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大帥哥,一個正彎著腰低下頭,一個則微微仰起了英俊的臉,兩人離得極近,氣氛似乎溫柔旖旎而不容打擾。

兩人聽到動靜,齊齊望向門口。

小張想入非非,驚魂未定,然而定睛一看!

金隊手裡捏著針線,原來是正在給那位帥哥縫衣領上的扣子。

第21章

從棲鳳回來這一路上,金旭盯尚揚襯衣領口的這顆扣子就盯了一路,現下總算是把它給縫牢了。

他在年輕人裡頭算是很會做針線活的,尚揚見過他櫃子裡補過的襪子,補過的秋褲,這男的是挺會過日子。

“這是小張。”金旭收了針線,當著普通同事的麵,就一副不愛說話的冷酷模樣,給尚揚介紹了小張,又介紹尚揚,“這位是刑偵局請的特彆顧問。”

小張忙道:“顧問好。”心裡卻想,刑偵局的特彆顧問,為什麼來檔案室縫扣子?真有意思。

尚揚聽金旭在微信裡說過好幾次小張這人,都算半個熟人了,此時看出小張的疑惑來,萬分慶幸檔案室的櫃門夠結實,至少目前還沒被金旭同誌踹開。

他扯出同窗大旗來試圖加固櫃門,對小張道:“我們倆是大學同學,一個寢室的,還是上下鋪。”

警校同寢室,還上下鋪,那縫扣子就合情合理了!

小張終究是個真的檔案管理員兒,跟古飛周玉那些刑警們的敏銳度不一樣,也沒多想了,心知顧問級彆必定不低,主動去燒了水,又泡了茶。

這時金旭接到市局來電,大約是要問他什麼時候去審鄒文元,因為小張在場,有些話不便當著專案組外人說,他便進了休息室去接聽。

“彆忙活了,”尚揚對小張道,“我不坐多大會兒,等下還有事,就走了。”

小張殷勤地端著泡好的茶送上來,說:“我們檔案室很少來客,茶葉不太好,您湊合喝點。”

尚揚聞著味兒都知道是平常得藏起來放的好茶,人家客套話罷了。

兩人聊了幾句,顧問平易近人,小張遂狀若隨意實則是好奇太久了,開口問道:“您在北京工作,那肯定認識金隊的未婚妻?”

尚揚一怔,未什麼?什麼妻?說的莫不是他自己?

小張道:“聽說是位大美女,首都警隊一枝花。金隊平常不愛跟我們瞎聊天,照片都沒給看過。”

“也不是……就普通。”尚揚都不知道這話是怎麼傳的,忙岔開話題道,“你們檔案室平時工作忙嗎?”

小張:“也還行,金隊比較忙,您瞧他進去那間休息室,裡頭有張行軍床,以前是公用的,偶爾睡個午覺什麼的,利用率不高,自從金隊來了,那屋都快成他的單人宿舍了,一禮拜能回家睡兩天都算多的。”

金旭打完了電話,從休息室出來。

尚揚還在他工位上坐著,視線卻朝他身後休息室裡看。

那屋子沒窗,白天也得開燈,就一張簡陋的行軍床,還堆了點雜七雜八的東西,睡那裡頭跟睡集裝箱也差不多。

金旭一瞧尚揚那表情,就知道他想什麼。反手把休息室門關上,不給看了。

“你晚點再去市局?”尚揚起身道,“古指導說的是兩點半左右過去,跟他一起彙報下工作。”

金旭道:“我送你過去吧,這兒警衛不認識你,彆再惹出誤會來。”

尚揚點頭,又把杯裡的茶喝了,對小張道:“茶不錯。回頭有機會再見。”

小張送到門口,目送他倆轉彎下了樓才回來,到工作群裡同步分享金隊日常觀察筆記——

知情人爆料,金隊未婚妻竟是普通美女!注:爆料人是大美人,標準可能很高。

群裡:哪裡有美人?美人在哪裡?

小張:正跟金隊一起下樓。

樓道裡,尚揚正就金旭天天睡辦公室這事批評他:“離家又不遠,回家舒舒服服休息,身體才是本錢,你怎麼老是這麼能湊合?”

金旭挨完教訓,才說:“那屋子隻是沒收拾,硬件不差的,床挺舒服,還能洗澡。”

他意思是自己本來就過得比較糙,和回家睡事實上也沒太大區彆。

尚揚是心疼他老不拿他自己當回事,氣不順地說道:“評價這麼好啊?那我這兩天晚上就來住這兒吧。”

“那怎麼行,你可是男公主。”金旭道。

“……”尚揚作勢要打他,“再拿這詞說我,抽你大嘴巴你信不信?”

金旭還想再逗他兩句,兩人忽然都覺得不太對勁,似乎被許多雙眼睛盯著,不禁同時屏氣,站住了腳。

尚揚:“?”

金旭:“……”

他倆剛下到三樓,金旭朝上看看,上麵幾顆腦袋縮了回去,尚揚朝下看了看,下麵幾顆腦袋也縮了回去。

兩人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都有點尷尬,加快腳步下樓走了。

檔案室工作群裡。

小張:看到了沒?是不是大美人?不是我瞎說吧?

群裡一人:沒看清臉,聲音挺好聽。

另一人:我好像聾了,不然我怎麼聽到金隊笑了。

又一人:你是聾了,我聽的是金隊被抽大嘴巴。

還有一人:好像是因為金隊跟人家秀恩愛,說他家公主怎麼怎麼了。

又來一人:那難怪會挨打,是我我也打。

小張:你們這半天是看了個甚啊?

