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直直的,這使得他的坐姿顯得十分僵硬,聽到方正業的話後,許建軍轉頭看向了對方,硬邦邦地開口說道:“方廠長,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在這裡向你道歉了。”

他特意過來找方正業,又在外麵等了那麼長時間,似乎隻是為了等著和方正業說一句對不起似的。

然而聽到對方的話後,方正業卻有些奇怪地說道:“許廠長,您何出此言?”

許建軍歎了一口氣,悶悶地說道:“之前我說了一些不當言論,廠子裡的這些流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這些不當言論而流傳開的……我很抱歉……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

之前在方正業選擇報案的時候,許建軍說了很多不合適的話,他始終認為方正業這樣的選擇並不對,身為副廠長,方正業應該懂得一些規矩,不能在按照自己的性子來,選擇報案是最不明智的。

許建軍是那種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私下裡也跟其他人表達過自己的觀點,因此廠子裡的流言愈演愈烈,這些流言都是不利於方正業的,那些人說什麼的都有。

就連許建軍之前也覺得這次的事情是方正業不上心,沒有監管到位,才使得廠房坍塌的,如果換成是他一手監管的話,肯定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現在將方正業和公安局的同誌一起將罪魁禍首揪出來之後,許建軍才發現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是太過想當然的了,如果不是公安局的同誌介入調查的話,怎麼可能那麼快將杜江河他們給揪出來。

明明是他自己被過去老舊的那些想法給禁錮住了,一門心思覺得這是他們廠子內部的事情,不想將這種事情鬨大,不想外人看笑話,但是他卻忘記了,如果真是他們廠子內部解決的話,為了不讓‘家醜外揚’,犯事兒的那些人說不定最後就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方廠長,真的對不起,之前是我想當然了,沒有考慮到對你的影響,我現在知道錯了,不管你想要什麼樣子的補償,我都會去做的。”

他的道歉倒是誠心誠意,完全發自內心,方正業看得出來,許建軍是真覺得自己做錯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找上來向自己道歉的。

這人的性子倒是挺有意思的,背地裡說的那些話,其實隻要不是被當麵揪住了,大部分的人是不會承認的,更彆提是找上門來向對方道歉,許建軍倒是與眾不同,為了私底下說的那些話,特意找到方正業的麵前對他說抱歉。

看著許建軍的模樣,方正業笑了笑,不過卻並沒有說出原諒的話來:“許廠長,您說笑了,道歉就不必了,不過以後如果我們再有意見相左的時候,我希望許廠長可以當麵跟我說,沒有什麼問題是通過交流解決不了了的,許廠長您說是嗎?”

許建軍臉上的愧疚之色變得越來越濃,他本就不是個能言善辯之人,現在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許久之後,他放棄了說些好聽的話,粗聲粗氣地說道:“對不起,我錯了,下次我會好好跟你商量的。”

方正業見狀,朝著對方笑了笑,倒是並沒有再說些什麼了。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了起來,許建軍知道自己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便選擇告辭離去,方正業將他送了出去,然後便折返回去繼續忙自己的工作。

就在杜江河他們被收押後不久,表彰大會在彭進步的主持下開始了,他先說明了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廠房倒塌事件,又將幾個罪魁禍首點了出來。

“公安同誌已經將杜江河,李瀾秋,孫文光等人組成的犯罪團夥一網打儘……”

最近發生的事情廠子裡的人早就有所耳聞,但是具體內情知曉的人卻並不算多,正是因為不曾知曉內情,所以大家一直議論紛紛,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在廠子裡流傳著。

現在彭進步乾脆將真相如何說了出來,大家夥兒方才恍然大悟,知道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杜江河都是采購部的部長了,竟然還能聯合外人以次充好,中飽私囊,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

“杜江河行事隱秘,多虧方副廠長慧眼如炬,識破了他的偽裝,及時通知公安局的同誌過來展開調查,才沒讓犯罪分子逃脫法律製裁……”

要麼說語言是門藝術,經過彭進步的語言修飾,方正業不止徹底從廠房倒塌的這件事情的主體責任人之中摘了出來,接著搖身一變,成為了抓出了潛藏在封工裡犯罪集團的英雄人物。

這一點從彭進步講完話後,下麵如雷的掌聲之中就能看得出來。

當被彭進步請上台接受大家夥兒的鼓掌誇讚的時候,方正業一時間還有些不太適應。

“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我相信任何一個人發現了杜江河的問題之後,一定會挺身而出揭發他的。”

“這是我身為封工一份子應該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值得誇讚的。”

表彰大會進行了大約兩個小時,結束之後,方正業拿著剛剛領到的錦旗準備回去,現在正好到了午飯點,他不想到食堂去吃,便想回去自己做一點。

“正業,正業!”

就在這個時候,方正業聽到身後有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去,便瞧見方正堂腳步匆匆地朝著他跑了過來。

“正業,恭喜你啊,沒想到這次的事情竟然一點都沒有連累到你,你的運氣可真好!”

