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圈也是紅的。
大郎、三郎、六郎、眉姐兒都還小,更沒有見過傳說中的本朝戰神,隻能看大人們的神色做出緬懷狀,哭是哭不出來的。
哀悼宴結束,眾人分頭散去。
一離開勤政殿,紀纖纖的神色就輕鬆起來,心裡很是幸災樂禍。徐清婉隻有身世比她強,如今徐家最厲害的老爺子沒了,徐清婉的父親雖然繼承了爵位,可其父無論在戰功還是民心上都遠遠不如老爺子,徐家這戶新貴的沒落乃遲早之事,不像他們紀家,乃金陵城幾朝的名門望族。
不過,鎮國公深受軍民敬仰,連公爹都為他哭了,紀纖纖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說什麼不敬的話。
到了東六所,幾房人紛紛道彆,乘著夜色回了自己的院子。
孩子們被%e4%b9%b3母帶走了,丫鬟們伺候殷蕙、魏曕洗漱。
歇下後,殷蕙聽見魏曕歎了口氣。
他是武官,從小聽著皇祖父與幾位開國大將的戰功長大,如今一位傳說中的大將軍病逝了,難免惋惜慨歎。
殷蕙安慰般握住他的手。
魏曕反握住她,什麼也沒說。
徐王妃那邊,燕王也在安慰妻子,喪禮都準備好了,燕王也替老爺子寫了一份悼詞,明日一並送往京城。
燕王對自己的這份悼詞非常滿意,既表達了他的緬懷悲痛,又沒有提及徐老爺子的豐功偉績,免得父皇聽說不喜。
徐王妃看過丈夫的悼詞,再度落淚。
她爹都死了,王爺還在這裡算計。
不過,出嫁從夫,徐王妃雖然不滿丈夫的涼薄,卻也知道丈夫才是她日後的倚靠。
徐王妃擦掉眼淚,打起精神給兄長寫了一封家書,寫好了,也拿給燕王看。
在這封家書裡麵,徐王妃特意提到了丈夫的幾番落淚。
兄長承爵,丈夫肯定希望兄長能偏向燕王府這邊多些,有什麼事時在皇上麵前多替燕王府美言。
這種話,由燕王來說,拉攏的意思太明顯,既損害燕王的顏麵,傳出去也容易授人以柄,由徐王妃說剛剛好。
燕王看了妻子的家書,將妻子抱到懷裡,夫妻倆又為老國公哀歎了一番。
七月下旬燕王府把喪禮送過去,中秋前,新任鎮國公徐耀的回信到了。
信先送到了燕王手裡,燕王派人請徐王妃來他這邊看。
徐王妃匆匆而來,展開信,就見信上隻有短短幾行字,主要是告訴她父親的喪禮辦得風光順利,人已入土為安,讓她愛惜身體,不可太過悲傷。
半個字都沒有提到燕王。
她明明說了燕王也很替父親難過,出於禮節,兄長也該提下燕王,譬如說替父親感謝王爺的緬懷之思。
手裡拿著信,徐王妃又看了一遍,確實一點這種意思都沒有。
燕王見了,伸手道:“給我看看。”
徐王妃不敢不從。
燕王看過信,腦海裡浮現出一張剛正不阿的臉,自然是他的大舅子徐耀。
老國公就是個謹慎的,除了忠於父皇,其他皇子全部一視同仁,但至少該有的禮數都會儘到,如今看來,他這個大舅子在這方麵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燕王麵無表情地將信交給妻子。
徐王妃隻能告退。
翌日早上,徐清婉來這邊請安,就見姑母麵帶憂色。
“娘,您怎麼了?”徐清婉坐到榻邊,輕輕地替徐王妃捶起腿來。
徐王妃看著自己的侄女兼兒媳,示意下人們都下去,然後朝兒媳歎了口氣:“王爺怕是怨上你爹了。”
她簡單地將經過講了一遍。
徐清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爹爹真是的,怎能如此失禮。”
徐王妃:“是怕信落到彆處,被有心之人利用吧。”
其實她也能理解兄長,身在京城,天威最重的地方,真與藩王走得近了,就要被朝廷猜疑。
一邊是朝廷,一邊是藩王,總要選擇一個。
可兄長這一選擇,自然就得罪了王爺,王爺不高興了,她與兒子兒媳也要受連累。
“你提醒伯起一聲,再管好孩子們,彆在這時候觸怒王爺。”
徐清婉明白輕重,回去先囑咐了一番孩子們以及他們身邊的%e4%b9%b3母、伴讀太監,等魏暘回來,夫妻倆再單獨說話。
魏暘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看徐清婉的眼神已然帶了遷怒。
父王娶母親,還讓他娶徐家的表妹,為的就是拉攏鎮國公府,舅舅倒好,心全偏到皇太孫那裡了。
細細算來,徐家這門親事又給王府提供過什麼好處?
