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那個可以將劉亞男救出泥潭的人,現在的他甚至還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可笑優越感。

現在的趙宣文怕是還以為,自己做的事情能感動到劉亞男,覺得劉亞男應該誠惶誠恐地接受他的好意,帶著感恩戴德的心情跟他在一起。

方正業覺得,劉亞男她恐怕早已經察覺出趙宣文的這種想法和心態,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拒絕趙宣文,不給他任何一個機會和可能。

與趙宣文接觸的時間越長,方正業對他這個人的觀感便越差,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趙宣文這樣的人壓根配不上劉亞男。

從之前那一係列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趙宣文做事全都是以自己為主,可偏偏他卻毫無擔當,而且他還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看不清事情本質是什麼,隻是想當然地用自己以為好的方式去對待旁人。

明明對方並不需要,但他還是將自己想的東西強塞給對方,他難道真以為他把自己以為是好的東西交給劉亞男,對方就可以毫無芥蒂地接受了嗎?

若是換了一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或許會被趙宣文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所迷惑,認為他是個絕世好男人,感激涕零地全盤接受趙宣文給予的一切,可是偏偏劉亞男不是個傻子。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把趙宣文也當做是受害者,隻以為趙宣文並不知道周嬌嬌的真麵目,覺得他也是被周嬌嬌給蒙蔽了,所以她才沒有去憎恨趙宣文。

然而知道了真相之後,她又極為乾淨利落地抽身,不肯再與趙宣文有任何牽扯。

像是她這樣頭腦清楚,知道該如何選擇的姑娘真的不多了。

而趙宣文倒也不是傻子,眼見著方正業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趙宣文不太確定地看著方正業,訥訥地開口說道。

“方科長,你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是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嗎?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你直接跟我說,千萬彆悶在心裡麵。”

他不明白為什麼方正業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明明他已經想方設法地彌補自己的過錯了,而且他也已經想好了自己和劉亞男之間的未來。

趙宣文早已經在心裡麵暗暗做出了承諾,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情,他都要跟劉亞男在一起,他覺得自己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給出的誠意也完全夠了,為什麼劉亞男還是不肯接受呢?

現在不管是趙宏國還是周嬌嬌,他們都已經無法再影響到自己了,劉亞男如果嫁給他的話,他們一定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雖然兩個人之間經曆了很多波折,雖然他們要經曆很多才能在一起,但是隻要以後能幸福一輩子,這不就足夠了嗎?

麵前的男人一直執迷不悟,固執地認為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與其說他是來找方正業尋求解決辦法的,倒不如來說他是想要找到一個認可他所做這些事情的人。

偏偏方正業並不是那種會順著趙宣文說下去的人,趙宣文想聽什麼,他偏偏不會說什麼,他並不會因為麵前的人與自己熟悉,就違背他的原則。

“如果你真心喜歡劉亞男的話,看在她因為你遭遇了那些事情的份上,你放過她吧,她不需要你去幫她,她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你不去打擾她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了。”

眼見著趙宣文還準備跟自己說些什麼,方正業抬起手來阻止了趙宣文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要跟我說你是想要負起一個身為男人的責任,如果你想說你不嫌棄劉亞男,你願意接受她的一切,那你不用說了,劉亞男她怎麼了?誰說她再也遇不到更好的男人了?她的人生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置喙,而且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輪得到你去嫌棄她嗎?”

對於劉亞男來說,趙宣文從某方麵來說,算是一個跟她有仇的男人,這樣的一個人又憑什麼左右人家姑娘的人生?

在人家明確表示了不需要他幫助,不需要他插手的前提下,他偏偏還要上趕著要到人跟前去,這種做派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他這是在尋仇,還是在幫忙?

“方科長,我……”

趙宣文像是被方正業所說的話傷到似的,此時的他滿臉困惑不解地看著方正業,試圖為自己辯解。

“方科長,我沒有……”

而方正業沒有等趙宣文說下去,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

“行了,你以後要是再來找我說這些的話,那還是不要來找我了,我們兩個的認知本質上就是不同的,你沒辦法說服我,我也不會認同你的。”

“你再來找我,我對你說的話也不會變的,倘若你還有點兒良心存在,就不要再去打擾人家姑娘了。”

方正業發現自己和趙宣文是說不通的,這個人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並且堅定地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彆人給他的意見或許當時他能聽進去一些,但是過後他就會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轉而不斷地給自己洗腦,讓他自己相信他做的一切才是對的。

從之前的幾次接觸可以看得出來,趙宣文屬於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他就會依照自己所想的去做,哪怕其他人給過他建議,說這樣做是不對的,他也聽不進去。

隻有當他自己撞了南牆摔了跟頭,為此受了傷,連累了周圍的人,他才會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對的時候,他才會認清現實。

隻是那些疼痛帶給他的清醒維持的時間也不會太長,等過了那段時間,他就又會把之前的一切給忘記了,又舊態複萌,變成一開始的模樣。

這樣的一個人跟他繼續掰扯下去無疑是在浪費時間,方正業並不想再跟他說些什麼,隻說自己還有事,便將趙宣文請出了家門。

被掃地出門了之後,看著麵前合攏的大門,趙宣文麵上露出了濃濃的迷茫之色,他不明白為什麼方正業會這麼對他,自己明明是誠心誠意過來請教方正業的,怎麼他偏偏還對自己這麼冷漠?

