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公安管理最好,隻要在校表現好,聯考成績好,畢業再跑跑關係,最次也能進省廳……我爸說的。”

“……彆誤會,我去咱們所實習,沒跑關係,全靠我自己聯考成績好,我真的是靠自己考上的。”

“我爸把我當驕傲,中秋回來,他痛風剛好了一點,帶我跟他的朋友們吃飯喝酒,就為了顯擺我,說我兒子進部委研究所了,你們誰兒子能進啊?”

“可是我不配,不配啊……尚主任說得好對,我跟警察這個職業就不配。”

“……”

“高中的時候,我做過人生中第一個獨立完成的雕塑作品,是一個抽象的大樹,很大,在樹下能遮擋一切風雨,可是它的枝乾很鋒利,讓人看了又害怕,我給它起名叫《父親》。”

“有一天我放學回家,我的雕塑就不見了,我問我媽,我媽不敢說,讓我去問我爸,我就知道了,我的《父親》被我的父親扔了。”

“我的作品沒有了,從此我就是我爸的作品。”

就著高卓越的“故事”,尚揚也慢慢喝了半杯酒。

金旭時不時看看他,知道他想起了他自己和父親“作對”的十幾年。

高卓越走時腳步很穩,沒有醉,尚揚和金旭都看得出來。

尚揚給他叫了輛車,他要把自己的車鑰匙留給尚揚,讓他們這兩天出行方便點,被尚揚拒絕了,他也沒再說什麼,笑著對他倆說:“師兄再見。”

尚揚道:“再見,師弟。”

那車載著高卓越遠走,駛上了夜晚仍燈火輝煌的大道。

回到房間裡,一關房門,尚揚罵罵咧咧:“有的家長才該送到心理輔導學校去!”

那半杯酒讓他精神亢奮起來了,指著金旭命令道:“給邢光打電話,問問那對兄弟招了沒有。”

金旭答應著,打過去問了,還開了外放讓尚揚聽一聽。

孫銘和孫良兩兄弟就在剛剛,全招了。

起因是孫銘知道妻子黃夢柔是圖自己有錢才肯下嫁,經濟上願意多給黃夢柔些支持,但結婚近兩年了,黃夢柔卻一直不願意生小孩,同時他又通過黃夢柔的種種異常行為,懷疑起黃夢柔外麵有人。

26號晚上,他質問黃夢柔白天去了哪,是不是私會情人?黃夢柔矢口否認,但孫銘撕扯黃夢柔的衣服,發現她身體上有不該有的痕跡,當即大怒,掌摑了黃夢柔,黃夢柔出言嘲諷他無能,孫銘怒急,徹底失去理智。

等到他將黃夢柔摧殘得不成人形,並最終將其扼死後,才驚慌失措地意識到自己殺了人是要償命的,憑著“多年來做生意穩賺不賠的頭腦”,迅速想到了一條最穩妥、最不虧本的計策。

而他的弟弟孫良也願意這麼做,他如果坐了牢,孫良沒了錢包,自己在外麵也過不上好日子,不如替哥哥坐十幾年牢,出來也還年輕,反正有哥哥幫忙買房買車娶老婆,沒經過什麼猶豫,就同意了哥哥的“妙計”。

於是哥倆就演了這一出,草包弟弟頂罪,並製造過失殺人的現場,然後再將黃夢柔帶至郊外毀屍滅跡。

整個審訊過程中,兄弟倆毫無悔意,尤其凶手孫銘,對於妻子這“蕩婦”深惡痛絕,認為她死一萬次也活該。

但當結束審訊的那一刻,刑警告訴孫銘,黃夢柔的出軌對象是一個年輕女孩——孫銘當場崩潰大喊後悔,說早知道是女的他才不在乎,他最怕的隻是給奸夫%e6%b7%ab婦養孩子,女的又有什麼關係?

