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正業將東西都裝到後備箱裡的時候,柳安安快步從遠處走了過來。

方正業瞧見柳安安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他朝著車裡麵坐著的蘇清影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清影,安安那邊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你去問問她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我回去拿些東西,你們說完了叫我。”

方正業交代了一句後,便轉身進了院子。

蘇清影從車上下來,朝著柳安安走了過去,離得近了她才發現柳安安的臉頰紅紅的,眼睛也有點紅,看起來似乎是想哭的樣子,她拉著柳安安的手,輕聲問道:“安安,發生什麼事情了?”

甭看柳安安剛剛在蘇紅玉的麵前表現得那麼硬氣,可實際上她這心裡麵也在打著鼓,從熱血上頭的狀態裡退出來之後,她便發現自己剛剛那樣子好像太過衝動了些。

畢竟方正堂和方正業兩個是堂兄弟,自己動手揍了蘇紅玉,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說了那麼過分的話,萬一回頭方正堂和方正業說了,蘇清影他們兩口子再跟自己生分了怎麼辦?

所以看到蘇清影,並且聽到她那溫柔的聲音之後,柳安安心中的委屈之意便湧了出來,她撲進蘇清影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她,拖著哭腔說道:“表姐,我好像給你惹禍了……”

聽到這話之後,蘇清影愣住了,急忙開口問道:“安安,出什麼事情了?你跟姐說,姐幫你想辦法解決。”

柳安安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末了她又說道。

“姐,我真不想打蘇紅玉的,之前我已經忍了她很長時間了,可是這次她說的話太過分了,我沒有忍住……姐,對不起,我做錯了,我不該給你們惹事兒的……”

蘇清影:“……”

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因為這個,眼瞅著柳安安似乎要哭出來了,蘇清影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安安,你彆哭,這事兒你沒有做錯,姐姐不會怪你的。”

柳安安愣住了,她抬起頭看向了蘇清影,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姐,我沒錯嗎?畢竟你們是親戚關係,我這樣不會影響你們關係嗎?”

蘇清影搖了搖頭,溫聲說道:“不會的。”

第257章

之前蘇紅玉說那些話的時候都沒有考慮過她們是親戚關係, 柳安安又何必去想這些事情?

人家都不在乎他們的親戚關係了,她們若是因為這個束手束腳的,豈不是隻能等著受委屈?

“你做得很對, 如果是我在場的話,估計也會忍不住上手揍她的, 你姐夫他不好揍女人,但肯定會把她男人給拖出來揍一頓的。”

蘇清影一本正經地說道,看到她這個樣子,柳安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裡麵, 她低下頭去,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表姐,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還怕自己揍了蘇紅玉之後會給表姐和表姐夫惹麻煩, 但沒想到表姐竟然完全不在意,甚至還出聲來安慰她,柳安安隻覺得心裡麵暖洋洋的, 她又把蘇清影抱緊了一些,輕聲說道:“表姐,謝謝你。”

看到柳安安這個模樣, 蘇清影的心柔軟了下來, 她抬起手摸了摸柳安安的頭發, 微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你彆在這裡撒嬌了,我帶你進去洗把臉, 今天你打扮得這麼漂亮, 可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兒就把漂亮的臉蛋弄得臟兮兮的, 要是讓宋家國看見了, 他怕是要笑話你了。”

說著, 蘇清影牽著柳安安的手回了院子,打了水讓柳安安洗把臉,又用自己做的眉筆給柳安安描了描眉,將剛剛洗掉的口紅重新畫上了。

瞧著重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蘇清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道:“好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可彆再想那些糟心事兒了,咱們要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在蘇清影的連番安慰下,柳安安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她轉身抱了一下蘇清影,大聲說道:“我就知道表姐你最好了!”

此時的柳安安想著,剛剛她應該多揍蘇紅玉兩下,也好為表姐出出氣,明明表姐那麼好,她卻對表姐抱著那麼深的惡意——彆以為她沒有看出來,蘇紅玉在提起表姐的時候,從言語到表情,無一不透露著惡意。

蘇紅玉的心得多肮臟,才能對這麼好的表姐有那麼多的壞心思?

收拾好了之後,兩人重新回到了車上,過了沒多久後,方正業也上了車,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座上的柳安安,溫聲說道:“安安,你過來這麼早,沒吃早飯吧?我這裡有幾個早上剛做的麵包,你拿去吃吧。”

說著,方正業將油紙包著的麵包遞了過來,柳安安接了過去,笑盈盈地對著方正業道了謝:“謝謝姐夫。”

方正業笑了笑,轉過身啟動了車子。

他將車子開到了封工大門外,等了沒多久後,宋家國的車子也開過來了,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地朝著井陶縣的方向去了。

今兒的天氣不錯,加上又是禮拜天,柳楠寅和杜瑞萍都不上班,不過兩人也沒閒著,柳楠寅把家裡家外收拾一番,而杜瑞萍則在院子裡洗洗涮涮,趁著天兒好把床單被罩啥的都洗出來,今兒一天曬下來,應該也都能乾了。

“楠寅,你說咱們家安安也是的,都走了兩個多月了,連個信兒都沒有捎回來,你說她是不是還怪咱們兩個人呢?”