還不如郭家的兵馬、殷家的銀子。
接下來幾晚,魏暘都在孟姨娘那邊睡的。
.
到重陽節的時候,整個王府,除了徐王妃、徐清婉可能還在為老國公的病逝傷心外,王府其他院子早已恢複了正常生活。
節前殷蕙回了一趟娘家,恰逢殷墉在挑選殷閬、謝竹意的婚期。
紅紙上寫了幾個吉日,早的有明年二、三月,晚的有六七八月。
殷墉笑道:“咱們家娶媳婦,肯定希望早點成親,謝家那邊舍不得嫁女兒,希望晚點,你說我怎麼挑。”
殷蕙道:“就二月這個吧,三月我走不開,夏天太熱了,八月又太晚。”
殷墉肯定緊著小孫女的方便來,立即拍板道:“好,就二月了,我去跟謝家談。”
殷蕙鬆了口氣,還好她來的巧,幫忙定了婚期,若是定在三月,殷家這喜事根本辦不成,後麵他們一家四口也不好出來了。
次日,紀纖纖來了澄心堂。
每次殷蕙出府,紀纖纖肯定會過來打聽府外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殷蕙就把自家弟弟的婚事說了。
紀纖纖對殷家的事不感興趣,不過倒是想起一事來:“你說,三妹妹都十八了,過年就要十九,父王怎麼還不著急找女婿?”
當爹的再疼女兒,也不可能不叫女兒嫁人啊。
殷蕙猜測道:“可能還沒遇到合適的吧,三妹妹堂堂郡主,總不能隨便將就。”
紀纖纖下意識地道:“二妹妹不就將就了?”
殷蕙隻當沒聽見,不過,公爹現在不安排魏楹的婚事可能在大家看來有些不可思議,等到明年,大家就會覺得正常了。
魏楹的婚事還遠,四爺魏昡的喜訊卻到了,而且直接是京城的建隆帝賜婚。
原來,去年金國可汗戰敗被俘後,金國用大量戰馬將可汗換了回去,然而老可汗回去不久就病倒了,底下的兩個王子開始為了可汗之位拉幫結派,金國有了內鬥。
大王子心思活泛,給建隆帝寫信,願通過聯姻結兩國之好,他知道建隆帝沒有適齡的女兒,所以提議將他花容月貌的長女嫁到魏國來,希望建隆帝挑個適齡的皇子或皇孫。
金國、匈奴、魏國邊疆相鄰,如果能通過聯姻拉攏金國,對魏國有利。
把魏國的公主嫁到草原是恥辱,娶金國的公主進來卻沒有這層顧慮。
建隆帝的兒子們年紀太大,且有正妻在位,隻能從皇孫裡挑。
已故的太子隻留下兩個兒子,且都已成親,藩王那邊,秦王、代王的藩地距離金國太遠,建隆帝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從燕王那邊挑孫子合適。
有大臣反對,擔心燕王與金國勾結。
這話才起個頭,就被建隆帝臭罵了一頓,燕王是他的親兒子,打過好幾次金國,誰與金國勾結,也不會是他的好兒子。
因此,就有了建隆帝賜婚金國公主給魏昡的聖旨。
聖旨送到燕王府,燕王當著宣旨公公的麵皺了皺眉頭,哪怕笑也是明顯的強顏歡笑。
本國公主外嫁是恥辱,本國皇孫放著名門望族家的閨秀不能娶隻能娶草原悍女,也不是什麼體麵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燕王露出這種情緒,乃是人之常情。
四爺魏昡更是氣呼呼的,去年邊疆戰事他恨不得去打金國,沒打成也就罷了,現在還讓他娶金國公主?
