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沒有多說什麼,那兩口子笑著和蘇清影閒聊了兩句,便說不打擾她休息了,兩人一起離開了蘇清影的家。

在回去的路上,林靜越想越不對勁兒,她瞪了身邊的彭進步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說你這人也太不會說話了,蘇工也就隻是比正業大了三歲罷了,怎麼到你嘴裡麵好像人家蘇工大了正業挺多的,人家兩個人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偏偏上杆子要提,你這是成心給人找不痛快嗎?”

林靜是女人,她比彭進步這個男人要更加了解女人的心思,彆的不說,蘇清影比方正業大了三歲這事兒,也許她表麵上並不在意,可是心裡麵卻還是疙疙瘩瘩的,畢竟女大男小,女方所承受的壓力總是要比男方大一些的。

可是彭進步倒好,上去就對著人家的痛處說這些有的沒的,也虧得蘇清影性子好,這要是換了個其他的人,保不齊就要生氣兒了。

彭進步還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聽到這話之後,他的眉頭皺了皺,開口辯解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誇張?蘇工這人我還是知道的,她心裡麵沒那麼多彎彎繞子,她不會計較這些事兒的。”

人家蘇工是做大事兒的人,又怎麼會因為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兒糾結什麼?

聽到這話之後,林靜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哪裡知道女人的心思?蘇工就算再厲害再不通世事,在年紀這種事情上麵肯定是會計較的,要不然的話,蘇工這一次怎麼可能會鬆口要結婚了?這天底下就沒有女人不在乎年紀的。”

“還有,我最不耐煩的就是你們拿人家蘇工的年紀說事兒,二十六歲怎麼了?不結婚也沒犯下好大的錯,人家要求高,眼光高,慢慢挑怎麼了?偏偏你們搞得好像蘇工不結婚就像是有大問題似的,見針插縫就要給人介紹對象結婚。”

林靜說著說著,便又開始絮絮叨叨了起來,兩人一路進了家門,她還是在絮叨個不停,看到她這個樣子,彭進步隨手把門關上,低聲說道:“彆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清楚我為什麼要急著讓蘇工結婚嗎?你難道還真以為我隻是因為想讓她快點找個男人安定下來?”

“難道不是如此?”

彭進步見林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樣子,湊到她跟前壓,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度。

“是個屁,要不是因為其他的一些緣故,我也不會這麼急著讓她結婚,女人結婚了得生孩子吧?她懷孕生子的時候,項目進度勢必要放慢,到時候虧的還是封工,要是依照我的性格,我巴不得蘇工越晚結婚越好,最後一輩子都不結婚,全心全意為廠子做奉獻。”

彭進步是真心這麼想的,早之前他雖然也給蘇清影安排相親,但是卻沒有像是這次一樣,希望她能儘快把婚給結了。

實在是因為蘇清影的情況有些特殊,她雖然是國家公派出去的留學生,但是在六零年國家號召滯留在蘇國的留學生回國的時候她並沒有及時回國,而是在國外滯留了兩年才回來,那個時候蘇國和他們國家的關係已經變得十分緊張了,蘇清影滯留國外那兩年時間雖然有著合適正當的理由,並且事後她也帶回了一項先進的技術,但是也因為這個緣故讓許多人心生詬病,認為蘇清影很可能受到蘇國腐蝕,這也就是她為什麼不能進入軍工廠的緣故。

畢竟憑著蘇清影的實力,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原因的話,她完全能進入軍工廠工作。

彭進步這人雖然沒什麼大的誌向,能力也不算出眾,但是在某方麵的嗅覺上他還是十分靈敏的。

“這幾年的風向有些不太對勁,蘇工在國外滯留兩年的經曆到底是她身上的汙點,現在兩個國家關係緊張成了這個樣子,平日裡沒人說還好,一旦有人把蘇工那兩年的經曆拿出來說事兒,你覺得咱們能不能護得住她?”

至少彭進步覺得,如果真有人要拿蘇清影開刀的話,彭進步覺得他是很難護住她的。

雖然封工的領導大都知道蘇清影不結婚是因為醉心於工作,一心撲在研究上,可是在某些人的眼中,這卻成了最大的問題,可怕的是那些人隨便擴散一下思維,保不準會如何編排蘇清影。

蘇清影今年才二十六歲,她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隻要她好好的,就能有無數的研究成果,她本身就是一筆巨大的寶藏,彭進步自然是要想方設法保住她。

“為了保護好蘇工,我們得給她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如此一來,她身上最大的漏洞也會被堵上了,畢竟她都結婚了,也就在封工徹底紮根了,成為無產階級的工農兵兄弟姐妹的一份子。”