金旭和尚揚:“……”

那邊邢光道:“我們還查到,黃夢柔和何子晴26號白天在本市酒店有開房記錄,下午何子晴獨自離開,黃夢柔追著下樓,在酒店門外的大街上還吵了一架,結合路人聽到的話和監控拍到的畫麵,大概是黃夢柔隱瞞了自己已婚的事實,何子晴提出要分手,黃夢柔讓她歸還自己的禮物,何子晴就把手裡的包照臉扔給了她,自己隻拿了手機走人,黃夢柔很生氣,退房後去開車,順手把那包扔進了自己的後備箱。”

尚揚還想告訴邢光,何子晴失蹤案的進展,金旭卻不想再耽誤邢光時間,匆匆對電話那頭道:“行了,你快回家吧。”

邢光對老同學這兩天幫忙也感激不儘,並不知開了外放,在那邊笑道:“你也早點休息,趁著假期還剩幾天,咱們都好好陪陪老婆。”

便掛了電話。

尚揚大驚地指著金旭道:“你怎麼又……沒有櫃子能關住你了是嗎?”

第37章

尚揚還不知道,這回櫃子這麼不結實,是他自己的問題。

剛才他喝的那半杯白酒後勁十足,這時上臉還上頭,絮絮叨叨起來,指責金旭:“我連班長都沒告訴,就怕處起來會尷尬,你怎麼回事?以後我都不好意思跟邢光見麵了。”

“邢光都好意思,我們有什麼不好意思。”金旭信口道,“是他自己看出的,說明邢警官業務能力很不錯,咱們班個個都有真才實學。”

他沒把實情告訴尚揚,尚揚聽了肯定羞愧難當,沒準從此滴酒不沾了。那豈不可惜。

尚揚平常不大喝白酒,但每次喝得稍微多點,次次都有驚喜。

倆人沒戀愛時,他在金旭家喝多了,拉著金旭嘰裡咕嚕說醉話,誇人家逆境中砥礪前行真勵誌啊,又扯著人家領子,誇你這男的整天吃什麼怎麼能長得這麼帥?

後來戀愛了,偶爾喝幾杯腦子不清醒,但能記得住這男的是自己對象,過馬路也要小學生一樣牽著手,一臉嚴肅地觀察紅綠燈,醉酒中也不忘遵守交通規則。

要是在家裡醉了,更有意思,那天邢光婚禮後,金旭誆他說他不穿衣服去窗邊跳舞,他能將信將疑,是因為以前真乾過有點類似的事。

金旭還挺喜歡他這半醉不醉的狀態,作弄起來格外好玩。

尚揚本來坐在床邊,這時咚一聲仰麵摔躺下,道:“我頭暈,才半杯,不至於啊。”

“你也不看什麼酒,67度老白乾,不暈才怪。”金旭開客房小冰箱,挑了盒牛奶,插好吸管,拿給尚揚喝。

尚揚隻喝了幾口,覺得太冰表示不要了,金旭便自己咬著吸管喝剩下的冰牛奶。酒精度高也才半杯,倒不至於讓尚揚醉了,隻是頭有點暈,躺在那裡,兩隻眼睛轉來轉去,最後盯著金旭看,抬手在金旭背上拍了拍,沒什麼特彆的意思,就是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想碰一碰對方。

“還喝不?剩了一口給你,沒那麼涼了。”金旭以為他想喝牛奶,便又想喂他。

“不。”尚揚拒絕道,“你都喝過了還給我。”

金旭道:“嫌棄我是吧。”

尚揚笑道:“嗯,你來打我呀。”

金旭:“……”

他也沒動尚揚,正頭暈,再一折騰,彆把人給弄吐了。

他把空了的牛奶盒隨手一扔,準確地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簍裡,然後也在尚揚旁邊躺下。

兩人的手自動摸到對方,指頭扣著,牽在一起。

“邢光怎麼看出來的?”尚揚仍感到不可思議,說,“他結婚那天那麼忙,不看新娘,怎麼還有空觀察咱們倆?”

