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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順勢也把自己的手輕搭在尚揚的腿上。

尚揚警告地看他一眼,發現他也隻是手搭著,沒什麼奇怪的舉動,便也罷了。

車窗外漸漸繁華,離市區越來越近,古飛給周玉打了個電話,然後按著她說的地方,開了導航過去,最終在棲鳳市檢察院附近的路口,接到了周玉。

“我剛從裡邊出來,”周玉上了副駕,就迫不及待對古飛說,“古指導,我感覺這事肯定有貓膩……”

她忽而才發現,後排並不是刑偵局同事,而是金隊長和尚顧問,忙暫時住了嘴。

金隊長級彆比小周高不少,平時小周沒接觸過他,因為他被貶去檔案室,在廳裡還是個有點傳說的人,再加上他不跟不熟的人在一起,就會變得不苟言笑,一臉凶帥凶帥的樣子。

小周警官本來一上車還挺活潑,一看見他,也變得拘束了起來。

他自己也不吱聲,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他對這位女警最深刻的記憶點,是昨天她主動請纓來棲鳳查案,當時尚揚關心地讓她彆餓肚子出門,吃點東西再走。態度何其友好,語氣無比溫柔。

——尚揚這人吧,哪裡都很好,除了偶爾會出現被賈寶玉附體的症狀。

具體表現是對女的特彆好,比起對男的,也就好個一萬倍吧。

果然尚揚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周,辛苦你了。是發現了什麼嗎?”

金旭在一旁斜睨了他一眼,就是這態度,就是這語氣,又來了。

“是啊!”周玉為案件奔走了一整天,還是元氣十足,道,“這可說來話長了……”

“咱們先去吃飯,慢慢說。”古飛開了一路車,餓得前%e8%83%b8貼後背,深深感到,人隻吃狗糧,那也是決計活不下去的。

他們晚上要住在當地公安局招待所,晚飯也就地一並解決。

坐下後,才說了幾句,還沒進正題,當地市局同事聽說省廳來了人,派了兩位警官過來接待並協助工作,古飛隻得先去應付一下,三兩句把人先應付走了,跑回來催周玉接著說。

周玉把從昨晚到今天白天,她在棲鳳當地了解到的情況,對三位做了下彙報。

黎豔紅在棲鳳市民間的口碑極好,除了助養兒童開福利院,公益活動她都會帶頭響應。

還做過兩屆市人大代表,那期間也為棲鳳當地民生發展出了不少力。

她有一家文具公司,文具公司的職員提起她和郝小兵夫妻倆,都是交口稱讚,說兩口子都是好人,從不拖欠工資,也不偷稅漏稅,給職工的福利在同類型公司裡也是最好最全的。

工廠文具生產線上還聘用了不少殘疾人,解決了一部分殘障人士就業問題,給其他企業做了表率。

等等等等……

總之黎豔紅的社會關係網裡,就沒人說她半個字的不好。

“等等等等,”尚揚吃驚道,“一天的時間,除了公檢法,你還跑了這麼多地方?掌握了這麼多情況?”

周玉道:“不啊,也動用了一點關係的。我就在棲鳳長大,念到高中才出去,這裡各機關單位都有熟人,巴掌大的地方,有點什麼一問都知道。我大姑父的親妹夫的鄰居,就是黎豔紅文具公司的出納。”

她說話跟機關槍似的,語速極快,表達得還很清楚。

尚揚更是為她的效率歎為觀止,讚道:“你真是太厲害了。”

金旭又斜睨他一眼。

從前金隊長也在地級市派出所乾過,說了句:“你們大城市來的不懂,小地方查點什麼,要方便得多。”

“那也不是,一天能查這麼多事,小周真的很能乾啊。”尚揚很堅持,就是要把讚美,不吝嗇地獻給公安隊伍裡英姿颯爽的女警。

金旭不說話了。

周玉被誇得不好意思:“也不是,金隊說得對,地方小就是好查一點。”

尚揚道:“他對什麼對?你真的太謙虛了。”

周玉抿著嘴笑了起來。

尚揚隨口一說,還沒發現,這話顯得他和話裡的“他”是有多親密。

但小周警官和“他”本人都察覺了這層意思。

金旭先是坐立難安了幾秒,然後端起茶杯,假裝喝水掩飾喜色。

“聊什麼?把金隊聊得這麼高興?”古飛回了好幾條短信,才顧得上插話,對周玉道,“我讓你來查鄒文元的案子,你查到了什麼?”

周玉道:“我這不是還沒說到麼。”

尚揚給她倒了茶,道:“慢慢說,彆急。”

“我也要。”那杯子剛滿,金旭把自己的茶杯也拱過來,語氣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兒。

第16章

金隊長這突如其來的近似賣萌,把顧問搞得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給他倒了茶。

“我也要。”古飛也把杯子送上來湊熱鬨,道,“顧問,要雨露均沾啊。”

顧問:“……”

“說正事。”金旭自己順了毛,又來主持公道,說,“鄒文元的案子,小周查到了什麼?”

