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幾個注射器。

“國英,麻煩你借我兩個注射器,我那兒沒有了。”

彭國英聞言,抬頭看了過去,瞧見是樓上科室的張紅梅,她忍不住說道。

“紅梅姐,你科室那邊注射器不是挺多的嗎?怎麼突然沒了?”

像是這種注射器,每個科室標配是十個,每隔一個月會補充一次,現在才到月中,張紅梅就把所有的注射器給用壞了不成?

張紅梅解釋道:“國英你就借我兩個用一下,我今天不知道怎麼的,手上不利索摔了好些個,等下次我領了注射器再給你。”

科室之間互借注射器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彭國英沒多想什麼,回去拿了兩個針盒出來,不過準備遞給張紅梅的時候,彭國英突然想起剛剛趙強華來找自己借注射器的事情,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紅梅姐,你不會是把注射器給了旁人吧?”

張紅梅聞言,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不過這事兒到底不一樣,雖然不是啥貴重玩意兒,但是被人聽到自己隨意將醫療器械給彆人,也是會背處分的,張紅梅便將彭國英拉到一旁,低聲說道。

“還不是趙副廠長的兒子找我來借的嘛?你說說,他是趙副廠長家的公子,我又沒權沒勢的,他找我張口,我能不借給他嗎?”

彭國英自己是廠長的閨女,自然是不害怕一個副廠長的兒子,但她無權無勢的,就隻是一個小護士罷了,要是對方記恨上了,隨便給她使點小絆子,那她可就有苦頭吃了。

彭國英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但是看到張紅梅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動了動嘴,到底沒說什麼。

“你下次還是彆這樣做了,畢竟注射器是隻有咱們醫院的人才能用的,他們拿回去也沒啥大用處,而且要是消毒不好的話,萬一染上什麼病該怎麼辦,到時候他轉回頭找你,說是你給了他注射器……”

沒等彭國英說完,張紅梅便擺了擺手說道:“哪裡能有那麼寸呢?再說了,他把注射器拿回去能乾什麼?頂多是自己用的,而且他拿去的那些我已經消毒完畢了,不會染上病的,你放心吧。”

見對方如此說,彭國英便沒有再說些什麼了。

張紅梅拿了注射器離開了,彭國英看了一眼時間,將藥水調配好,然後端著托盤朝著病房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蘇紅玉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

她記得自己正和方正堂舉行婚禮,然而在喝下一杯酒之後,自己的五臟六腑就像是被人拿著榔頭狠狠地捶打似的,再然後自己就不記得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蘇紅玉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麵,旁邊坐著的人是方正堂,她愣了一下,啞著嗓子開口說道:“正堂,發生什麼事情了?”

見蘇紅玉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方正堂臉上露出了喜色,他抓著蘇紅玉的手,哽咽地開口說道。

“太好了,紅玉,你終於醒了……”

看著方正堂淚流滿麵的模樣,蘇紅玉神情有些呆滯,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從方正堂的口中知曉了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有人在婚禮上的酒水中下毒,她不小心喝了沾了毒的酒水才被送到醫院裡來的。

“幸虧你沒事兒,要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見方正堂因為自己哭成了淚人的模樣,雖然覺得他這個樣子有些跌份,但是蘇紅玉心中還是十分感動的,至少這代表在方正堂的心裡,自己還是很有地位的。

這麼想著,蘇紅玉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方正堂的頭,啞著聲音說道。

“你瞧瞧我現在不是沒事兒嘛,你彆擔心了……”

方正堂大約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模樣有些丟人,於是便用力地擦了擦淚水,捏著蘇紅玉的手傻笑了起來 ,病房裡麵的氣氛變得格外溫馨,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病人該吊水了。”

說著,彭國英將手上的鐵製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著拉過旁邊的架子,準備給蘇紅玉掛水。

蘇紅玉聞言,動作僵硬地轉過頭去,然而當她看到穿著護士服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時,蘇紅玉的眼睛登時瞪大了,脫口而出道。

“你怎麼在這裡?”

她的聲音有些尖利,因為過於吃驚的緣故,喊出來的音都破了。

然而,彭國英茫然地看著滿臉震驚瞧著自己的蘇紅玉,有些不解地說道。

“這位同誌,你認識我嗎?”

彭國英從未見過蘇紅玉,也沒跟她有過什麼來往,見她仿佛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自己,彭國英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句。

然而此時的蘇紅玉仍舊處在震驚之中,她不明白為什麼彭國英會在這裡。

在上輩子的時候,彭進步的倒台可以說與彭國英脫不了關係,蘇紅玉記得差不多就是在今年年尾的時候,封城市出了一件大案子,那案子牽涉盛廣,有不少人都被抓出來判了死刑,而其中被公開槍斃的人之中就有彭國英。

蘇紅玉曾經看過報紙,上麵寫著彭國英因為涉嫌殺人,證據確鑿,予以死刑。

自己的女兒成了殺人犯,彭進步這個當父親的又哪裡能逃得脫?他被女兒連累,撤銷了廠長的職位,後來去了什麼地方也沒人知曉。

一個殺人犯現在卻來給自己吊水……蘇紅玉看著彭國英的樣子,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很顯然她是被彭國英給嚇的。

雖然上輩子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蘇紅玉並不知道,而且彭國英殺的人是誰,蘇紅玉也不清楚,可既然知道對方是個殺人犯,蘇紅玉看到她自然是發怵的。

“我不要你給我吊水,換個人過來,我不要你吊……”

哪怕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其實很奇怪,可是為了不被彭國英給害死,蘇紅玉還是堅持不讓彭國英給自己吊水。

瞧見蘇紅玉的模樣,彭國英有些為難,她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坐在一旁的方正堂身上。

“方主任,你能不能勸勸她,今天值班的護士隻有我一個人,除了我之外沒人能給她吊水。”

今天值班的護士就隻有自己一個人,蘇紅玉這麼抗拒自己,總不能讓醫生過來給她掛水吧?

