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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後,也不管丈夫郝小兵和其他孩子的感受。

譚紅喜歡竹馬張自力,和他戀愛了,可心裡又並不大看得上這個身有殘疾的男孩。黎豔紅愛她寵她,她全盤接受,甚至黎豔紅幫她勸退張自力,因為符合她的自身需求,她也不生氣,她恨黎豔紅的原因,是黎豔紅竟然敢一邊愛她,一邊騙她。

真不愧是……母女啊。

古飛道:“為什麼你在案發後,還給住院的黎豔紅煲雞湯?”

譚紅沉默了數秒,才道:“我在山崖上,看到她和郝爸爸都被救護車帶走,當時就慌了,後來聽說郝爸爸去世了,我好恨我自己……我……”

她哭得很痛苦,說話也不利索,哽了許久才說清楚:“我籌劃了那麼久,練習彈弓都練了很久,最後是這種結果,我不能接受,郝爸爸那麼好的人不在了,黎豔紅憑什麼還活著?還那麼多人去看望她,慰問她,她憑什麼?我給她煲雞湯,是想在湯裡……下毒。”

她說了一種較為常見的含毒藥品,不會一次致命,但會損傷身體器官,屬於一種慢性毒藥。

“她不會防備我。”譚紅道,“她看到我煲湯,給她做營養餐,隻會誇我懂事能乾。”

尚揚這邊深吸了一口氣,除卻鄒文元險些在福利院行凶外,這裡還埋了一顆差點要炸的雷。

“那雞湯黎豔紅沒喝?”周玉道,“還是你最後並沒下毒?”

譚紅道:“我煲好了湯,準備下……張自力來了,他跟我說,聽說郝爸爸死亡的那一刻,他決定原諒黎豔紅,郝爸爸最後的心願,一定是我們一家人,能好好地繼續生活。我最後把毒藥扔了。”

確認筆錄沒有問題,譚紅在上麵簽了自己的名字。

她此時已平靜了下來,接受了一切,等待著應該屬於她的那個結果。

眾人都知道,她對黎豔紅的恨仍很深刻,她並不後悔自己的殺人舉動,隻是後悔殃及了好人。

古飛和周玉收了東西,要離開審訊室。尚揚也準備出去和他們三人會和。

“譚紅。”金旭仍坐在那裡,手裡捏著一支筆,似乎有些話已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告知當事人,“你說小時候你爸爸帶你到山上打麻雀,還教你玩彈弓,你印象中,他很疼你。”

譚紅的雙眼泛著紅,道:“對,我記得很清楚。”

金旭道:“你進福利院的四歲出頭,你對彈弓比我們熟,麵對三四歲的小孩兒,你會帶他們去玩彈弓嗎?”

譚紅一愣。彈弓是有危險的玩具,沒玩過的大人都有可能被打到眼睛,遑論三歲稚童,正常家長確實沒道理這麼做。

可是……

譚紅道:“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金旭道:“我不知道你親生爸爸有沒有帶你玩過彈弓。但是我知道有個人,曾經在你和張自力六七歲左右,帶你們上山打過鳥,他背的是一把氣槍,打鳥應該很準,你們也管他叫爸爸。”

“你……說的是誰?”譚紅如同一把彈弓一般繃緊了身體。

“鄒文元,黎豔紅的前夫。”金旭道。

這是在最後一次審問鄒文元時,他招供說曾想到福利院無差彆殺人,卻因為想起了十幾年前和那些孩子們相處的時光,最終心軟,放棄了犯罪。

十幾年前,鄒文元還年富力強,一心想讓妻子走出失去孩子的陰霾,在被妻子帶回來的孩子麵前,也忠實地扮演著一個“爸爸”的形象。

而那時的黎豔紅,也還不是今日被名譽所累的傀儡,還有一顆真摯的愛心。

譚紅茫然地坐在那張椅子上,混亂地檢索著腦海中關於“父親”的零碎片段。

她對黎豔紅的仇恨,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親生父親離世的遺憾,而記憶中和“爸爸”幸福的回憶,被她套在了去世的這位“父親”身上,這放大了黎豔紅的“惡”,加重了她對黎豔紅的恨意。

誰知,竟然是年幼的她記錯了。

而她真正意義上的父親郝小兵,在這個錯誤引發的罪案中,永遠地離開了她。

唯一的女警周玉選擇留下,安撫譚紅崩潰的情緒。

金旭和古飛出來,也進了隔壁觀察室,譚紅撲在周玉懷裡放聲大哭,那哭聲中百般味道,後悔恐怕是最多的。

“你啊你。”古飛實在看不得女孩哭,說金旭道,“哭成這樣都怪你,非得把實情告訴她,她都已經招了,你還要在人家心上插刀。”

金旭道:“凶手也有知情權。”

古飛看尚揚,大有“你也不管管他?”的意思。

尚揚這次卻認同金旭這種不留情的做法,說:“與其讓她糊裡糊塗地恨,不如明明白白地後悔和認錯。犯罪就是犯罪,製裁不了惡。”

“我已經留情了,這個都沒說。”金旭拿出手機,翻出棲鳳公安戶籍部門發給周玉、周玉又轉發給他的信息,給尚揚和古飛看,說,“黎豔紅有沒有為了霸占這女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後麵會查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黎豔紅是愛她的,想過要保護她的。”

那信息上能清楚地看到,譚紅的本名是:譚來娣。

尚揚和古飛同時歎了一口氣。

裡麵的周玉自然也不會說這個,看樣子她還要在這兒待一會兒,一時半會地,譚紅的情緒也平複不下來。

觀察室裡三人便先走了。

“這茶不錯,”金旭還端著那茶杯,對古飛道,“還有嗎?分我點。”

古飛還沒說出拒絕,就聽尚揚道:“剩下的我已經裝我包裡了。”

古飛:“?”