他們現在公安局招待所的餐廳裡吃晚飯,食客當然多不到哪兒去,餐廳大堂隻開了三桌,另外兩桌跟他們也不挨著。

但周玉仍是朝前微傾了身,壓低聲音,說道:“昨天晚上我到了以後,就找了當地經偵的同事幫忙找鄒文元案子的卷宗檔案……”

“昨天你就彙報過了,”古飛道,“說卷宗沒問題,程序也都符合規定。”

周玉道:“我今天去了法院和檢察院,接待我的人,一聽我是來查黎豔紅前夫的案子,見了鬼似的,支支吾吾,不願意跟我多說,還讓我回公安局查,說這案子當初就是市局經偵處給辦實的,鄒文元的公司非法集資、做假賬的證據,都是經偵警察搜集提交的。”

餘下三人靜默了,一個地級市檢察機關和法院,能在這種事上甩鍋甩得這麼乾脆,當年那案子如果有貓膩,操盤手大概率確實是棲鳳當地公安。讓周玉回市局去查,等於是在說,你們公安內部的事,內部解決去吧。

金旭對古飛道:“你給省高檢省高院的招呼也算沒白打,最後是得把人家單位的弄進去幾個。”

“一碼歸一碼,這事到時候有彆人辦,咱們先把車禍案弄明白。”古飛問周玉道,“有沒有線索能指向,鄒文元入獄這事和黎豔紅有關係?”

來翻查鄒文元案件,是基於一種可能,那就是黎豔紅在棲鳳當地有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甚至操控權力機關,顛倒黑白的“本事”。那麼之前她自己所說的,她從不和人結怨,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偽命題,一定還存在有動機謀殺她,炮製車禍案的嫌疑人。

“沒有。”但周玉道,“鄒文元因為不滿意黎豔紅把精力都投入到福利院,兩人吵了幾次架,感情破裂,最後就離了婚。據知情人說,黎豔紅經商能力不如鄒文元,還像做夫妻時那樣拿分紅,覺得過意不去,不願意占鄒文元的便宜,離婚後就一直要求分割了文具公司,是鄒文元死乞白賴不願意分。”

尚揚奇道:“他圖什麼?”

金旭道:“還能圖什麼,自然是黎豔紅的名氣。”◢思◢兔◢網◢

周玉點頭說:“對,文具公司靠著黎豔紅,能獲得不少政策上的利好。我聽說一個事,不知道真假,說前幾年他們這文具品牌,想競標省裡電視台黃金時段的廣告,省裡都給開了綠燈,直接跳過招標會……所以離婚後,鄒文元還一直賴著不跟黎豔紅分割公司。”

“那為什麼六年前又肯分了?”古飛道。

“原因不是很確定,看時間的話,黎豔紅就是那一年的年頭再婚的。”周玉說,“人家有新老公了,鄒文元可能要點臉吧,不好意思再糾纏了?”

尚揚和古飛都點頭,認同周玉的分析。

“未必,”隻有金旭道,“黎豔紅是合夥人的時候,文具公司乾乾淨淨,鄒文元也是成功企業家,和黎豔紅一分割,鄒文元立馬就五毒俱全了?”

古飛說:“他可能對黎豔紅還有感情,懷著和前妻複婚的願望,沒想到人家再嫁了,新郎不是他。受了情傷,就想搏一搏發點橫財,發橫財的路,一般都通往監獄。”

“不對。”尚揚道,“鄒文元對黎豔紅夫妻倆都不太在乎,他被當成車禍案的元凶抓起來,從始至終都沒提過黎豔紅,也不關心黎豔紅的傷勢怎麼樣,如果他對黎豔紅有感情,是愛是恨都好,那他要麼盼著黎豔紅好,要麼盼著黎豔紅死,可是他根本不關心他的前妻。”

金旭道:“顧問說得對。提審他兩次,我覺得他這人挺懷舊的,念著青年時期在聯防隊的生活,懷念進入中年後事業有成,身邊溜須拍馬的人一大堆,連跟朋友去野外打鳥吃燒烤,都能把自己說得挺心酸,這麼一個人,他壓根不懷念和黎豔紅的夫妻生活,這很能說明問題。”

這對男的聯手把古飛說服了,但古指導仍不禁酸了一句:“是這樣嗎?沒愛過,也沒夫妻生活,我不是很懂。”

尚揚:“……”

金旭大言不慚道:“我是行家。”

周玉低頭扒拉菜吃,實在是想笑,但也實在是怕自己的笑,會成為把顧問惹毛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金旭秀完就收了攤,又說回正事,道,“我認為,這事的邏輯順序不應該是,黎豔紅再婚、鄒文元分公司、鄒文元犯罪入獄。而應該是,當黎豔紅和文具公司、和鄒文元沒了關係,文具公司的假賬、非法集資,就全都被翻了出來,最終鄒文元鋃鐺入獄。”

古飛和周玉都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

“一個民間零差評的好人,”尚揚對於模範人物可能是個偽君子,而感到五味雜陳,道,“真能做出讓前夫背黑鍋的事嗎?經濟犯罪的目的就是斂財,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一個愛錢到不惜挑戰法律,勾結權力機構謀私的人,不會隻做一次惡,怎麼能被多數群眾認為,她是個好人?”

吃完了飯,解散準備回去各自休息。這一天多下來,都累得夠嗆。

隻有第一負責人古指導不得安靜,剛才打發走了市局來的人,現在直接是經偵處那邊,聽說古指導是查鄒文元的案子,主動要求見麵向他反映情況。

“我去應付下。大家明天早點起,還不少事要做,晚上都早點睡,”古飛叮囑著,重點衝著金旭道,“早點睡!顧問都有黑眼圈了。”

金旭和尚揚回了古飛給他倆安排的標準間。

“我沒黑眼圈吧。”尚揚是有點臭美的,在穿衣鏡前不放心地觀察自己的臉,還扒開眼睛看了看。

“還沒有?眼睛裡都有紅血絲了。”金旭除了關心,還有點隱晦的得意,說,“這都要怪我。”

尚揚沒搭理他,拿出酒精噴霧,四處噴著給房間用品消毒。

金旭進了洗手間去方便。

尚揚噴床品,噴桌子,噴沙發,聽金旭在洗手了,道:“你等下快點洗澡,洗完就快睡覺,這兩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