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無數次,並不放在心上,轉而對尚揚說剛才的抓捕行動,道,“你都想不到,我們是在哪兒抓到林德生的。”
尚揚也有些好奇地問:“哪兒?”
田蓉道:“在那個男P9住的小區裡,林德生去踩點盯梢去了,應該是聽說了內情,知道自己殺錯了人,又想對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下手了,等會兒要好好問問他,我們要是去得再慢點,他計劃怎麼做,要怎麼害人。”
尚揚:“……”
金旭和支隊長聊完了,支隊長臉色凝重地過來,對田蓉道:“審訊……你就彆參加了。”
田蓉一愣,懷疑道:“怎麼了?我抓的人,不讓我審?”
支隊長也難以啟齒,道:“你、你去、那個、你把……回家去,把老黃帶來。”
田蓉呆住,還要問什麼,忽然明白過來,看看尚揚和金旭,最後是把所有人環視了一遍,眾人都不忍與她對視,隻有袁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從氣氛也察覺到了些許。
“好。”田蓉本已戴好了審訊室要用的耳機,現在隨手摘了,道,“那我回去一趟……是有什麼誤會,對吧?”
眾人又都沉默。最後是金旭道:“是什麼,要看他怎麼選。”
田蓉一震,沒再說話,拿了車鑰匙,風風火火地走了。
金旭等於是在給她透題了,回去給黃建平做好工作,問題要怎麼定性,還有爭取的餘地。
支隊長叫了另一位也參與偵辦這件案子的中年警官來,代替田蓉,與他一起去審訊林德生。
袁丁作為督導組的代表,可以參與到審訊中,也跟著一道進入了審訊室。
尚揚和金旭則在能看到現場畫麵的監控室內,和另外幾位刑警一同旁聽並觀摩這場審訊。
林德生落網,知道大勢已去,交代得倒也乾乾脆脆,承認自己聽說女兒邱莉跳樓身亡後,就滿含憤恨,打聽到了邱莉的自殺,是由於死者在公司群內指責邱莉性騷擾所致。
隨後他為了實施報仇計劃,了解到死者經常夜跑,且不會遊泳,就想出了跟蹤死者夜跑,到無人處將人迷暈再丟進湖裡,製造死者失足落水而亡的假象。
結果死者在邱莉死後,犯了心病,一連幾天根本不出家門。林德生在死者家附近蹲守了幾日,終於在前天下午,蹲到了死者出門,尾隨死者來到湖邊,死者心情鬱悶地沿湖散步片刻,改為慢跑加快走,徒步去往了寺廟。
林德生在尾隨死者到寺廟的幾公裡途中,想到了另一個升級版的殺人計劃。他的繼子在寺廟環衛處工作,他從前也去過幾次,對繼子平時的工作環境較為了解。
在死者進入寺廟後,林德生假裝自己是來燒香,順路看望繼子,在與繼子拉了幾句家常後,偷拿了環衛製服和閒著的垃圾車鑰匙,開著閒餘的垃圾車,混進了寺廟裡,穿著環衛製服四處走動觀察,最後選定了死者溺死的水塘,之後就將監控攝像頭撥偏,製造除了監控死角。
做完這一切後,林德生假扮環衛工人,找死者搭話,誘使死者來到水塘邊,而後就出現了監控拍到的場景,死者被推進水塘溺死,屍體再被撈出。林德生使用垃圾車,在死者的屍身上覆蓋樹葉等物,將之從寺廟裡帶了出去。
支隊長問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你是怎麼把屍體帶到湖中,再拋進湖裡的?”
林德生道:“船。”
監控室內,尚揚低聲對金旭道:“還真是船。”
“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金旭還是很費解,道,“也挺神的。”
審訊室裡,支隊長也問道:“通過什麼方式?是遊船嗎?”
“畫舫。”林德生道,“我把他捆在我身上,再把繩子一頭勾在畫舫底部,等船拉著我倆到了湖心,我就把他解開,丟下去,我再跟著畫舫洑水,回到岸上就行了。”
眾人:“……”
林德生一笑,有點得意地說:“三十多年前,我是海員,在舟山,跟遠洋貨船的。”
他在為自己擁有縞潮的遊水技能做注解。而那個時期,遠洋貨運走私居多。難怪林德生的檔案裡沒有,早年究竟是務什麼工,他自己也始終語焉不詳。
支隊長順勢道:“哦?那個年代,出海貨船上條件不好吧。”
林德生道:“不好,一出海就漂好幾個月,受不了的,有時候都想跳海。”
支隊長話鋒一轉:“不知道和電梯機房比起來,哪個更難忍?”
