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水壺給拎了出來,放在了地上。

柳安安撓了撓頭,低頭看了看自己被雨水浸透的身體,她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急忙拎著水壺去了浴室洗漱。

然而她進去的時候忘記了拿換洗衣服,等到洗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拿乾淨衣服,在叫人和穿著臟衣服出去之間,柳安安選擇了喊人。

“姐夫,能不能替我喊表姐一聲,我忘記帶衣服了。”

方正業:“……”

這丫頭的性格還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

秋日的雨來得又快又急,早上還是小雨,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成了瓢潑大雨,方正業忙完了手頭的工作,還沒等他鬆了一口氣,秘書急急忙忙地推門進來了。

“方廠長,剛剛得到的消息,二十七號廠房那邊出事兒了。”

方正業聞言,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聽完了秘書的話之後,方正業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腳步匆匆的朝著外麵走了過去。

第239章

“付秘書,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方正業走馬上任之後,他的秘書沒多久後就定了下來,付軍原本是宣傳部的乾事兒, 通過考試後,便成了方正業的秘書。

說起來, 付軍比方正業還要大上四歲,不過他性格沉穩,做事兒麻利,跟方正業的配合也很不錯, 相處了這些天後, 兩人差不多都已經磨合好了。

聽到方正業的話後, 付軍飛快地說道:“方廠長, 廠房的屋頂塌了,好像有兩個工人埋在下麵了,保衛科的人已經過去救援了, 我剛剛已經給醫院那邊兒打了電話,醫生已經過去幫忙了。”

付軍的身體素質不錯,兩人飛快地朝著工地的方向走過去, 他還能有條不紊地將事情告知了方正業。

“屋頂之前不是已經交付驗收了麼?怎麼會突然塌了?”

要知道廠房的建設已經接近尾聲了, 之前已經屋頂已經蓋好, 交付驗收了,一場雨怎麼就讓屋頂給塌了?

付軍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我並不清楚,我們得去現場看看才成。”

今天的雨下得很大, 廠房外部已經蓋好, 正在進行內部施工, 最多再有一個禮拜的時間, 機器就會搬進來, 這個廠房也就可以正式開始投入使用了。

眼看著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廠房的屋頂竟然塌了……

方正業的眸光微微一閃,眼底浮現出些許暗色來。

這究竟是一場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等到二人到了二十七號廠房的時候,裡麵已經亂成了一團,方正業看到廠房西北角塌了一大片,除了屋頂之外,旁邊的牆壁看著也是搖搖欲墜,一副隨時都要坍塌的模樣。

穿著保衛科製服的人有條不紊地展開著救援,原本在廠房裡乾活兒的工人躲得遠遠的,他們一個個都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狀態看起來極其糟糕。

“好好的屋頂怎麼會塌了?”

“嚇死人了,王二狗和李麻子兩個被壓在下麵了。”

“他們會不會死了啊?我剛剛看到血了……”

“我們好好地來乾個活兒,咋就遇見這樣的事情了?”

這些工人們麵上布滿了惶恐的神情,他們緊緊地挨在一起,麵上的不安之色變得越來越濃。

方正業示意付軍去安撫這些人的情緒,而他則飛快地走到了保衛科的人跟前,幫著他們一起救人。

“方哥,你來了,那兩個人被壓在石板下麵,剛剛還有聲音,現在已經聽不見動靜了……”

大雨從破了大洞的屋頂處傾瀉而下,在這邊兒救人十幾個保衛科的小夥子身上已經被雨水淋濕了,負責救人的領頭人是宋家國,看到方正業過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飛快地開口說道。

方正業點了點頭,他仔細看了一下地上的這堆石頭,讓他們將撬棍拿過來,又讓幾個人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墊在撬棍下作為支撐點的石頭上。

“我數一二三,你們幾個一起壓著撬棍,你們幾個把石頭搬到一邊兒去,你們幾個開始挪動剩下的那些碎石頭塊,聽到沒有?”

這些保衛科的人跟了方正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還是非常聽方正業的話,幾乎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在方正業安排好了行動之後,這些人飛快地散開,依照著方正業的部署開始了行動。

“一,二,三!”

巨大的石塊被撬開了,其他的幾個人飛快地將撬開的石頭給搬到了一旁去,另外幾個人將剩下的石頭塊清掃開去,隨著石塊的清掃開,終於能看到了被壓在下麵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的麵色慘白,呼吸微弱,他們的身上布滿傷痕,殷紅的鮮血布滿了全身,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不行了似的。

保衛科的人看到他們這樣子,臉上表情唰得一下變了,根本不敢湊上前去。

倒是方正業表現的極為鎮定,他飛快地上前,檢查了一下兩個人的情況:“宋家國,過來幫我一把,我們把他們兩個挪出去。”

宋家國應了一聲,急忙上前幫忙:“托住他的頭部,他的右腿斷了,肋骨可能斷了兩根,你小心一點。”

“把他移到空地上躺著,你將他的頭側過去,彆讓他吐出來的鮮血讓給悶在嘴裡麵……”

在方正業的指揮下,兩人很快就將受傷的二人給救了出來,沒多長時間,醫生就趕到了,這兩人的傷勢有些嚴重,方正業得跟著到醫院去,臨走之前,他將宋家國叫到了一旁去,低聲交代了兩句。

