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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有一家還行,帶你嘗嘗去?”

尚揚:“……”

金旭還不知道古飛中午這麼安排,一下笑出了聲。

去年他倆還沒談戀愛,尚揚出差去了白原,地頭蛇金旭做東請他吃過這道特色菜羊羔肉,當時金旭在偵辦一起頗為複雜的拋屍案,尚揚跟人家說,等順利破了案他請客,金旭套路他說到時候還要吃小羊羔,他那時還直著,都沒聽出金旭在拐彎抹角撩他,一臉正氣地表示,那一定要吃最嫩的小羊。

等後來真被吃的時候,尚揚才恍然大了個悟,小羊竟是我自己。

警察能說諧音梗嗎……哦,那倒是真不會扣錢。

“怎麼?”古飛沒有太明白,以為是飯店選的不合適,羊肉也不是人人都愛吃。

尚揚道:“隨便吃點就行,案子還沒破,彆把時間浪費在吃飯上。”

古飛卻道:“中午沒事了,下午去趟省人民醫院。”

“要兩點以後才能去,吃火鍋都來得及。”金旭道。

“是去找黎豔紅做筆錄?”尚揚道,“她不是磕到了頭,說腦震蕩嗎?能做筆錄了?”

古飛道:“能了。”

金旭一臉嘲諷地說:“都能在病房裡開聯歡會了,還不能做筆錄?”

他把在案發現場的發現,向顧問彙報了一下,古飛時不時插兩句,補充一些細節。

最後射擊點的問題,把尚揚也給迷惑到了,說:“如果這麼近的距離發射鉛彈,都沒能打穿擋風玻璃,這槍械的殺傷力很弱啊,還要很高的精準度,我隻能想到一些小型號的特製手槍,可大部分都很少見,普通軍警人員都很難接觸到,我國民間不大可能流通這種罕見的槍械。”

“我們也想不通。”古飛道,“上午還請技偵部門的槍械專家,搞了幾個實驗,也沒有什麼合理的結果。”

他們和那位技術員小方九點多就回了市裡,請槍械專家進行了數次實驗,本來是想也可能這不合理靠物理原理能解釋,結果試了兩個多鐘頭,反而更加證明了,就是不合理。

古飛從後視鏡看金旭,道:“也許你找到的那個射擊點,它就不是射擊點。其實樹擋眼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凶手可能前天也就是想先試試,能打中就打中,打不中再嘗試其他殺人方法,運氣好,一槍就中了唄,也不是完全就沒有成功的概率吧?”

尚揚心道,不是吧,古指導你這是放棄思考了啊!

“嗯,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但金旭卻認真地表示了部分同意。

尚揚:“……”

金旭接著道:“其實咱們現在連個新嫌疑人的目標都沒有,沒準這案子還就是隨機犯案,凶手是個反人類的瘋子,在山上隨便抽一輛車打著玩的,剛巧黎豔紅和郝小兵就這麼倒黴,撞上了。”

古飛:“……”

金旭道:“你們說,是一個沒做好萬全準備的凶手,運氣爆棚,一槍就打中了五六十米外高速行駛的車輛擋風玻璃的概率高?還是一個做好萬全準備就想殺個人的隨機殺人凶手,被黎豔紅和郝小兵碰上的概率高?”

古飛:“……”

尚揚一臉學生答題似的回答道:“那當然還是隨機殺人的概率高一點。”

但他說完就明白了金旭的意思,凶手有可能靠概率作案,但警察絕不能靠概率去破案。

古飛也領會到了這層意思,喪氣地認錯:“是我著急了,不該浮躁。”

三人進了餐廳裡,決定不吃羊,古飛就選了這家省廳周邊的融合川菜館,看樣子他是熟客,飯點來的,進門還能順利問老板要到一個包間。

吃飯時,三人繼續聊這案子。

“如果真是隨機殺人,你這案子更難破了。”尚揚有點擔心真是隨機案,道,“如果是隨機殺人的話,你們要去哪兒抓凶手?現場連有效證據都沒有,那是大海撈針了。”

古飛愁容滿麵,簡直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金旭無所謂地說:“先查清楚才知道是不是。”

尚揚也道:“下午就去見黎豔紅了,她這次也許能說點什麼有用的信息,不是說她和死者郝小兵感情還不錯嗎?她應該也很想快點抓到凶手。”

“希望是這樣吧。”金旭語氣平平地說了這樣一句。

他對受害者之一的黎豔紅,也是持懷疑態度,不過他在辦案中,一向對所有涉案人員都是這種態度。

這點其實很讓尚揚感到佩服。人是情感動物,很難沒有自己的立場,可是到了刑警辦案工作中,一旦有了傾向性的立場,對工作的破壞性是極大的。

刑警們日常接觸到的儘是遊走在黑白灰之間的人性,這注定是一個很難有溫度的職業。

從事這份職業的金旭很有種殺伐決斷,絕不會被感性絆住腳步的氣勢,還挺酷。

金旭不知道自己又在尚揚心裡上分,敏銳地發現了他正在看自己,被看得還有點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耳朵,又摸了摸臉,眼神詢問尚揚:看什麼?

