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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國後進了大廠,按熱搜裡的說法,死者做完手頭這個項目就有很大機會再晉升一級,她目前的級彆是高級專家,而她還不到四十歲,絕對是行業內最令人矚目的女性佼佼者之一。

這樣一個人物的突然墜樓,本身勢必會引起一定程度的關注,不管是互聯網公司飽受詬病的加班製度,還是愈演愈烈的競爭與內卷,都是會被關注到的話題。

但這些還隻是小範圍的話題,最終把墜樓事件推上熱搜第一位的,是一條所謂曝光“女P9墜樓內情”的微博。

據這條微博所述,就在上周的一天晚上,該互聯網公司內部群裡,一名入職不到三個月的年輕男員工在群裡實名舉報,稱自己被女上司持續性騷擾,並在群裡發了女上司發給自己的微信聊騷截圖,同時還主動發送了數張衣著清涼的照片,截圖中女上司言語露骨,並在遭到年輕男生拒絕後,大有借勢欺人的意思,直言“你隻要在這公司一天,就彆想有什麼前途了”。

群內當時鴉雀無聲,不多時,這名年輕男生的女上司本人出來,憤怒地指責男員工:為什麼捏造事實血口噴人?怎麼還P了聊天記錄來誣陷人?

男生堅稱截圖都是真的,還說:大家都是搞計算機的,是不是P圖,大家都不瞎!

兩人當時就在群裡吵了起來。最後管理員把兩人都禁了言,這場群內罵戰才暫停。

發帖人稱,事後公司介入調解,並要求女上司向男生道歉。

男生強烈反對這種處理結果,這裡發帖人插入了一張“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乾嗎?”的表情包。

女上司也不同意,一口咬定那圖就是P的。

公司方麵想小事化了,勸說男生:她一個女的對你說幾句騷話算什麼大事嗎?就算她真怎麼你了,你一個男的有什麼損失?

男生勃然大怒,激動地表示,如果公司這樣和稀泥,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結果,他就要去報警,還要把女上司發給他的騷擾消息全都發在公共社交平台上,反正他一個新人光腳不怕穿鞋,鬨大了看是誰損失大!

之後一周發生了什麼,發帖人表示他不知道。但在一周後的今天,女上司於公司所在工業園內,墜樓身亡。

最愛瞎編的公眾號寫手現在都不敢這麼編了,要素過多會被罵。結果這是真事?難怪要“爆”了。

“擱這兒疊buff呢。”尚揚看完了,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事,同時也不禁懷疑道,“我又看著不像黃建平說的那件事。”

黃建平傍晚時描述的情況,墜樓女死者因為孿生姐姐數年前的自殺,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創傷,孿生姐姐的輕生舉動可能會對她形成自殺的心理暗示,並且警方也已在勘查過現場後,排除了他殺可能。

而熱搜裡說的這件事,除了事發地點在本市,死者也是女性,以及墜樓時間差不多,其他好像都和黃建平說的沒半毛錢關係。目前還沒有看到哪裡有實錘這位“也”是自殺。

金旭也沒看出二者是同一件事、同一個人的其他關聯點,暫時不置可否,道:“等等看就知道了,都已經鬨上熱搜了,這女的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當地警方之後一定會出公告。”

他又問尚揚:“P9是什麼意思?”

尚揚對他簡單解釋了一下,這代表在互聯網公司內的技術級彆,這女死者是真大佬,最後道:“但P幾P幾都是阿裡的叫法,各家互聯網公司有自己的級彆稱呼,女死者所在的這家肯定是彆的叫法,這是營銷號為了博眼球故意起的標題,純蹭阿裡熱度。”

金旭從尚揚手裡拿過手機,翻了翻評論,說:“你看,民間偵探們上線了,列出的嫌疑人還挺多。”

微博評論區裡,首先是必不缺席的男女對立一團混戰,金旭劃了過去,懶得浪費時間看,劃到下方,就出現了不少認真猜測是什麼人“殺害”了“女P9”的評論。

有的說是她丈夫,她在外麵不檢點,搞得丈夫頭頂一片綠,老實人被逼急了怒而殺妻;有的說是被性騷擾的年輕男員工,眼看維權無望,公司偏向大佬,索性發狠殺了這討人厭的女上司;還有的說是公司裡的其他團隊競爭對手,“聽說”這女的仗著自己履曆優秀,平時在公司就很狂妄,跟不少人吵過架。

如果真是他殺,網友們分析的方向還都有一定道理。

是不是自殺,還要看警方的公告,如果是自殺,那又是不是黃建平說的那一位……

“明天見麵問問吧。”尚揚道,“睡覺,我困死了。”

金旭伸手關燈,兩人在黑暗裡親密地偎在一起,睡了。

次日起床,尚揚去刷牙,剛擠了牙膏就惦記起了這事,忙拿出手機來,一邊刷牙一邊刷案情最新進展。

金旭也過來擠了牙膏刷牙,斜著眼睛看他的手機屏幕,他就把手機挪過來,到兩人都能看到的角度。

在淩晨一點多時,當地公安官方發了警情通報:昨日午後在某互聯網公司工業園區發生的墜樓案,經過警方對現場的勘查,排除了他殺可能,並且發現了女死者寫給家人的絕筆遺書,結合屍檢結果及其他調查情況,也排除了意外墜樓,認定死者係跳樓自殺。

評論區已經開精選了,想必沒開之前,也少不了陰謀論,現在看轉發裡,也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賬號在試圖帶節奏。

兩人都叼著牙刷,滿嘴泡泡,同時發出一聲歎息,為選擇輕生離世的死者,也為連夜加班焦頭爛額的當地同事們。

吃過早飯,黃建平過來接他倆,今天上午市局有個係統內部會議,會議內容恰和尚揚二人這次的調研命題一致,就來帶他倆去旁聽。

黃建平仍是一副沉悶的模樣,和昨天離開前差不多,不像在高鐵站剛接到他倆時那般既匪氣又生動。

“我們看到新聞了,”路上,尚揚問他,“互聯網工業園那位死者,和你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黃建平卻愣了一下,道:“這麼快就上新聞了?”