宋家國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付軍,這邊就麻煩你了,我要跟著去醫院一趟,我交代了宋家國,他會配合你的工作,你們好好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宋家國麵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方廠長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方正業沒有多說什麼,跟著醫護人員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醫院中。

距離流產已經過去了好些天的時間,但是蘇紅玉卻在醫院住著沒有離開,她的身體底子本就不算太好,這次流產更是傷了她的身體,醫生說過了,如果她不好好養著,以後對她的懷孕可能會有妨礙。

事關自己的未來,蘇紅玉自然是萬般小心,在醫生沒有明確說她可以出院的前提下,她是不打算離開醫院的。

然而蘇紅玉想要在醫院裡住著,可是方家的人卻不慣著她的毛病,許文靜除了最初那兩天在醫院守著之外,剩下的日子跑得人影都見不到了,負責照顧蘇紅玉的人變成了方正堂。

一開始方正堂因為蘇紅玉流產的事情心懷愧疚,照顧她的時候也十分上心,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蘇紅玉一直賴著不肯出院,方正堂的耐心也被耗的差不多了。

這天中午,外麵下著大雨,方正堂還得冒著雨到醫院來照顧蘇紅玉,因為天氣轉涼,帶來的飯菜難免涼了一些,蘇紅玉剛吃了一口,便鬨起了脾氣來。▃思▃兔▃在▃線▃閱▃讀▃

“我現在做小月子呢,身體弱你難道不知道嗎?這些東西你給我我怎麼吃?你是不是故意折騰我?是不是讓我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你就高興了?”

蘇紅玉一言不合就炸開了鍋,她雙目通紅地看著坐在病床前不發一言的方正堂,聲音都帶著顫音:“方正堂,你為啥不說話?我問你是不是故意在折騰我?你……”

她有滿肚子的怨氣不知道該衝誰發泄,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她不敢對著她們生氣,這間病房裡隻住著她一個人,她也沒法子衝著其他人撒氣。

她的爸媽也就在孩子流掉的那天過來看過她,順便帶走了公公給她買的那些營養品——那對夫妻對她這個女兒的關心連流於表麵的東西都沒有,她知道自己的父母的心,如果她敢衝著他們發脾氣的話,那兩個人一定會狠狠教訓她一番。

這些天唯獨方正堂經常過來瞧她,對待她的態度也還算是不錯,這也就讓蘇紅玉心中那種無法言喻的情緒飛速地開始滋長了起來,到了此時,負麵情緒在她心裡麵已經堆積到了頂點,若是再不發泄出來的話,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瘋了。

“方正堂,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鬨?你是不是就是故意想要把我給活活氣死了?”

眼見著蘇紅玉似乎準備繼續胡攪蠻纏下去,方正堂似乎終於忍耐不下去了,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臉,聲音沙啞地說道:“紅玉,你彆鬨了行不行?”

“我知道你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我也知道你心裡麵不舒服,但是現在事情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能不能不要繼續鬨下去了?”

“你在醫院也住了一個多禮拜了,醫生說你的身體都沒啥大礙了,你要想休息,回家休息成不?你在這樣折騰下去,你自己沒啥我問題,我是再也熬不住了。”

蘇紅玉住院的這段時間,方正堂覺得自己都跟著受了一場大罪,他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在上班的時候都還得惦記著家裡的事情。

許文靜不肯過來照顧蘇紅玉,而方賢德看著他每天笨拙地做飯燒菜,還會跑到他跟前冷嘲熱諷幾句。

方正業做了副廠長那本來不是一件好事兒嗎?怎麼在他爹嘴裡麵,好像這都不是啥好事兒似的。

家裡受了氣也就罷了,到了醫院之後,麵對著蘇紅玉的時候她也不給自己個好臉色,作天作地鬨騰個不停。

方正堂感覺自己就像是風箱裡麵的老鼠似的,四麵受氣,到哪兒也躲不開這些人的折騰。

“咱們回家去成不?醫院住著每天都得花錢,我上下班都得跑幾趟過來給你送飯……”

醫院的護士倒是能幫忙買飯,但那也是要給錢的,要不然人家護士能平白無故幫忙?

方正堂工資確實不低,但是也經不住這麼糟踐不是?自打結婚之後,這錢就像是流水似的花出去,前個方正堂算了算自己手頭的錢,都被那數額給嚇住了——結婚之後兩個人賺錢,結果他手頭的錢還沒有沒結婚那會兒多呢。

方正堂能體諒蘇紅玉——畢竟剛剛掉了孩子,有點情緒也是正常的,但是有情緒也不能像是現在這樣,見天地作妖,他實在是受不住了。

“咱們回家成不?”

聽到方正堂的話之後,蘇紅玉呆呆地看著對方,淚水很快便蓄滿了眼眶,她眨了一下眼睛,淚水從眼眶之中滾了出來。

“方正堂,你連住個院都不肯給我住了嗎?我身體這麼弱,不好好在醫院裡麵養著,以後要是落下什麼病根該怎麼辦?”

說著說著,她便捂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要是不知道的聽著了,恐怕會以為方正堂在虐待蘇紅玉呢。

眼瞅著蘇紅玉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話,方正堂長歎了一口氣,他也懶得再跟蘇紅玉多說什麼,默默地站了起來,朝著病房門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