金旭信口開河道:“要不他是刑警呢,你們文職不明白。”

“哦。”尚揚心生不滿,故意說,“是啊,你們刑警真的好厲害。”

但他這回可不是要誇金旭,而是讚揚起了彆人:“姓孫那兄弟倆多麼陰險狡詐,邢光他們支隊長隻用了兩個鐘頭就撬開了嘴,拿到了口供,太厲害了,太帥了。”□思□兔□在□線□閱□讀□

金旭無所謂,還接話道:“確實,那支隊長是長得挺好看。”

尚揚一愣:“你見過?”

“他們市局院裡宣傳牆上有照片,沒注意吧?”金旭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嘖,你們文職啊。”

尚揚:“……”

半晌,冷冷地:“哼。”

金旭側過臉看他:“氣著了?逗你玩的。”

“不氣。”尚揚道,“基層同事們就是很厲害,高手也很多。”

金旭道:“公安工作無大小,凡事都得有人做。再說,你們研究所隔壁樓就是刑偵局,高手更多,咱們以前學校裡當教材說的那些大神,好些都被集中到了刑偵局。”

“等你再立幾次功,沒準也要上教材了。”尚揚如此說道,並且他真這麼想。

“正高高興興休假,彆給我畫餅了。”金旭自嘲了一句,又說,“我看袁丁朋友圈的狀態,他去了刑偵局以後,也成長不少。”

不提這位半途跑路去搞刑偵的前徒弟還好,提起來,尚揚又一肚子氣,道:“我真是求求了,像袁丁這種揣著刑偵夢的小孩兒,和小高那種想當官的小孩兒,能不能彆來騙我這個卑微師父的感情了。”

金旭笑起來,哄他的語氣說:“就是,你對徒弟那麼好,怎麼就遇不著個好徒弟。”

彆看尚揚時常抱怨以前小徒弟叛出師門沒良心,其實袁丁那時想去刑偵局,尚揚還特意給他寫了推薦信,前頭那個去了紀委監察局的,新單位來做背調,他也把那小孩兒狠狠誇了一通。對高卓越也很不錯,小高跟著他實習半個月,雖然還沒嶄頭角的機會,可亂七八糟的雜活他一概沒讓人做過。論起當師父這塊,尚主任絕對是沒話說。

“這三個還都是公大師弟。”尚揚歎氣道。

“我就說師弟沒有好東西。”金旭借題發揮起來了。

尚揚哈哈笑,覺得頭暈好些了,慢慢坐了起來,看床頭數字鐘,十二點了,說:“洗澡睡覺,明天還有事。”

但他站到地毯上,眼前還是有點暈,想到好好的假期本來能睡到自然醒,現在要用來忙這些事,一邊去拿換洗衣服,一邊嘟囔著罵起罪魁禍首來:“孫家兄弟倆,真是一對狗東西!該送到陽光學校去,好好電擊一擊!這種混蛋,腦子裡頭都是狗屎!”

金旭仍躺在床上,單手撐著頭,笑著看他,故意逗他,念他的警號並道:“尚主任,你怎麼說臟話?警務規範用語忘乾淨了?”

“我就說,就說。”尚揚把要換的衣服抱著,轉過身來衝著金旭,說,“尤其那個當哥的,傻逼男的,還娶漂亮老婆為了改善基因,他什麼狗屎基因啊還想改善,他又能教育出什麼好孩子!”

提到教育孩子,他又想起何子晴,又怒而把何子晴父母也罵了一頓,倒是不如罵孫銘罵得那麼難聽吧,最後總結道:“都是些什麼東西,氣死我了!”

金旭在這邊不太走心地附和:“說得對,罵得好。”

尚揚也不是為了求認同,就是生氣罵一罵舒服點,罵完就停,暈頭轉向地去衛生間洗澡,還進錯了門,差點撞到頭,他們住的這客房衛生間和浴室是分開兩邊,對門,四周牆麵還都是鏡子,一進去就跟待在萬花筒裡一樣,四周全是自己。

尚揚嘟囔著拍鏡子數落:“這什麼破設計……”

又對著鏡子照自己的臉,突然美滋滋地小聲:“挺帥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