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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被拔出來,周玉不知情,也省得再遭人記恨。

尚揚道:“昨天所裡電話跟我也提了句,部裡稍晚點還會派其他人下來,應該會從經偵局和刑偵局選派更專業的同事。”

這茬就暫且按下不再提。

“剛才來的路上,我收到其他同事發來的資料,”古飛開著車不方便,示意周玉拿他的手機,說,“轉發給金隊和顧問看看。”

周玉依言轉發了,她和後排兩人都打開資料查看是什麼。

專案組同事是把在福利院長大、現在省會讀大學的那三個小孩的資料發來了,分彆是金旭古飛在醫院見過的楊雪豔,尚揚也見過的張自力,還有一位,是在福利院照片裡出現過的譚紅。

金旭看到名字,便道:“醫院裡張自力提的那桶雞湯,是這個譚紅給黎豔紅做的。”

經他一提,古飛也想起來了:“對,當時楊雪豔有問過張自力一句 ‘紅姐’,應該說的就是譚紅。”

資料裡隻有文字,暫時還沒有照片。

“這個叫譚紅的小姑娘,很漂亮的。”周玉道,“我和顧問看過她的照片,她和張自力同一年考上的X大學。”

古飛開車,不方便看資料,等三人把資料瀏覽了一遍,才問:“能看出張自力為什麼不待見黎豔紅嗎?”

“看不出。”金旭道。

“張自力念的小學、中學,都是重點學校。”棲鳳當地人周玉道。

“他在黎豔紅家裡有自己的房間,窗戶還朝南……”尚揚想通過張自力房間的配置來說明他在黎豔紅家裡是被當自家孩子對待的,忽然意識到一點,道,“可他的房間在二樓。”

眾人同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張自力腿腳不便,房間卻安排在二樓,這顯然不太正常。

周玉道:“會不會是因為他上了大學,很少回棲鳳,所以才……”

“他經常回去。”尚揚道,“他已經大三了,五歲的泡泡對他的記憶都很深刻,如果不是常回去,怎麼可能。”

張自力和他的“黎媽媽”之間,必定是有了什麼齟齬隔閡。

三年前他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張照片裡,他還很親切地挽著黎豔紅的胳膊,仿佛一對親母子,那上了大學後,是發生過什麼足以改變這一切的事?

“看資料也看不出什麼,下午去大學裡找他本人當麵問問。”金旭道。

警車已經快要駛出棲鳳市地界,再沒多遠就要進入省會轄區了。

古飛問:“楊雪豔和譚紅沒什麼可疑的吧?”

周玉道:“我沒看出什麼。楊雪豔是孤兒,譚紅是被她家裡人棄養扔在了福利院,黎豔紅對這倆女孩應該是真挺好的,當親閨女在養。”

“她倆的名字……”尚揚道,“是本名嗎?恰好都取了黎豔紅名字裡的一個字。”

金旭早就發現了這一點,道:“那天在病房裡,黎豔紅叫楊雪豔,是叫小雪,這女孩本名可能是楊雪。譚紅可能也不是本名。”

尚揚道:“不管是她們自己改的,還是黎豔紅給改的,女孩們和黎豔紅的感情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問問這名字的事吧。”周玉道。剛才在福利院,她和胡老師互相加了微信。

“順便就再多問胡老師一句,”尚揚道,“問她知不知道,張自力和黎豔紅鬨過什麼矛盾。”

周玉低頭給胡老師發著微信,但胡老師沒有立即回複她,大概是有什麼事還沒看到。

金旭道:“我覺得張自力嫌疑不大,他如果有心要黎豔紅死,朝雞湯裡吐口水乾什麼,直接下毒不是更乾脆利索。”

“我也不覺得他是凶手,”尚揚道,“但他很可能知道黎豔紅的車會出事,這就很奇怪了。”

已知的線索暫時都指向了張自力,可是他不具備自主作案的能力,甚至都不具備雇凶殺人的經濟條件。

古飛提醒道:“案發現場到了,停下看看嗎?”

“看看吧。”尚揚和周玉都還沒有勘查過現場。

昨晚經過時,金旭隻摸黑指給他看了個大概位置,現在正值中午,大太陽晃著挺曬,路上行車不多。

古飛把車靠邊停了,前後都立了警示牌。

“我去金隊說的那個射擊點看看,用戴鞋套嗎?”尚揚擔心破壞腳印。

“不用,腳印已經采集完了。”古飛道。

古飛帶他從旁邊繞著上山去,金旭與周玉在車禍案發現場再勘查一下。

周玉戴了手套,利落地進了警戒線內的區域。

金旭在外麵站著沒動,抬頭看了看山上,尚揚和古飛已經被樹叢擋住完全看不到,他又向後退了退,離得稍遠幾步,好把整個案發現場收入眼底,腦子裡飛快重現了一遍當天的場景。

轎車疾馳而來,斜上方山崖蹲守的凶手,發現郝小兵駕駛的目標車輛即將進入射擊區域,於是做好射擊準備,在轎車經過既定點的一瞬間,扣動了扳機,一擊即中,慘案立即發生。

郝小兵重傷休克,黎豔紅輕傷昏迷,幾分鐘後過路車輛司機報警,交警到來之前,黎豔紅醒了片刻,出於保全自己名譽的心理,替郝小兵扣上了安全帶,隨即再度昏迷。

山崖上的槍手遙遙望著一死一傷的目標被抬上救護車,才悄悄離去。

整個作案過程太流暢了,流暢得像是演練過無數次。

金旭大步跨過警戒隔離繩,徑直走到昨天早上就被他注意到的路標立柱旁,注視著那上麵遍布數十個的凹痕,這真的就如技偵員說的,是被無聊的司機們拿什麼硬|物戳出來的印子?