“那麼多皇孫,為何要我娶?”魏昡小聲嘀咕道。
燕王聽見了,嗬斥道:“皇祖父器重你,將聯姻的大事寄托在你身上,還不快領旨謝恩!”
魏昡隻好苦著臉接受了千裡之外皇祖父的“厚愛”。
兄弟要成親了,魏暘、魏昳、魏曕、老五魏暻都來恭喜他。
魏昡斜眼還在盯著他的父王,笑得比哭還難看。
金國那邊急著拉攏魏國,催得很緊,把婚期定在了十一月。
當兩國正式交換了婚書,世子爺魏暘露出了幾個月來最欣慰的笑容。
四個兄弟裡麵,威脅最大的就是老四,可老四娶了金國公主,這輩子就隻能做個郡王。
徐清婉能察覺丈夫的變化,她對四爺的婚事毫不在意。
二房這邊,紀纖纖挺期待的,想瞧瞧金國公主長什麼樣,魏昳睡過草原歌姬,覺得草原公主也沒什麼稀奇。
澄心堂,殷蕙早知道會有這門婚事,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魏曕想的稍微多一點。
他很慶幸自己比四弟大了幾歲,不然娶金國公主的差事就要落到他頭上了。
不過,就像他與殷氏的婚事對父王有利,這次四弟與金國聯姻,父王看似不滿,其實也是高興的吧。
第95章
因為得到了魏國的支持,金國的大王子順利攆走了弟弟,繼位為新的可汗。
他的女兒們也成了名正言順的金國公主。
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後,四爺魏昡要帶著迎親隊伍去北疆迎親了,金國那邊也會有送嫁隊伍將他們的公主送到約定好的地點。
燕王讓魏曕、郭側妃的兩個外甥郭遠、郭進陪魏昡一塊兒去。
魏昡的臉已經繃了快兩個月了,為皇祖父分憂的道理他明白,可他就是不高興娶敵國公主。
魏曕沉默寡言,看出四弟不高興也沒有安慰什麼,畢竟他有過類似的經曆,自己沒想明白的時候,誰勸也沒用。
不過,他當時不高興,是以為父王不看重自己,四弟的婚事卻是皇祖父賜婚,與父王無關,四弟不至於誤會父王。
郭家三兄弟與魏昡一直走得很近,見魏昡冷著臉騎在馬上,郭遠笑道:“老四快彆不高興了,我們從金國商人那裡打聽過,據說金國的大公主十分美貌,且精通女真、中原、匈奴三國語言,無論女真的望族還是匈奴各部落都曾派人前去求娶,人家金國可汗一直沒答應,就等著給大公主挑個最好的夫婿呢。”
魏昡嗤道:“草原風吹日曬的,能有什麼美人?”
郭進:“這話可就錯了,風吹日曬的是普通牧民,人家堂堂公主,肯定也像咱們這邊的公主,養尊處優的。”
魏昡對未婚妻的容貌還是不報任何希望:“既然養尊處優,如何讓本國商人瞧見?可見隻是虛名。”
因為兩個表哥都誇金國公主,魏昡更加不快,故意騎馬來到冷冰冰的魏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