杜瑞萍一邊洗著衣服,一邊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柳楠寅將手中的笤帚放到了一邊兒去,他搖了搖頭,回答道:“我覺得不至於,咱們家安安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萬事兒不存心,怎麼可能還記恨著咱們?我覺得她是剛剛到那頭去,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給咱們來信兒,你想多了。”

然而柳楠寅的話卻沒有安慰住杜瑞萍,她長歎了一口氣,悶悶地說道:“你說她也是的,性子太烈了,咱們之前不過是跟她提了一嘴,她要是不同意,咱們也沒說非得讓她去乾,可她的氣性就是那麼大,要死要活的就往遠處跑……”

要是在井陶縣裡麵找個工作,每天都在家裡麵住著,再不濟也是住到單位裡麵,反正在一個縣城裡,抬腳就能過去了,想見麵也容易。

偏偏現在她跑到了封城去,他們工作又忙,根本就抽不出時間過去看她,寫信啥的到底是不方便,兩人想閨女了也沒法子見麵。

思及此,杜瑞萍長歎了一口氣,悶悶地說道:“楠寅,我覺得都是你太慣著她了,把她都給慣壞了,旁人家的小姑娘哪個像是她的氣性那麼大的?有啥事兒不能說啊?非得要跑,真是的,要是咱們不想著法子給她送到封城去,她是不是還學著其他人一樣當知青下鄉去?”

眼瞅著杜瑞萍又準備開始絮叨了,柳楠寅麵上露出了幾分無奈之色,他看著杜瑞萍,開口說道:“瑞萍啊,咱們打個商量成不成?這事兒你能不能彆提了,你隻要想起來就要說一下,想起來就要說一下,這又有什麼意義呢?安安她已經去了封城,現在她也在那邊兒穩定下來了,咱們當父母的還不能盼著她好嗎?你非得要跟她徹底離了心,才肯善罷甘休嗎?”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杜瑞萍放下了手中的衣服,瞪著另一旁的柳楠寅,提高了聲音說道:“柳楠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合著都是我的錯不成?之前的事兒你也沒說啥吧?現在在我跟前裝什麼好父親?真是好笑,我逼她了嗎?我這不是在跟你說話嗎?往我頭上扣什麼大帽子,你……”

眼瞅著杜瑞萍似乎要跟自己吵起來,柳楠寅立馬舉手投降,誠心誠意地跟杜瑞萍道歉:“我錯了,我錯還不行嗎?你彆生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劃算。”

杜瑞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人惹人生氣的本事一流,道歉的速度也是飛快,杜瑞萍一口氣堵在嗓子裡麵,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倒是把自己給氣得不輕,到最後她歎了一口氣,悶悶地說道:“成了,你也彆給我在這裡裝洋相了,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嗎?”

說起柳安安的事情來,甭看杜瑞萍嘴上不饒人,可是她自己個兒心裡麵也知道,那次的事情是他們兩個當爹媽的做得不對,否則的話也不會讓閨女傷了心,在那之前她還是挺乖的。

眼看著杜瑞萍的情緒低落了下去,柳楠寅歎了一口氣,倒是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了。

院子裡麵的氣氛變得沉悶了下來,等到杜瑞萍洗好衣服,將其擰乾了水晾曬起來之後,時間就已經到了早上八點鐘,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去買菜。

就在這個時候,叩叩叩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杜瑞萍擦了擦手,起身過去開門。

“小姨,我來看你了。”

門外站著的是個帶著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他身上穿著件藍色的乾部服,外麵套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兩隻手也都沒空著,一手拎著奶粉餅乾啥的,另一隻手則拎著兩隻老母雞,看到杜瑞萍後,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格外殷勤地喊了一聲。

瞧見是他,杜瑞萍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然而對方就像是沒瞧見似的,樂嗬嗬地說道:“小姨,你這是咋了?這是高興的不知道說啥了嗎?我拎著這些東西挺沉的,先讓我進去成不成?”

有道是上門就是客,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拎著這些東西上門,一口一個小姨喊著,杜瑞萍也不好堵著不讓人進來,她笑了笑,往旁邊讓了讓。

“你說你這孩子,到小姨家裡你客氣什麼?拎這些東西過來乾嘛,等下你還是都拎回去吧,我可不能要這些。”

然而眼鏡男卻像是沒聽見似的,他拎著東西熟門熟路地走了進來,然後將這些東西一股腦都放到了院子裡的石桌上,等全都弄好了之後,他方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樂樂嗬嗬地說道。

“小姨,你瞧你這話說的,我來看你還能空著手不成?那我成啥人了?而且這些東西也沒啥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工作單位好,快到年關的時候發下來的福利也不錯,這些都是我單位發的東西,我根本就沒花啥錢。”

麵前的這個男人名叫杜晨傑,雖然他喊杜瑞萍小姨,卻不是杜瑞萍哥哥家的兒子,他們算是已經出了五服的親戚,沾著親帶著故,按輩分來說,杜瑞萍算是他的小姨。

杜晨傑長相不錯,工作也挺好的,是在縣裡的糧油局工作,他人活絡,會鑽營,才二十七歲,就已經當上了副主任,算是很有本事的一個人了。

兩人說話間,柳楠寅也從屋子裡麵走了出來,當瞧見院子裡麵的杜晨傑時,柳楠寅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隨即淡了下來。

然而杜晨傑像是沒瞧見似的,樂樂嗬嗬地喊道:“小姨父,你好啊,我來看你和小姨了。”

對方笑臉相迎,柳楠寅倒是不好給他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