“就是這兒。”古飛帶尚揚來到金旭認為的射擊點。

尚揚走到崖邊,站了一站,便道:“這也太近了……我記得現場發現的那枚鉛彈,是5.5毫米,能用這種鉛彈的甭管氣槍還是什麼槍,不可能在二十幾米遠的距離,還是向下射擊,都打不穿擋風玻璃。”

古飛一籌莫展道:“槍械專家也是這麼說的。”

“會是其他武器嗎?手槍弩?”尚揚提出了猜想,但很快便自己否定了,“也不對,手槍弩的威力不比氣槍弱。”

古飛道:“技術科嘗試了好多不同武器,手槍弩是試過的,排除了,還試過彈弓,也排除了。”

“嗯,彈弓打出去是拋物線,精準度比較差,十米內還行,二十幾米有點遠了。”尚揚道。

古飛朝旁邊的路上走了幾步,不死心地四處看,還有沒有能不被枝葉遮擋的射擊點。

尚揚仍在山崖邊,朝山下看去,下方的周玉認真地勘查現場,而金旭對著路牌一根立柱,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尚揚一時起了自娛自樂的玩心,做了個拉滿彈弓的手勢,遠遠瞄著山下的金旭,嘴裡輕輕“啪!”一聲,右手放開了意念中的彈弓皮筋,帶了點開玩笑的意思,心想:打中你啦!

偏與此同時,金旭卻像有背後眼,驀然轉頭朝他看了過來,一共離了二十幾米,兩人視線直直地就對上了。

“……”尚揚還擺著個拿彈弓打人家的姿勢,難免羞愧起來,太幼稚了這也。

但金旭突然像真的被東西打中了,抬手捂住左眼,配合地露出被熊孩子彈弓打中的氣急敗壞,抬手指了指山上的尚揚,大有“等我找你算賬!”的意思。

倆人隔空玩得不亦樂乎。

周玉察覺動靜,轉頭一看,金旭秒變正經,扭過頭去觀察那立柱。

尚揚又瞄著金旭的後腦勺,打了幾發空“彈弓”,忽然想到一事。

“古指導。”他轉頭叫還在旁邊轉悠的古飛,說,“我想起來,曾經看過一次武警的彈弓比賽,選手用的不是常見的彈弓,上麵配的是特製皮筋,射程肯定會更遠一些,當時比賽項目是二十米打啤酒蓋,那場的冠軍,打了十個鋼珠,中了七個。”

古飛先是聽得振奮,以為有戲,聽到最後又失望道:“也就是說,武警彈弓比賽的冠軍來了,站這兒也打不中黎豔紅的車,那彈弓還是不行啊。”

尚揚卻提出一種設想:“他們專業打比賽是打固定靶,民間玩彈弓的很多是打鳥,是打活物的,如果凶手有用彈弓打活物的豐富經驗,再專門用賽級的特製彈弓,也不是絕對沒可能打中行駛中的車輛。”

古飛想起昨晚去棲鳳時路上的玩笑話,道:“不會還真讓你說中吧?凶手是個世外高人,藏於民間的彈弓高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尚揚也不能肯定就是,但至少是個方向,說:“技能這東西,通常就是賣油翁,唯手熟爾。”

古飛道:“那就是得勤學苦練,咱們在現場也沒發現彆的鉛彈。”

尚揚:“……”

兩人同時想到了,金旭正在觀察的那根立柱上,遍布的凹痕。

“金隊!你過來看!”周玉道。

金旭走上前去,她指著防護欄外山腳處的一些碎石,昨天金旭也有看到它們,省道是沿山而建,削了半邊山,落下碎石也很正常。

但細心的周玉卻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粗看大小不一的石子中,有那麼些個頭極小的,因為四散而落,旁邊又有其他各種各樣的碎石,極不容易引人注意。

周玉撿了兩枚她覺得奇怪的,放在戴了手套的手心,讓金旭看,不確定地說:“金隊,山壁自然脫落的石子,會掉得形狀都這麼統一?”

金旭也戴了副手套,捏了其中一枚,快步回到立柱前,把那接近圓柱形的小石子在立柱上的那些凹痕上,調換著角度,分彆比了幾個凹進去的痕跡。

周玉瞪大了眼睛,道:“%e5%90%bb合!這些凹痕是被石子打出來的?”

兩人此時也都與還在山上的另兩人想到了同一個方向,會是彈弓嗎?

但兩人也都陷入了疑惑,普遍認知中,彈弓的精準度較差,和槍械不能相提並論。

“凶手提前來踩點,在這裡用石子,練習過打彈弓?”周玉看著那立柱,上麵足有近百個凹痕。

金旭盯著那石子觀察了兩秒,說:“直徑大概5.5毫米。”

形似現場發現的那枚鉛彈。

第20章

等尚揚和古飛從山崖上下來,四人當即同步了兩邊各自取得的進展。

古飛既驚且喜道:“咱們是不謀而合了同誌們,殊途同歸了!”

“多虧小周足夠細心。”金旭誇完周玉,又衝古飛道,“古指導,你覺得你這師父會是誰?”

古飛:“?”

周玉也沒太懂。

尚揚笑著與周玉解釋道:“昨天古指導自己說的,如果真是位有特殊技巧的世外高人作的案,他就當場跪下拜師。”

之前兩天裡,一直明確不了凶手究竟是用何種凶器發射鉛彈,才成功製造了這起人為車禍,現在終於有了一個較為確切的懷疑,即是彈弓。

但是這位“世外高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又顯得疑雲重重。

目前和車禍案有明確關係的,唯有張自力。在場諸人除了周玉,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