省廳大院刑偵局辦公樓。

古飛剛和專案組同事們開完會,正想找尚揚,見他自己來了,把他帶進會議室,介紹給專案組其他人,其他組員都知道,這是古飛七繞八繞地從部裡請來的“特彆顧問”,和尚揚客氣地打了招呼,才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金旭在門口沒進來。

尚揚聽見不少出去的人,又紛紛與金旭說話:“小金來了,怎麼不進去?”“這回這案子辛苦金隊幫忙了。”

另還有幾位關心金旭健康問題的,問的私人問題,說話聲音自然輕,尚揚也聽不真切。

總而言之,可見金隊長其人,在省廳、尤其是刑偵單位裡,人緣還挺好。越是在一線,就越喜歡肯做事又不冒功的隊友。

等人走完了,金旭才進來,古飛問他:“你跟市局說好了嗎?幾點去審鄒文元?”

“四點半。”金旭道,“小周有消息嗎?”

周玉是去了張自力就讀的大學走訪調查。

古飛道:“還沒有,剛才打了個電話,說可能要晚一點,這學校剛巧正在辦運動會,不上課,人都在操場散著,有的學生還跑出去玩了,找人不是太好找。”

要走訪了解張自力的人,包括他的班主任、任課老師、班裡同學、同寢室室友,如果正常上課,找人自然方便很多,現在這下,沒準各人都去了哪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尚揚問道:“張自力呢?他也參加運動會嗎?”

“還不清楚。”古飛道,“不過小周從幾個學生那裡聽來的,說張自力剛上大學的時候還很積極陽光,最近這個學期突然就……這該怎麼形容呢,反正就突然變樣了。”

金旭道:“突然自卑了?”

古飛卻道:“自卑也不是很準確,接近這個意思。說他以前很愛參與集體活動,生活態度很樂觀,跛腳這事似乎對他影響很小,可是從幾個月前突然就變了。”

周玉找到的那幾位同學和張自力私交一般,非常隱私的事不清楚,但他們都提到了一件事:

幾個月前,張自力搬了一摞東西在校園裡走,有同學看到,好心要幫他的忙,但這同學說了句類似於“你不方便我來幫你吧”這樣的話,張自力當場就炸了,把東西一把奪了回來,還把那位同學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人家“假好心”、“都是為了感動自己”、“打心眼裡看不起殘疾人”、“虛偽透頂”之類的話。

那位同學氣得夠嗆,但也沒有與張自力當眾爭吵,“畢竟健全人與殘障人士起衝突,不管誰占理,彆人都覺得是健全人在欺負人”,就隻是氣憤地走開了。

從這事以後,張自力就漸漸變得不太合群,或者說是群體漸漸遠離了他,大家摸不清楚他的怒點,也怕一不小心會惹到他,乾脆都離他遠遠的。

尚揚:“……”

他不由得看了看金旭。張自力這個被群體遠離的狀態,和當年金旭在公大讀書時有些相像。

貧困生,父母雙亡,金旭那時的氣場就是既沉悶還陰鷙,開不起玩笑。同學們摸不清楚他的脾氣,也怕不知道怎麼就會惹到他,索性就都不主動和他結交。

而那時的尚揚因為歲數小,活潑且自大,仗著長得好看,性格不算討厭,從小就站在社交食物鏈的頂端,結果上了大學,主動跟上鋪這西北哥們兒搭話,明確表示想跟人家玩,搭了幾次話就碰了幾次壁,最後在被拒絕中暴走了,叛逆了,之後近四年裡再也沒主動跟上鋪說過話,有時候忍不住想說,馬上掐自己,有病吧你,忘了當初如何熱臉貼冷%e8%87%80的恥辱了嗎?

和張自力不同的是,張自力是從積極轉向了消極,金旭則是從封閉到慢慢打開心防。

“這種轉變不會是突然的,”尚揚由此推彼,說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大四畢業前,他與金旭打了一架,把過去的誤會說開了,也就和好了。

畢業錄上,“不合群”的金旭給每個同學寫的臨彆贈言,都土得掉渣,但又很真誠,在彼此青春裡留下了最後一筆印記。

當時的小直男尚揚隻以為打架往往是男生們和好的必經之路,並沒把金旭的轉變和自己扯上什麼太大的關係。

後來他們重逢了,他們相愛了。他才知道了,這位西北哥們兒的心防,是被愛情在某一個時刻不講理地撞開了。

他又忍不住看了看金旭。

金旭也反應過來他是聯想到了什麼,凝目看著他。

古飛莫名其妙:“好好說著張自力,你倆怎麼又火辣了起來?”

金旭抓了抓短發,撇過臉去不說話了,隻是耳朵外沿紅了一圈。這瞬間翻起暗戀過的舊賬來,讓他有點羞澀的感覺。

尚揚穩了穩心神,道:“張自力這年紀的男孩,性情大變,通常不外乎兩件事,父母、戀愛。”

古飛配合地問:“顧問覺得張自力會是因為什麼?”

“黎豔紅可能是在不經意間,說了傷害他自尊的話。”尚揚猜測道,“他放假過周末,仍然會回黎豔紅家裡,福利院的胡老師還認為他與黎豔紅相處得很好,所以他是背地裡偷偷恨著黎豔紅。同學好心幫忙能激起他那麼大的反應,大概率他在生活裡剛剛遭遇了偽善,也許黎豔紅表麵上對他不錯,實際上也看不起他的先天殘疾,這點被他發現了……他在福利院長大的十幾年,以為黎豔紅是把他當親生孩子一樣看待,實際上不是,他受到的打擊可能會很大。”

古飛道:“這種打擊能讓他生出殺人的念頭嗎?是不是過於敏[gǎn]了?”

尚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