“半夜還發了警情通報,”金旭道,“這女的挺厲害,網上還有她的崇拜者,說她是什麼中國互聯網女架構師中的第一人。”

黃建平道:“她是美國哪個名牌大學的博士。”

還真是同一個人。尚揚有點意外。他幾乎已經認為這該是兩件事了。

尚揚道:“黃科長,你沒看新聞,那你也不知道她上熱搜的事?”

“我不太會玩微博,早就卸載了。”黃建平看起來對這些也不太關心,很隨便地問了句,“熱搜說什麼了?”

尚揚把熱搜裡的事大概說給了他聽。

黃建平原本不在意網絡上對死者身後事的評論,聽著聽著臉色都變了,道:“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金旭道:“什麼不可能?”

“邱莉和她老公感情很好的!”黃建平道,“邱莉可是個很正經的人,怎麼可能去騷擾一個毛孩子,這絕對不可能!”

尚揚和金旭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位名叫“邱莉”的死者,黃建平對她的基本情況應該比較熟悉,但又應當沒什麼太深刻的私交,昨天他提起邱莉的死亡,更關心的是她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儘管情緒激烈了點,但還是基於對案件本身的關心,可見他對邱莉本人沒什麼特殊情感。那麼他現在一口咬定,邱莉不可能騷擾年輕男生,應該也是基於對邱莉的客觀認知,而非對於“熟人”的維護。

那就奇怪了。

如果邱莉不是會騷擾年輕下屬的人,網上爆料言之鑿鑿,同時還有幾位認證信息是互聯網從業人員的佐證,表示也從其他可信渠道聽說過這件事。這些人的說法,全都是空%e7%a9%b4來風?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真有這事,邱莉又為什麼會自殺?

尚揚還試圖向黃建平打聽下,邱莉的姐姐自殺,又是什麼情況。但一提起這事,黃建平就啞巴了。尚揚也隻得作罷。

上午,金旭和尚揚旁聽當地公安係統會。$思$兔$網$

會議間隙裡,尚揚想起兩件自殺案,心裡當然還是很多問號,問金旭道:“你就不好奇這對姐妹倆的案子嗎?我向黃科長打聽,你就乾看著,看他最後不搭理我,是不是看我笑話?”

“沒有,是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金旭漫不經心地翻著尚揚剛做的會議筆記,對比他空空如也隻寫了個開會日期的本子,不得不承認,有的人是有文職天賦的——像尚主任,出差至今大小會議無數,從不犯困,還很會提取會議精神,筆記做得精簡且漂亮。

他把本子合上,還給尚揚,道:“你為什麼非要問他呢?”

尚揚:“?”

金旭的視線繞場半周,示意尚揚看那些也正在休息等繼續開會的同事們,說:“你看,主抓刑偵的副局長、刑偵支隊長、副隊長、政秘處負責人、技術處負責人、兩個偵查大隊長……警犬偵查訓練大隊的隊長,就那個,正偷吃小餅乾的就是。”

尚揚:“……”

他還在納悶金旭怎麼短時間內記住這麼多人的,他們坐在後排,開會時隻能看到這些人的後腦勺。金旭就攛掇他道:“咱們可是部委派來的調研員,找誰還問不到一個自殺案的詳細資料?趁休息,問去,快。”

尚揚不忿道:“領導做事不用你教!”

金旭:“……”

尚揚正要動身去找人問一問,又眼花繚亂起來,隻得再請教助手:“哪個是刑偵支隊長?你再指給我看看。”

第43章

等下還要接著開會,尚揚便和刑偵支隊長約了午間一起吃飯,對方也很樂意向他們介紹下當地刑偵工作的具體開展。

到中午吃飯時間,支隊長不是一個人來叫尚揚和金旭去吃飯,還帶了好幾位刑偵部門的其他同事一起,一行人直接就在市局食堂解決午餐。

進了食堂,不隻金旭繼續仇富了,連尚揚都有點忍不住眼紅人家這經濟水平,自助台竟然還有海鮮區。但因為是要聊點正經事,今天他倆暫時體驗不到豪華自助,刑偵部門那幾位帶著他們去了包間裡,單獨點菜,也方便說事。

支隊長向尚揚介紹了他帶來的幾人,有兩位就是來陪吃陪聊的,剩下三人中,其中一位姓田的女警司,是負責邱莉自殺案的偵查隊長,另外兩位男警官,曾經參與偵辦邱莉姐姐的自殺案。

誰都沒想到這事會鬨上熱搜,還被正好來走基層的部委調研員撞個正著。

“尚主任想了解一下這對姐妹倆的案子,你們把案情方麵的具體情況來介紹一下。”支隊長也希望能讓上級單位了解清楚,省得被網絡輿論影響,誤會是他們地方公安工作不到位。

田隊長道:“那我先來說吧,邱莉的案子是我們隊裡在偵辦,目前可以百分百排除他殺和意外墜樓的可能,能確認,死者邱莉就是跳樓自殺的。”

這位女偵查隊長是看著尚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