尚揚隻是對他笑。

他也不知道尚揚在笑什麼,莫名其妙了幾秒,對尚揚做了個凶神惡煞的表情,逗尚揚玩的。

尚揚樂得差點噴飯。一時又想道,每當從職業裡暫時抽離出來的時候,金旭又是一個生活極其簡單、還經常會有點笨拙的男的,一點都不殺伐決斷,也不酷,有時候還挺可愛。

情侶之間不需要肢體接觸,單是眼神流動,就理所當然很有種旁若無人的熱辣感。

古飛就是旁若無人的那個“人”,麵無表情道:“你們倆差不多點得了,辣子雞都沒你們倆的愛情火辣。”

尚揚跟他越發熟了,被調侃也不像一開始那麼不好意思,低頭吃飯不接話,就當沒聽見。

“少管閒事。”金旭道。

“忘了說,剛才在你家小區門口,我接的那個電話,是交管部門打來的。”古飛道,“你們猜是什麼事?”

金隊長態度明確地不猜。

顧問積極響應道:“是……是不是安全帶的事?”

古飛打了個響指:“猜對了!”

金旭一臉無語。尚揚還是很高興的,道:“你先改了你這說半句留半句的毛病,沒有領導會喜歡這樣,影響你升職。”

“真的嗎?”古飛道,“……先說正事,是這麼回事,車禍發生以後不是有個過路車輛發現的嗎,那個報案人,今天上午又去交警隊報了一次案。”

那位報案人當時途徑事故現場,打了報警電話,還拍了一段幾秒鐘的現場視頻,發給了朋友。

本來是做好事,回去以後也很關注這個新聞,結果昨天晚上和朋友又聊起這件事,隨手又打開那段視頻看了看,發現視頻裡的現場,和警方對外公布的現場信息不一樣。

報案人糾結了一晚上,今天上午又去了交警那裡,出示了視頻,視頻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的安全帶根本就沒係。

而隨後就趕到現場進行施救的交警,確信自己當時看到死者是係著安全帶的。

“這說明什麼?”古飛一邊開車一邊道,“法醫的鑒定結果,郝小兵在第一次撞到防護欄後,當場就昏迷,是在休克中死亡的,一個休克的人能給自己係上安全帶嗎?車裡隻有兩個人。”

現在剛過中午一點,三人在去省人民醫院的路上,古飛和黎豔紅約的是兩點做筆錄。

坐在後排的金旭道:“黎豔紅隻是輕傷,她完全有力氣給郝小兵扣上安全帶,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古飛道:“不知道,問問她,上次她說磕到了頭不記得,這回有證人有視頻,看她怎麼說。”

尚揚想到了什麼,又不太確定。

金旭注意到,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這……”尚揚不太自信地說,“我看新聞,評論裡有網友說,道德模範,怎麼會不係安全帶。”

古飛道:“這什麼邏輯?道德模範又不是聖人,再說聖人也不是就不犯錯誤。”

“我隻是有這麼一個聯想而已。”尚揚也覺得這聯想的邏輯有點脆弱。

金旭大致猜到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覺得,黎豔紅可能有比較重的模範包袱?”

尚揚道:“假如說,黎豔紅在那麼一個生死存亡的時候,還要給郝小兵扣上安全帶,這麼一個沒有邏輯的行為,有沒有可能,隻是因為她不想讓大家知道,她這個道德模範的丈夫竟然開車不係安全帶。”

古飛一臉匪夷所思,對顧問出言不敬:“尚主任,你到底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尚揚:“……”

“很有可能。”金旭道,“比凶手被樹葉擋著眼,隨便開一槍就能打中目標的可能,高得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古飛:“……”

第13章

但古飛思考了少許時間,也發現無法徹底否認這一可能。

死者郝小兵在車禍劇烈碰撞中,被撞得頭破血流,被發現時滿頭滿臉都是血,車也被撞得不像樣子,那位報警人當時見此慘狀,都沒敢走得太近,隻遠遠拍了那段幾秒鐘視頻。

後排黎豔紅給郝小兵係上安全帶這一行為,隻可能發生在報警人拍攝完視頻,和交管部門趕到現場之間。

這個行為肯定是不正常的,在事故現場做出非正常舉動,首先當然就是要排除她是凶手的可能,有沒有可能,這樁車禍是她自導自演,想要殺害郝小兵?

鑒於車禍的慘烈程度,黎豔紅雖然僅僅是受了輕傷,可這結果一多半靠的是她運氣還不錯,任何人都不能保證自己當時身處事故車輛內,一定可以平安無事地逃出生天。這風險是不可控的。

如果是黎豔紅雇凶,自導自演,那她為了殺害郝小兵,冒著把自己也搭進去的奉獻,這顯然不合理。

那麼她在當時那樣一個境地裡,駕駛位的丈夫渾身是血生死未知,她的第一舉動不是報警呼救,而是給丈夫係上了安全帶。而且在數分鐘後,交管部門趕到現場施救,她就已經因為腦震蕩而陷入了昏迷狀態。

尚揚猜測她是為了不想讓彆人對她這個“道德模範”產生道德質疑。

但其實更陰暗一點想,她能在那種時候還放不下模範的包袱,側麵說明這個人,多少是有點魔怔了,可能並不是想捍衛道德,而更是想捍衛自己身為“模範”的名譽。

加上她前夫鄒文元的入獄經曆,如果當真也是另有隱情……

古飛不禁悚然地想道,等這案子破了,本省這位各級單位大力推崇了多年的道德模範,該不會變成省裡從此不可說的汙點吧?

後排,金旭聊案子聊得乏了,低聲與尚揚閒話起來,問他道:“晚上到家幾點?約了接機的車嗎?”

“十點多,登機再約。”尚揚想起晚上要回去,也難免有點不大舍得,岔開話題道,“我想買輛代步車,等你去了以後,想出門去哪兒也方便點。”

“彆買,北京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