才恍然,進門就覺得這幫人是在等什麼,原來是在等深圳警方的屍檢結果,目前是在懷疑這位女死者也是死於他人投“毒”。

她是“她”,是位女性,也不像前麵三起案件都把一個男同卷進去,隻有同省、“投毒”這個可能存在的相似點。會是有關聯的案件嗎?

但刑警們在等的也不隻是屍檢結果,一位刑警看了自己最新收到的消息,說:“東莞警方回信了。”

有位流水線女工和外賣員的老婆,兩年前一起在廣州的電子廠工作,後來又是一起離開,花都區師弟查到她去了東莞打工,東莞警方找到了這人,也問到了兩年前的情況。

刑警看完了對方的回複,道:“這個女工承認了,說兩年前,她和姐妹倆人一起離開電子廠,說去其他地方工作,其實是為了賺錢,到不法機構去做了代媽。”

眾警察對這個結果都不意外,但在場每個人也還是麵露異樣,有的憤然,有的無奈。

尚揚本來不知道東莞又有什麼事,聽完心裡也明白了,彆人都不問,他忍不住問道:“是被人逼迫去的嗎?例如說……她們的丈夫?”

他甚至想到,有沒有可能是外賣員逼迫老婆去做這種事,他老婆對他恨之入骨,才找人殺了他?在殺人的前一天特意抱著孩子跑路,好營造不在場證明……可是,一個農村婦女,又為何要嫁禍井軒?又怎麼可能拿得到井軒的指紋?

刑警道:“不是,她倆都是自願去的。”

這兩個85後農村婦女,情況還不太一樣:

外賣員老婆,當時和外賣員都在廣州工作,外賣員那時是快遞員,他反而不同意老婆去乾這個,認為給彆人生孩子“不乾淨”,但他老婆堅持要去,運氣好的話,十個月賺到的錢頂得上她在工廠流水線做十年。

至於東莞這女工,她丈夫跟村裡人打架失手把人打死,坐牢了,她把微薄的積蓄全都花在“疏通關係”想幫丈夫減刑上,最後發現上了“關係”的當,錢都是白送,可家裡窮得已經到吃了這頓就怕下頓沒米的程度,兩個孩子漸漸大了,都得上學,她很想賺到這筆錢。

負責和東莞方麵對接的這位刑警播放了一段那邊傳給他的音頻,裡麵這女工說:“又不用跟男人睡覺,就是把肚皮租十個月給人家,將來我兒女上大學的花費都有了。”

“懷上以後,住在單元房裡,敞亮房子,有天然氣,能洗澡,小區院裡還有花園,機構配了專門的保姆做飯,除了養胎,什麼都不用管,在機構裡吃住條件比在工廠宿舍好多了。”

“有麼子危險?又不是沒生過伢,我生過兩個,她生過三個,再說我們本來也不準備再生自己的伢,肚皮閒著也是閒著。”

音頻播放結束,刑警道:“她說放她肚皮裡的胚胎死了,沒能順利著床,她覺得是機構的問題,機構說她身體不符合要求,最後隻給了她兩萬塊營養費,她還想再試著懷一個,機構讓她回去等通知。她還挺羨慕她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