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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立刻遲滯了些,稍作猶豫才走到兩位調研人員麵前。

他這表現,還真被金旭說中了?真要自己一個人偷摸摸地去查案?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乾什麼?”黃建平疑惑地看著金旭。

“我隨口瞎說的。”金旭道。

黃建平:“……”

尚揚皺起眉來,不客氣道:“黃科長,你現在在辦公室工作,不要去給自己找麻煩,更不要給田隊長添亂。”

黃建平臉色鬱鬱,說:“我哪裡能坐得住?讓我去給田蓉當小卒都行,隻要讓我也能參與這案件,她說什麼都不讓我去。”

“我如果是田隊長,也不會讓你去。”金旭又“隨口瞎說”,道,“你怎麼沒告訴我們?原來你和邱莉還有段情。”

尚揚配合地做出“嘖嘖,看不出你個老黃竟是這種人”的表情。

黃建平比竇娥還冤:“什麼有段情?有個屁!”可能是普通話表達不清楚,他換了方言罵罵咧咧,總之是表達自己和邱莉之間毫無瓜葛。

“那你為什麼不跟田隊解釋清楚?”尚揚道。

“解釋很多次,解釋不清楚,她根本不信我,有的事我也說不明白……”黃建平說著忽一頓,換了一副不想再細說了的樣子,認真道,“我還能不懂規矩嗎?肯定不會給她添亂,我就是想去湖邊走訪一下周邊群眾,看能不能幫上忙。”

金旭和尚揚都在盯著他臉上的細微表情,仔細聽他的表達與斷句。黃建平脾氣暴躁歸暴躁,可他是個有二十餘年工作經驗的刑警,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在被觀察,他從剛開始被誤解的自然情緒裡迅速抽離出去了,重新變得鬆弛和有分寸,但這鬆弛和分寸都很刻意。

最後,尚揚道:“彆去了,這不是你的工作。去接你女兒吧,彆讓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黃建平點了點頭,他一定聽出了尚揚知道他女兒有聽障,卻也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說什麼,隻道:“那我就先走了。”

他朝外麵走去。尚揚和金旭原地望著他到院內開了車,駕車離開市局大院。

“我們?”尚揚不確定地提議道,“跟著他看看?我總覺得,他不是要去湖邊走訪群眾這麼簡單。”

金旭點頭同意,說:“不過也沒必要跟了,他看出你我在懷疑他,他出門就會直接去接他女兒,不會去他原本要去的地方。”

尚揚道:“這老黃到底有什麼秘密?我看不明白他了。”

金旭道:“不知道,不過他肯定不是浮屍案的凶手。”

如果黃建平要為邱莉出氣,他的報複對象更可能是那個偽裝成邱莉給男下屬發性騷擾消息的“男P9”,而不應該是同為受害人的男下屬。

假設男下屬的死亡就是與邱莉的自殺有關,那作案的嫌疑人,一定是對真實情況還不夠了解的一個人。那這個人,就不會是身為公安內部人員的黃建平。

“邱莉的事應該和他無關,我倒是更傾向於,”金旭道,“他在六七年前,偵辦邱莉的姐姐邱靈的案子時,隱瞞了什麼。”

尚揚被帶入這個邏輯中,說:“他接手邱靈自殺案的時候,邱靈就已經死了,那他隱瞞下來,還導致他結下心病的,很可能和副教授的死亡有關。”

他又一想,吃驚道:“如果副教授真是被人裝鬼嚇死的,難道黃建平會是那個鬼?”

金旭不插話,靜靜聽他說下去。

尚揚接著道:“半夜潛入彆人家裡還能做到不驚動家人和物業,順利躲過監控,不留下蛛絲馬跡,這對普通人是有不小的難度,可一個老刑警,他完全有可能做到啊!……天啊,不會真是他吧。”

金旭一臉笑意。

“……”尚揚道,“笑什麼?我說的不對你就指出來。”

金旭笑著揶揄他:“還說我,你破案的癮也不小。”

尚揚並不掩飾自己對探案的興趣,道:“不都是跟你學的?我在公安係統這麼多年,真正參與偵辦的案件,都是跟你一起。”

金旭樂了,道:“這也算是嫁雞……”

尚揚喝道:“閉嘴。”

金旭便不說了。

“有癮也不行,”尚揚感覺這樣不行,道,“這終究不是我們的工作,儘早回去吧還是。”

金旭提議道:“去跟小陳警官道個彆?”

尚揚看穿他的目的:“你就是想去偵查隊,看看人家有什麼進展。”

金旭反問道:“你不想啊?”

尚揚很想堅決地給個否定答案,可最後還是悻悻地說了實話:“想。”

偵查隊裡,小陳警官正準備泡麵當午飯,全隊人都出去了,隻他一個人留守,食堂也不敢去。

“有,有進展!”他很熱情地幫尚揚和金旭同步更新了一下浮屍案的最新情況。

這名男死者是應屆碩士,學校不錯,長得也一表人才,校招即順利拿到了大廠offer,入職還不到三個月,就被“女上司”騷擾。

男生被“邱莉”騷擾並挑釁後,憤怒地把截圖貼到了公司大群裡,隨後在公司HR主持的調解局上,他和邱莉當麵對質,雙方發現,原來整件事是彆人的套路。

真正的惡人自然也要處理,這邊單說這男生與邱莉之間的矛盾,男生本人也是感到尷尬且羞愧,當時就當麵向邱莉道了歉。

但邱莉提出要求,要死者在公司大群公開道歉,還要再寫一份書麵道歉書,貼在公司辦公區、食堂等顯眼的地方,好消除對邱莉名譽造成的不良影響。

男生同意在大群道歉,但不同意道歉書到處張貼,他認為自己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幕後那人是為了整邱莉,說到底他是被拉下水的無辜路人,如果四處張貼道歉書,對邱莉的不良影響能不能消除還未可知,但他是百分百會社死,在這公司也沒法好好待下去了,他也不想丟了來之不易在大廠的工作。