林德生愣了一下,很快笑起來,他已不準備再隱瞞,更帶著種解脫般的輕鬆,道:“我以為當時沒被發現,就不會再被發現了。”
六年零五個月前的那一天,林德生在半夜裡摸進副教授家裡,也帶了殺人凶器意圖行凶,沒想到副教授心裡有鬼,猛一見到半夜裡家裡橫空出現了陌生人,當場被嚇死了。
林德生倒省得動手,按照原計劃,躲回了電梯機房。當時他已經在那裡藏了四天。
有人在外麵說話,似乎漸漸走近了機房門,是兩名警察。
複仇成功讓林德生的情緒已經接近瘋魔,機房裡常人難以忍受的環境也快把他折磨瘋了,讓這名早已回歸正常生活的老海員想起當年在船上那些仿佛永遠沒有儘頭的漂浮,甚至想道,被抓到就抓到吧,反正報過仇了,不在乎了。
但走近的一名警察卻突然轉身離開,還把同伴也叫走了。
林德生隻以為是僥幸,甚至以為是女兒邱靈在冥冥中保護了爸爸。
田蓉帶著黃建平來了。田蓉雙目通紅,黃建平整個人則平靜得像是已經接受完了審判。
“我看見他了,”黃建平聽到了林德生的招供,接著道,“他從機房門縫偷看我,我認出了他是邱靈的爸爸。”
“我知道他是為他的女兒複仇。”
“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為我的女兒複仇。”
“把她帶到鐵路橋下的那個小混混,就因為差幾天才滿十八,隻被判了一年半,出獄還不耽誤高考上大學。”
“我女兒,當時才七歲,就要當一個聾人,要當幾十年。”
審訊室裡的林德生說:“自從離開她們,我隻做過兩天爸爸。”
“六年前是一天,前天是一天。”
審訊室外的黃建平則說:“我什麼都做不了,也不可以做。”
“在電梯機房外的那一分鐘裡,我希望彆的爸爸可以。”
傍晚,結束了督導組工作,把挑子扔給袁丁專員,尚揚和金旭無事一身輕地出來閒逛。
半陰半晴的天空下,仿若無垠的湖水,天邊是連綿的遠山藍。
買了兩杯美式,金旭喝不慣但不說,表情很酷地往自己那杯裡加了兩包糖。兩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用咖啡乾杯,無論如何,慶祝工作的順利完結。
“可真冷啊。”金旭道。
“還以為你真就一點都不怕冷。”尚揚笑道,還撩起風衣邊,炫耀自己的暖寶寶,金旭更是不客氣,直接把空著的手揣進他衣服裡,貼著暖寶寶取暖。
此地遊人如織,什麼樣的都有,他們並不特彆。
附近有人在吹口琴,《貝加爾湖畔》,吹得一般,走了好幾個音。但有小孩聽眾吵著:“太好聽啦!”大人回道:“給你買一個學學吧。”小孩:“你怎麼又要迫害我?”
把金旭和尚揚聽笑了。至於到底買沒買,小孩能不能逃過一劫,就不知道了。
口琴聲停下來後,金旭吹起了同一支曲子的口哨,他很會吹口哨,平常不愛表現。
“好聽。”等他吹完,尚揚把他一頓誇,又道,“朋友圈裡有人說,北京下雪了。”
金旭喝著甜咖啡,滿意道:“明天回家,給你堆個雪人玩。”
寒風拂過,帶著入冬的氣息。
第三案·你和冬天一樣來得遲·完°思°兔°網°
第四卷 第四案:不 要 還 給 我
第52章
一場初雪過後,北方正式入了冬。
尚主任和他的助手從華東出差回來,恢複了每天按時上下班的生活節奏。
助手的工位是固定工位,從前的助手袁丁、高卓越先後坐過,新助手還坐這個位子,就在主任辦公室的隔壁。不到下麵去搞調研的日子裡,助手每天除了幫尚主任做些秘書性質的工作,就是待在工位上學習,原定的進修,尚主任幫他打過招呼,不用再每天都去上課了,但之後的結業考試還是得參加。
到了中午飯點,他就等尚主任來叫他,帶他去食堂吃飯,他還沒有本單位飯卡,要靠尚主任刷卡才有飯吃。
傍晚下了班,再等尚主任來叫他一起回家。
如此一周,工作日如期結束,又迎來了新的周末,這周末沒有額外工作,可以正常雙休。
剛搬了新家的班長,邀請他倆周六晚上到新家去做客,一起吃個飯。
周五晚上一下班,尚揚和金旭就到商場去,給班長選購了暖房禮物,尚揚還拉著金旭到男裝專櫃,特意給他買了一身裡裡外外的新衣服,金旭覺得隻是去班長家吃個飯,沒這必要。
尚揚卻覺得很有必要,因為班長哥哥是個大帥比,還很會打扮。
他的意圖很明確:輸什麼也必不能輸在顏值上。
周六白天,早上起床吃過早飯,尚揚在家裡寫起了調研報告,從南方回來這一禮拜正好趕上各種會議開個沒完,他都還沒時間整理彙總這次的報告。
金旭收拾碗筷,又把家裡打掃了一遍,最後無所事事了,拿出平板,戴著耳機,開始看視頻打發時間。以前他正常上班的時候,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很少有機會能享受休閒時光,這陣子休假給尚揚當助手,文職空閒時間多了,感受一些實際上沒什麼大用,但就是能使人快樂的互聯網娛樂方式。
尚揚對著電腦敲了一會兒鍵盤,家裡的環境和單位大不一樣,寫著寫著就開始犯困,又不想寫了,切換出來摸魚玩了一會兒,最後索性把筆記本電腦扔到一邊,起身走到金旭旁邊去,看他在看什麼,發現他正看一部國產網絡動畫。
“從你的追番記錄裡看見的,”金旭摘了一隻耳機,對尚揚道,“還挺好看。”
他長久遠離娛樂活動,上網都不知道該看些什麼玩些什麼,就隻從曆史播放記錄裡翻著看,平板和視頻網站的賬號都是尚揚的,尚揚的曆史觀看記錄裡多半是些時政相關的視頻,少半是搞笑萌寵,“追番”隻有一兩部,也隻看過一兩集,沒有真的在追。
“我也想看。”尚揚道。
於是金旭摘了耳機,打開電視投屏,兩人一起看起了動畫。
看到了中午,要做飯還得出去買菜,天冷得要命,尚揚做主點了金拱門外賣,以前金旭還總是說洋快餐的壞話,最近也真香了,再也不說了,一線城市想要有肉有蔬菜還有碳水,洋快餐是當之無愧的性價比之王。
“你還有多少能寫完?”飯後,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