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興,婆媳兩個鬨騰個不停,對家裡也沒啥好處。

方正堂點了點頭,也沒有跟方正方賢德繼續說些什麼,端著飯碗就回到了房間去,而方賢德看著方正堂帶著那麼點兒喜悅意味的背影,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在廚房多做停留,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此時的許文靜正躺在床上休息,見方賢德回來之後,許文靜從床上半撐起了身體,她看著方賢德,扯了扯嘴角,麵上露出了一抹充滿譏諷的笑容,她上下打量了方賢德一番,嗤笑一聲說道。

“怎麼?你那個好兒媳婦想出辦法來解決了她了?是你這個當老公公的準備親自去伺候她了?她可真有能耐,彆說整個封工了,我覺得整個封城都沒有像是她這樣子能把老公爹使喚的團團轉的兒媳婦。”

許文靜這話說的就有些難聽了,方賢德好懸沒忍住氣跟許文靜對剛起來,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歎了一口氣後,方賢德緩緩說道。

“行了文靜,我說你這個人哪哪都好,就是你這張嘴怎麼都不饒人,我好歹也是你男人,說這麼多話來刺激我對你有啥好處不成?”

眼見著許文靜還想說些什麼話,方賢德一掀被子上了炕,他盤膝坐在炕上,看著躺在那裡的許文靜,認真地說道。

“行了文靜,你鬨到今天應該也足夠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你的兒子兒媳婦,他們就算是之前做得不好,你慢慢教他們就是了,何必像現在這樣呢?”

說著方賢德停頓了一下,他回憶起了一些東西,接著又繼續說道。

“更何況紅玉現在不是懷了孕嗎?孕婦脾氣大,你多多少少讓著她一些不成嗎?當初你懷孕的時候不也是跟我抱怨,說我娘我爹對你不好嗎?怎麼你現在做了婆婆反而還不如我娘那會兒呢,至少我娘那會兒沒餓著你吧?”

他覺得自己娘對待許文靜這個兒媳婦還是挺好的,就算是她跟著學,也能學出點兒皮毛來,怎麼對待自己的兒媳婦就這麼刻薄麼?

方賢德不說這些話還好,一說這話,許文靜頓時便受不住了,她一掀被子坐了起來,指著方賢德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方賢德,你怎麼好意思跟我說這些話的?什麼叫至少沒餓著我?對,你娘那時候確實沒餓著我,但你也不看看我吃的是什麼東西,你們吃的是精米細糧,我吃的是青菜拌糠,那都是喂豬的玩意兒,對,那東西確實是能吃飽,那我現在去給蘇紅玉吃這些東西你看成不成!”

許文靜之所以會針對蘇紅玉,有一部分原因確實是因為蘇紅玉嫁進門之後做的很多事情讓許文靜非常不爽,還有另外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方正堂和方賢德的態度。

自己當年做人兒媳婦的時候,方賢德可沒一次站在自己的身邊,反而是讓她這個做媳婦的不停忍讓,不管他爸媽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方賢德就一句話,他掛在嘴邊的就是‘我爸媽就是那樣的性格,你做人家兒媳婦就應該順著公婆來,不能有絲毫的違逆,要不然就是不孝順’。

一個孝道把她壓得死死的,她忍氣吞聲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公婆,她也終於能翻身了,結果幾十年後,她自己好不容易做了婆婆,方賢德反倒又來跟她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現在在方賢德的嘴巴裡麵,就是她是做婆婆的,就得照顧著些兒媳,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為了兒媳肚子裡的孩子,受點委屈也沒啥。

感情不管是幾十年前還是幾十年後,吃虧的人終究得是她,她當兒媳婦的時候得忍著自己的婆婆,做了婆婆之後反而還要忍著自己兒媳婦,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事情?

“我告訴你,反正我不會伸手幫她忙的,蘇紅玉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不論我對她有多好,她肯定不把我當回事,既然這樣的話,我又何必上杆子作賤呢?再說了,她懷的是你兒子的孩子,不是我的,沒誰規定我這個當婆婆的一定要管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

眼見著許文靜似乎又要炸開了鍋,方賢德隻覺得頭疼欲裂,他好好地跟自己媳婦說話,也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了她的痛點,讓她在這裡大動肝火。

“行了行了,你也彆跟我發毛了,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成不?反正剛才我已經跟正堂說了,讓他把蘇紅玉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你不是不願意伺候她嗎?那就讓她回去找她娘家媽,咱們把她的口糧之類的也弄過去,讓她娘家爸媽照顧她,你覺得行不行?”