雙方第一次沒談攏,HR後來也幾次從中協調,但邱莉和男生都不肯讓步,甚至還發生了幾次無謂的口角。

一周後,邱莉墜樓,隨後被警方確認是自殺。公司裡眾人到這時才知道,整日看起來不苟言笑的女強人邱莉,實際上患有不能被刺激情緒的精神類疾病。

警方從男生的女朋友口中得知,在邱莉死後,男生感到十分內疚,認為如果自己當初能查證一下“邱莉”的微信,如果在事發後肯做出一點點讓步,也許邱莉就不會步上絕路。

女朋友在剛被警方找上門,通知她男生墜湖死訊時,她還以為男友是太內疚而一時鑽了牛角尖,選擇了自殺。

尚揚聽到這裡,不禁道:“這男生……太可惜了。”

“他會覺得內疚很正常,本來做的也是有不對的地方,”金旭道,“可也去自殺就離譜了,他女朋友是怎麼想的?這男生又不像邱莉,邱莉本身是有病才會做出輕生決定。”

小陳警官道:“還沒說完呢,是因為還發生了一件事。”

邱莉自殺後,遺體在殯儀館裡停靈。公司裡部分同事都有去獻花送彆,男生也到場獻了花,但那天不巧,剛好遇見了邱莉的丈夫,董平。

小陳道:“董平一看是他就瘋了,把他的花拿起來扔了,把人也趕走了,在殯儀館門口指著他罵了一通,說他是逼死自己妻子的凶手,要不是同事們攔著,董平是要打人的。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哪見過這陣仗,他們公司同事說,這男生回去路上哭了一路,本來就對邱莉的死覺得內疚,被董平的話連嚇唬帶洗腦的,人就有點迷瞪了,這幾天都沒去上班。”

而他的女朋友說,他在家裡休息那幾天也不出門,蒙著頭睡覺,可是又一直做噩夢,半夜裡驚醒了就睡不著,說覺得很對不起邱莉,沒想到幾張截圖能把人逼死之類的話。

所以女朋友聽說他墜湖,第一個念頭就是以為他自殺。

“那這個董平?”尚揚越發覺得,邱莉的丈夫很有作案嫌疑,道,“找他了解過情況沒有?”

小陳道:“說到處都找不到人,田隊現在也帶人在找。董平沒有工作,在家帶孩子和照顧邱莉的媽媽,他們家也沒人,老太太和孩子也沒在。”

聞言金旭也擰起了眉,尚揚擔憂道:“跑了?可帶著老人孩子,能跑哪兒去?”

小陳也答不上來,道:“還有一件事……浮屍的身份被媒體曝光了。”

尚揚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這半天還沒上網看過,輿論現在已經炸了鍋。

湖中浮屍竟然和前幾天上過熱搜的自殺案有關,這事簡直噱頭十足,如果後麵兩個月沒有更離譜的事發生,這事就是年度熱點社會新聞之最了……有男有女,有資本家有打工人,有大廠有名校,案發地點還是蜚聲海內外的名勝之地。

尚揚和金旭:“……”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尚揚道,這類輿論的爆炸,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出大麻煩。

“我也有種預感,部裡又快派督導員來了。”金旭卻道,“要不你申請下,再當個顧問?”

尚揚怒道:“你就隻是想破案,也不想想影響力這麼大的事,責任我能擔得起嗎?”

“怎麼不行?”金旭道,“級彆你夠,刑偵經驗你有,其他有影響力的案件顧問你也當過。”

尚揚:“……”

小陳警官聽懂沒聽懂吧,反正先插上話:“我看行。”

尚揚:“吃你的泡麵。”

他們正說著話,外麵忽然傳來孩子的大哭聲。

金旭離門口最近,出去駐足看了片刻,一臉微妙進來道:“我要是沒猜錯,好像是董平來自首了。”

尚揚疑惑地出去看,一位老婦人抱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四五歲的小孩,那小孩伸手要去夠旁邊一個男人,那男人大約四十出頭,原本要跟著兩位警察進某間房去,此時被孩子哭得滿臉猶豫加心痛。

這三人組合,符合邱莉的媽媽和孩子、丈夫董平的基本特征。

偵查隊的田蓉隊長帶隊在外各處尋找嫌疑人董平,整隊人都沒回來,董平竟來自首?

男人被警察帶進了房裡,婦人在另一名警察的陪同下,抱著哭鬨不止的孩子去彆處等。

小陳連忙跑去打聽了下,回來彙報:“那男的就是董平!”

金旭道:“是自首嗎?”

小陳道:“那就不知道了,得等問完話才知道,我這級彆也不夠格去旁聽。”

尚揚倒是夠級彆,可他現在完全沒什麼名頭能去旁聽,這都是不該調研員插手的工作了。

他心裡乾著急,來回踱步,太想知道董平來乾什麼,是不是自首?是董平殺害了男下屬嗎?還有六七年前,那名副教授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金旭悠悠閒閒地問道:“餓嗎?先吃飯去?”

尚揚:“不餓,不吃,沒心情。”

現在他倒成了最著急想辦案的那個,沒天理了。

又踱來踱去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