方正堂也覺得蘇紅玉現在的模樣有些傷人,而且他是認識彭國英的,知道對方是彭廠長的女兒,蘇紅玉剛剛還好好的,現在這個模樣分明就是給對方難堪。

“紅玉,你怎麼了?人家彭護士是彭廠長的女兒,她沒惡意的,人家就隻是想要給你掛水罷了,你彆這樣。”

方正堂好聲好氣哄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於將蘇紅玉給哄好了,她勉強冷靜了下來,然後朝著彭國英笑了笑,輕聲說道。

“對不起彭護士,我剛剛情緒有些激動了,你彆跟我一般計較。”

看著勉強冷靜下來,但是看著自己眼神這種仍舊充斥著驚恐之意的蘇紅玉,彭國英沒有說些什麼,麻利地給對方紮針吊水,不過在紮針的時候,她看著明明恐懼到極致,卻仍舊強忍著的蘇紅玉,彭國英越發覺得奇怪了起來。

自己之前和蘇紅玉沒有任何的來往,為什麼他看到自己會如此恐懼,甚至害怕到都打起顫來的地步?

彭國英的心中生出了濃濃的疑惑感來,在幫對方處理好一切之後,她還是沒忍住問道。

“這位同誌,我們之前見過嗎?還是我在什麼時候不小心得罪過你?為什麼你會這麼害怕我?”

要是不問清楚的話,這件事情會一直梗在彭國英的心裡麵,所以她才有此一問,然而蘇紅玉仍舊死鴨子嘴硬。

“彭護士,你真誤會了,我不是害怕你,我隻是害怕打針……”

麵對著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蘇紅玉哪裡敢說出真相來?她硬著頭皮編造出來一個謊言,隻希望彭國英信了自己的話,不要再繼續追究下去了。⌒思⌒兔⌒網⌒

見她不願意說實話,彭國英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端著托盤離開了。

等到彭國英離開之後,蘇紅玉方才放鬆了下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神經質地盯著紮在自己手上的針頭,一副隨時要將針頭拔下來的模樣。

看到她這個樣子,方正堂隻以為蘇紅玉是被之前中毒的事情嚇到了,所以現在才會疑神疑鬼的。

“紅玉,你彆害怕,彭同誌是個好人,昨天給你掛水的人也是她……”

蘇紅玉:“……”

她到底倒了多大血黴,才遇到彭國英這麼一個殺人犯?

第152章

之前蘇紅玉和彭國英也沒見過麵, 按理來說應該是不認識她的,方正堂體諒蘇紅玉,覺得她這可能是因為剛剛清醒過來, 一時沒有緩過勁兒,又因為之前剛被人給害了, 所以才會疑神疑鬼的,便耐著性子給蘇紅玉解釋了一番。

“彭廠長是個好的,彭護士人也挺不錯的,你甭怕她, 知道不?”

蘇紅玉勉強笑了笑,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彭國英是個殺人犯, 最後還因為殺人被槍斃了,這事兒都上了報紙的,整個封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雖然她現在看起來挺麵善的, 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發狂去殺人?蘇紅玉又如何能不害怕?

可是這些事兒蘇紅玉都不能給方正堂說,她勉強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剛剛可能糊塗, 我就是害怕……”

至於害怕什麼, 蘇紅玉並沒有說, 而方正堂則耐心地哄著她,看著麵前溫柔貼心的丈夫,蘇紅玉的一顆心慢慢地放回了肚子裡麵。

自己和彭國英無冤無仇的, 她應該不會傷害自己, 再說了, 自家男人還在這兒呢, 要是彭國英有啥異動, 自家男人一定會收拾她的,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啥。

“正堂,謝謝你。”

她冷不丁地開口說了一句,方正堂聽到這話,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跟我說啥謝謝呢?我是你男人,照顧你不是應該的?”

說到底蘇紅玉會中毒,還是跟他們家有些關係的,蘇紅玉醒來過後沒有計較,便是十分大肚了,這麼好的一個媳婦兒,他這個做男人的如何能不疼?

兩人隨意聊了兩句,蘇紅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正堂,明兒我家裡要擺回門宴,咱們還能回去麼?”

蘇天賜和李鐵蘭二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斂財的機會,結婚前他們就說好了,婚事兒不放在一起辦,方正堂家這邊兒辦婚禮,他們那頭辦回門宴,而禮金啥的,自然就是蘇天賜他們兩口子得了。

方正堂家的條件不錯,他自然不會貪圖蘇家的那點兒禮金的,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等到回門的時候,會帶著蘇紅玉一起回家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結婚當天蘇紅玉就因為中毒進了醫院,雖然醫生說因為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