許文靜翻了個白眼兒,冷哼一聲說道:“跟我沒有關係,你彆問我,你們愛咋咋滴。”

說完這番話,許文靜便躺了下去,她將被子一裹,真不打算管這些事情了。

瞧見許文靜這個模樣,方賢德歎了一口氣,倒是也沒有再說些什麼,翻身睡倒了。

第二天,方正堂特意請了假,騎著自行車將蘇紅玉送回了娘家去。

他們回去的時候,蘇天賜和李鐵蘭他們都不在家,好在蘇紅玉有鑰匙,倒是能進門,然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原本的房間已經被占據了,變成了蘇琪玉的書房。

蘇紅玉的臉色頓時變了,但是當著方正堂的麵兒,她倒是也沒有發脾氣,而是耐心地解釋給方正堂聽。

“我嫁給你了,就不是這家人了,我爸媽把房間收拾出來也是正常的,我弟弟再有兩年就要高考了,他們很重視他的學習。”

方正堂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方正堂隻請了小半天的假,他也沒陪著蘇紅玉等蘇天賜他們回來,交代了她兩句後,便離開了蘇家。

騎著車子走出蘇家所在的巷子口的時候,方正堂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卸下來什麼重擔子似的,麵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來。

太好了,隻要沒有蘇紅玉在,自己和母親的關係肯定會好起來。

結果車子剛剛出巷子口,正準備往大路上騎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堂哥,正好碰見你了,載我一程吧。”

方正堂趕忙來了個腳刹,順著聲音看了過去,便瞧見方正業拎著個包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正業,你回來啦!”

瞧見方正業之後,方正堂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他樂嗬嗬地招呼著方正業,讓他趕快過來。

方正業也沒有和方正堂客氣,拎著包便坐上了方正堂的自行車。

方正堂齜了齜牙,開口說道:“你帶了些啥啊?怎麼這麼重?”

他都明顯感覺到方正業上車之後,車輪胎都往下陷了一點,而方正堂險些沒把住車龍頭,車子跟著一起往旁邊歪過去。

“堂哥,你要是不行的話就換我來騎車,怎麼騎個自行車你都有些罩不住了?這是年紀大了,身體協調能力不成了?”

方正業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方正堂翻了個白眼,扶穩了車子。

“好了,彆跟我在這裡油嘴滑舌的,咱們小時候,你不都跟在我屁股後麵玩的嗎?我會騎車子那會兒,你還在玩泥巴呢。”

這話說的就有些誇張了,不過方正業小時候膽子確實並不算太大,方正堂敢騎著車子到處跑,方正業始終學不會,不過後來參軍入伍,上過戰場之後,原本的膽子也都被磨煉出來了,倒是再沒有小時候的那些恐懼之類的情緒了。

方正堂笑著說了一聲,見方正業坐穩了車子,騎著車子便朝著大路的方向走了過去,而方正業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倒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方正堂一邊騎著車子,一邊開口問道。

“這次你出去那麼長時間,手頭的工作有沒有耽誤了?你說說你這是乾啥呢?現在工作這麼要緊,你請那麼長時間的假,一個月的工資都搭出去了……”

方正業前前後後加起來請了有十天假,這事兒還是方正堂從其他人的口中知道的,旁人那會兒問方正堂方正業去乾嘛了,他這個當堂哥的都不清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方正堂以為方正業是請假去燕京找蘇清影了,便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讓他以工作為重,不要那麼兒女情長之類的。

“你好不容易坐到科長這個位置,以後還有大好的前途,可千萬不能自己折騰了,你看咱們廠子裡麵,有誰像是你一樣,隨隨便便就請那麼長時間的假?這不是在胡鬨嗎?”

方正業笑了笑,解釋道:“堂哥,你誤會了,我是跟著我媽去北大荒了,清影的二弟出了些事情,我陪著過去瞧一瞧。”

聽到方正業的話後,方正堂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去北大荒了?那地方可不近呢。”

方正業點頭道:“確實不近,坐火車坐了三天三夜,後來倒騰了兩趟汽車才到地方。”

其實他們到農場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的時候了,說是在那裡待了兩天,其實算起來一天的時間都不到,兩個人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路上。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去北大荒的路途遙遠,他們請假的時間就那麼長,就算是想要多留都不成。

“正業,你這也太辛苦了。”

方正業笑了笑,開口說道:“也沒什麼辛苦的,都是坐車,我也沒做其他的事情。”

說起來這趟旅程也算是圓滿解決了問題,回來的路上柳絮果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這倒是也不枉此行了。

方正堂也挺知趣的,沒有詢問方正業他們到底是去解決什麼問題,隻是詢問方正業北大荒那邊兒現在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還跟過去一樣遍地荒草,一片荒蕪。

方正業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大片大片的農田,以及那金燦燦的稻田,麵上的表情變得越發柔和起來。

“沒有,有很多人參與了建設北大荒的任務,他們的努力很成效,現在的北大荒跟過去完全不同了,看起來甚至比咱們這裡還要富饒許多。”

他說起了畝產一千多斤的稻田,說起了那些長得格外好的瓜果蔬菜,以及口感極為香甜軟糯的白米飯,還有水靈靈脆生生的各色蔬菜。

“仔細想想,那些知青也蠻厲害的,靠著自己的力量將北大荒建設了起來,可惜我沒那個資格,要不然當初我也該去一趟的,這樣建設北大荒的人之中就有我一個了。”

方正業笑了笑,倒是並沒有答話,方正堂的路子早早地就被安排好了,方賢德在廠子裡做工會主席,一開始就找了老技工讓他帶著方正堂學習技術,而他在這方便倒是也有天賦,年紀輕輕的就成了五級鉗工,做上了車間主任的位置。

方正業記得那個時候方正堂好像才十七歲,而方正業比方正堂小了一歲,那一年十六歲。

他的成績並不太好,考大學的話有些費勁兒,方正業的父母也想著要給他找一個老師傅跟著,讓他能學一門手藝,隻是還沒等他們為方正業打點好一切,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給他找老師傅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跟著方賢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