難不成他對自己有了偏見?所以才不想幫助自己的嗎?

想到這裡,趙宣文垂頭喪氣地朝著自家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自打周嬌嬌被槍斃,趙宏國失去了副廠長的位置,接受組織上的調查之後,雖然趙宣文自己的工作還保留著,但是他也沒有資格再像之前一樣住進廠領導才能住的小紅樓裡去了。

趙宣文向廠子裡申請了職工宿舍,從大房子搬到小房子,趙宣文一開始還有些不太適應,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現在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日子比之前那種處處被管束的日子好了太多太多。

回到自己的住的地方之後,趙宣文呆坐在宿舍的床鋪上,腦子裡時不時地浮現出剛剛方正業跟自己所說的話,心裡麵也開始懷疑了起來。

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趙宣文又想起了最近幾次他去找劉亞男的時候,對方看著他時候的樣子。

“趙宣文同誌,你彆再來找我了,我們沒有可能了,你這樣讓我很苦惱。”

趙宣文突然捂住了麵頰,內心被一片荒涼所覆蓋,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承受能力遠遠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麼高。

或許等到明天休息的時候,他可以再去找劉亞男一趟。

不管如何,他們終歸是好過一場,總歸是要將這些事情都給說清楚的。

隨著蘇清影的研究項目進入收尾階段,這段時間她的工作變得越發忙碌了起來,算起來方正業和蘇清影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沒見了。

然而現在天變得越來越熱了,方正業也不好做吃的送過去了,這會兒做什麼吃的都放不住,他隻能拜托了技術部食堂的大廚,多給蘇清影做些吃的,知道最近蘇清影的飯量變得越來越大,方正業便額外交給了食堂不少的飯票糧票,以確保蘇清影可以填飽肚子。

“清影要是過來的話,你就跟她說我已經將糧票和飯票給了,讓她不用擔心,敞開了吃就可以了。”∴思∴兔∴在∴線∴閱∴讀∴

大廚和方正業的關係不錯,因此十分痛快的應了下來。

將趙宣文送走了之後,方正業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張羅著晚餐,正在這個時候,咚咚咚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方正業將做好的麵條盛出來放在冷水裡冰著,自己則起身過去開門。

“虎子,你怎麼過來了?”

院門打開之後,方正業看到門外麵站著的人是許文虎,他手中拎著個蛇皮袋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見方正業把門打開,許文虎急忙擠身進來,反手將大門給關上了。

“方哥,快點拿桶過來,我弄了不少好東西給你!”

半個月前,第二十七號廠房正式建成,廠子裡也開始了招工考試,許文虎先前就經過方正業的提醒,他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現在已經順利成為了封工的一名工人。

為了上下班方便,許文虎將自己在封城的房子租了出去,轉而向廠子裡申請了一間宿舍,帶著許奶奶住了進去,現在他差不多已經適應了封工的生活。

方正業看著許文虎拎著那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開口問道:“你這是又去哪淘換好東西了?”

許文虎嘿嘿一笑,朝著方正業招了招手,示意他快點把東西拿過來。

“方哥你這可說對了,我今兒弄到的東西可真不錯,得了這好東西之後我特意過來帶給你的。”

聽到許文虎這麼說,方正業也來了精神,要知道許文虎這人啥好東西沒見過,他都說的好東西,那可不會差到哪兒去的。

許文虎讓方正業拿出一個水桶來,方正業將水桶拿過來,順手往裡麵注滿了水,許文虎將蛇皮袋的口子一解,然後將裡麵的東西全都倒了進去。

隻見水桶裡麵密密麻麻的全是一條一條半米長的黃鱔,它們長得十分肥碩,每一個都快趕得上擀麵杖出戲了,就算在蛇皮袋裡悶了挺長時間,這些黃鱔依舊十分活躍,在桶裡麵不停的扭來扭去。

“今天不上班,我去找了我一個朋友,他在下麵村裡麵住著,說來也巧,今兒他們那邊一個水塘把水抽乾裡,水塘都見底了,我跟著他一起過去撈了不少的黃鱔回來。”

要知道黃鱔基本上全都是在泥窩裡麵打洞的,想要弄到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封城這邊是以小麥玉米高粱之類的旱地農作物為主,比起南方到處都是水田,他們這裡適合黃鱔生存的地方並不多。

也就是許文虎今天趕了巧,去的那地兒正好有水塘乾涸了,他們才能順手撈到這些東西。

看到桶裡麵這密密麻麻的黃鱔之後,方正業愣了一下,隨即問道。

“你該不會把這些東西全給我了吧,你自己有沒有留這些?許奶奶的身體不好,你該給她留著補身體的……”

然而還沒等方正業的話說完,許文虎朝著方正業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方哥你瞧瞧你,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