尚揚道:“我給你當顧問,還帶家屬幫著你破案,拿你點茶葉不過分吧。”

古飛驚訝於顧問在厚臉皮上的逐漸金化,委婉稱讚實則罵人:“你倆可真是絕配!”

“那是。”金旭快樂地接受了。

尚揚對古飛道:“你不趁熱去審一下張自力嗎?審完細節清楚了,差不多就能結案了。”

“就去。”古飛也不耽擱時間,徑自拐個彎就去了。

尚揚和金旭回辦公室去,喝茶休息,順便等結案通知。

進了門,尚揚回頭看了看走廊裡,確定沒人,才關門進來,幾步上前,正要接水的金旭一回頭,尚揚在他唇上親了一記,聲音輕而脆。

金旭笑開了,道:“領導,你這是?”

“剛才去審訊室,你拽得要命,我還看不慣,在心裡罵你了。”尚揚獎勵式地捏了捏他的耳垂,說,“審完了,領導覺得你拽得有理,領導很喜歡,下次可以更拽些。”

金旭把茶杯放在一旁桌上,道:“那你這親得可不太行,讓我來。”

譚紅一認罪,古飛再來問張自力,就順利得多。

張自力承認是想替譚紅背鍋。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罐茶葉是郝小兵交給張自力的,說是譚紅給他買的茶葉,自己喝不慣,讓張自力帶回學校,還給譚紅,言外之意,也有勸這對年輕人早點和好的意思。

但那時張自力已經感覺到譚紅的若即若離,就沒有帶茶葉走,又不想被郝小兵看到自己沒照做,便暫時放在了書架的夾縫中。

至於郝小兵知不知道是那罐茶葉導致自己腹瀉,倘若知道,他又是怎麼想的,是以為譚紅隻是惡作劇,還是也想到了彆的?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了。

備受全省各界關注的“道德模範”車禍案,宣布告破。

真凶落網,定性與量刑交由司法機關進一步裁定。

有包庇真凶行為的張自力,因為並無主觀惡意,加上認錯態度良好,也有一定立功表現,公安機關綜合考慮,決定不予追究刑事責任。

本是受害人的黎豔紅,公安機關在偵破車禍案中,發現其涉入五年多年一樁經濟犯罪案,舊案重查,與案件相關的其他嫌疑人一並移交給經偵部門。

由此牽涉出的某位正廳級乾部濫用職權、瀆職失職,指使前司法機關人員捏造事實、誣告陷害公民等案件,一起交由省公安廳相關部門偵查辦理,公安部特派刑偵局資深督查專員到本省監督一係列案件的偵辦工作。

而直接參與了車禍案的那位特彆顧問,在案件告破的當天,就光榮卸任。

第二天,顧問就返回了北京,據知情人士所說,顧問走時到省廳去了一趟,順手把一位檔案管理員兒,一起打包帶走了。

數天後,細雨霏霏。

省會殯儀館,舉辦郝小兵的葬禮,前來悼唁者甚眾,殯儀館附近所有花店的菊花全部售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知曉了實情的人們,前來送郝小兵最後一程,將鮮花與哀思,獻給這位真正擁有愛心的,“人”。

第一案·我是這耀眼的瞬間·完

第二卷 第二案:繁星拋棄銀河的夜裡

第27章

轉眼間,九月下旬,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到了,今年八月十五是個周一,正好和周六日拚一起,湊了三天法定假。

周五傍晚臨下班,尚揚忙完了手頭的工作,翻著手機裡的點評APP,想找家餐廳,晚上出去吃個飯,看了幾家,犯了選擇困難症。

他發微信問家裡人:火鍋、日料、素食、茶餐廳,選一個。

家裡那男的壓根就沒想,憑著本能秒答了:都行,不挑。

可很快又補了句:我做吧,你想吃什麼我買菜去。

尚揚心知這家夥就是不想出去消費,故意說:不,我想吃法餐,13道菜那種。

這13道菜法餐是有來由的。

他倆大學時的班長,現在在母校公大任教。班長和兩人的關係保持得很好,前幾天聽說金旭又來了北京,便豪爽地請客做東,去了家法餐廳,味道如何另說,光是法餐繁瑣的點菜流程就把金旭搞得很不自在,結賬時再一聽價格更是覺得不值。

當著班長麵沒好意思說,回家後他跟尚揚吐槽說,法國人投降那麼利索,吃個飯為什麼這麼囉嗦?

尚揚又說要去吃法餐,金旭回了個“吐血”表情包。

這時,有人來敲主任辦公室的門。

“門沒鎖。”尚揚應了聲,把手機先放一邊。

一個男青年推開門,是尚揚去西北前挑的那名實習助手,公安大學應屆生,名字叫高卓越。

高卓越沒進來,就站在門邊問:“尚主任,假期這三天有沒有工作安排給我?”

尚揚道:“沒有,就正常休息。怎麼了,著急乾活?”

這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尚主任對這實習生還是比較滿意的,從西北回來後這十來天裡,這個公大師弟表現得很好,服從安排,勤懇好學,為人也不張狂,在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裡,性格能說是非常穩重了。

這個月所裡沒安排基層搞調研的出差計劃,大概會在國慶後,才讓尚揚帶助手到南方去一趟。

因而中秋期間無事不忙,他不會找實習生臨時加班。

“不是,”高卓越先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