方正堂朝著方正業豎起了大拇指,真心實意地恭賀起了他來。

之前方賢德說了那麼多,害得方正堂也以為方正業這次鐵定慘了,結果沒想到他的運氣倒是挺不錯的,非但沒有被罷免了副廠長的位置,反而因禍得福,現在廠子裡怕是沒有誰因為他年輕而覺得他不配做這個位置了。

“這樣吧,中午我請你到食堂吃飯怎麼樣?咱們哥倆好好聊聊……唉,你也甭拒絕,不用替我省錢,你升了副廠長我都沒請你呢,這次正好雙喜湊一起,你想吃啥我給你買啥。”

盛情難卻,方正堂如此真心邀請,方正業倒是也不好在拒絕,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

到了食堂之後,方正堂果然如他所說的十分大方,他甚至還專門到小窗口要了兩道炒菜過來,要不是因為下午還要上班,方正堂怕是都要拿杯酒過來喝了。

“本來應該請你到外麵的國營飯店去吃的,但是咱們中午休息時間有限,還是算了,下次吧,下次有機會再說。”

方正堂一直樂樂嗬嗬地跟方正業說著話,飯吃到一半兒的時候,方正堂突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句:“正業啊,你跟房管所的所長是不是挺熟的?”

聽到這話之後,方正業抬頭看向了坐在對麵的方正堂,隻見他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笑著說道:“那個,正業啊,我記得你跟他家兒子是老同學……”

房管所的所長叫張衛強,他兒子張國慶是方正業的初中同學,兩人過去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他回到封工上班之後,二人也經常有聯係。

聽到這話之後,方正業挑了挑眉,問道:“堂哥,你好好問這個做什麼?”

方正堂咳嗽了一聲,似乎覺得有些難為情,不過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說道:“其實也沒啥,就是我這不是結婚了麼?紅玉和我媽兩個處不到一塊兒去,兩個人總是在鬨矛盾……”

自打蘇紅玉掉了孩子之後,性子雖然比起之前來收斂了許多,但是和許文靜之間還是針尖對麥芒的,怎麼都相處不到一塊去。

方正堂自打結婚之後,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不是老媽鬨騰,就是蘇紅玉鬨騰,他是被折騰的一個頭兩個大,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這兩天蘇紅玉也不知道是受到什麼刺激了,成天鬨著要分出去另過,她口口聲聲說什麼和許文靜兩個相看兩厭,待在一起除了讓大家一起不痛快之外,沒有任何好處。┇思┇兔┇網┇

“方正堂,你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兒,自己媳婦兒和老娘尿不到一窩裡麵去,你非得把我們給團吧在一起乾嘛?”

“你媽看我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之前我懷著孩子,你媽還會顧忌一二,現在我沒了孩子,你媽還不要命地折騰我?”

“反正我不管,你之前答應過我的,等到我們結婚之後就分家另過,現在我們都結婚多久了,你什麼時候兌現承諾?”

蘇紅玉一直鬨騰著想要分家出去過,而許文靜現在跟結婚前也不一樣了,結婚前方正堂的所有事情都是許文靜一手經辦的,他回家了隻要張著嘴巴等吃的就成。

結果現在他結了婚,有了媳婦兒,許文靜就甩開手不乾了,衣服衣服讓他媳婦兒洗,飯菜啥的都讓他媳婦兒乾,可是蘇紅玉又是懷孕又是流產的,哪裡能伸手去乾這個?最後全都落到了方正堂自己的身上來。

方正堂覺得,與其自己當個風箱裡的老鼠四麵受氣,倒不如徹底分開了,這樣大家也能好過些。

可是現在廠子裡的房子緊張,好多人都等著結婚分房子呢,方正堂跑去問的時候,排隊都得排到明年去,就算這樣,到了明年也未必能分得到房子住。

他實在是受夠了現在這樣的生活,百般無奈之下,方正堂想到了方正業,他記得方正業和房管所所長他兒子挺熟悉的,或許可以通過方正業來走個後門。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正業啊,你比我好點兒,蘇工是個講道理的人,肯定不會有婆媳關係的,我這邊實在是扛不住了,我想搬出去住。”

方正業有些無奈地說道:“哥,你這頓飯可不是那麼好吃的,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房子的事情吧?”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的這頓飯還真沒有那麼好吃的。

聽到方正業這麼說,方正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個,請你吃飯是最要緊的,其他的全都是順帶的,你哥我是真熬不下去了,要是在這樣的話,我估計自己非得要短壽好些年不可……”

說著,方正堂雙手合十,做出了一副祈求的模樣來,看到他這個樣子,方正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成,我可以幫你約國慶出來,但是這事兒到底能不能成,我可不能保證,得你自己和國慶說才行。”

他立馬說道:“這肯定沒問題,正業,你能幫我就已經很好了,其他的我自己會處理的。”

不管怎麼說,這好歹是一條路子,分到的房子就算是小點他也認了,要是在這麼繼續在兩個女人中間受夾板氣,他估計自己真是熬不下去了。

過了兩天,方正業約出了張國慶,讓他和方正堂見了一麵。

方正堂倒是也挺有本事的,跟張國慶這麼說了一番後,果真是把對方給說通了,他答應回去跟張所長聊一聊,看看能不能給方正堂分個房子。

在快到十月底的時候,張國慶給方正堂帶來個好消息,說他分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