所以彭進步給蘇清影找的對象基本都是那些身家清白,根正苗紅的,三代之內都沒出過什麼亂七八糟事情的人,這樣的人成分很好,屬於絕對出不了錯的存在,蘇清影跟他們結婚,便能解決絕大部分的問題。

這樣的話題總是讓人覺得十分沉重,林靜的心情原本很好,可是因為彭進步的這番話,她的心情隨之變得低落了下去。

其實像是蘇清影這樣長得漂亮能力又出眾的姑娘,林靜還是覺得蘇清影應該有更好的選擇的,可是因為這些原因,她隻能在封工內部尋找,林靜不是說封工的這些工人同誌不好,可是內心深處她還是隱約覺得他們都有些配不上蘇清影。

隻是這些話林靜卻不好跟彭進步說,彭進步是個男人,跟自己的想法在本質上是不同的,他無法理解自己對蘇清影的同情和可惜。

不過好在相比較之前的那個方正堂來說,方正業要好上許多,蘇清影要是真跟他在一起的話,以後的日子估計也差不到什麼地方去。

收拾完了碗筷之後,林靜便開始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地找起東西來,隨後進到臥室的彭進步看到她將一塊又一塊的料子從櫃子深處拿出來,相互對比著選取哪塊料子,便忍不住說道。

“好好的你這是在乾嘛?這不都是你壓箱底的衣服料子,準備等著咱們家國富結婚時候用的嗎?”

彭國富是他們的大兒子,今年二十歲了,他在車間做工人,這年紀也到了該相看的時候,林靜早早地已經開始為兒子準備了起來,這些料子就是她這些年陸陸續續弄回來的,現在看她拿出來了。彭進步有些奇怪,便開口問了一句。

林靜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瞧著正業和蘇工這事兒弄得挺匆忙的,正業那邊也未必能將聘禮準備好,我琢磨著若是他那邊的東西沒能準備齊全,我這裡也可以填補一些,總歸是不能讓清影丟了麵子不是?”

在這年月講究一切從簡,不提倡鋪張浪費,很多禮數都精簡了,大家都倡導簡潔樸素,禮數是能省則省,不過雖然如此,講究些的人家雖然不會再像是之前那樣搞什麼三書六禮的,可是聘禮卻還是會準備的足足的,雞鴨魚肉,糕點布料,都得備上了,畢竟這聘禮的薄厚也代表著男方對人家姑娘的看重。

林靜總覺得蘇清影結婚太過匆忙,便想著自己貼補一些,總是要讓她像是其他的姑娘家一樣,感覺到那種被人鄭重對待的尊重。

彭進步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便沒有阻止林靜。

“我那兒還有去年發的兩套衣服沒上身,不如你也放進去,也算是一個添頭。”

彭進步覺得方正業那小子是個心裡麵有成算的,而且這麼緊急的時間,他都能想到要找自己來去幫他一起下聘,說不定先前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彭進步瞧他那樣子,那是真把蘇清影給放在心上的,這樣的方正業能委屈了蘇清影?

彭進步並不覺得。

不過甭管方正業準備好沒準備好,他們這邊兒也把東西備下,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心意不是?

卻說彭進步和林靜兩人離開了之後,蘇清影便準備上樓去了,不過她剛走到一半樓梯,抬頭往上一瞧,卻發現蘇紅玉正站在樓梯上方看著自己,她微微一愣,似乎奇怪為什麼蘇紅玉會在這裡。

蘇紅玉急忙舉了舉手中的杯子,笑著說道。

“姐,我剛剛上樓的時候忘記把水瓶拿上去了,現在有些渴,想要下來倒些水喝。”

蘇清影倒是沒想些什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不過蘇紅玉看著若無其事地從自己身邊過去的蘇清影,她咬了咬嘴唇,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輕聲開口說道。◎思◎兔◎在◎線◎閱◎讀◎

“姐,我剛剛怎麼聽到彭廠長和林同誌說什麼下聘結婚之類的事情,誰要結婚了?他們要去哪兒下聘?”

“我要結婚。”

對於這事兒蘇清影並沒有什麼隱瞞的意思,淡淡地開口回答了蘇紅玉的問題。然而聽到這話之後,蘇紅玉握著杯子的手驀地縮緊了,整個人不由自主變得緊張了起來。

“跟誰結婚?怎麼這麼匆忙?剛剛我怎麼沒聽你說過這事兒?”

如果蘇紅玉沒記錯的話,今天蘇清影還跟自己說了她不會和方正堂在一起的,而方正堂也說了他和蘇清影之間已經結束了,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蘇清影又從哪裡找了個男人,而且都進展到要去家裡麵下聘的程度了,她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難不成蘇清影拒絕了方正堂之後,突然又反悔了,所以想要重新和方正堂在一起。

一想到這個可能,蘇紅玉便覺得一陣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她的瞳孔驀地縮緊了起來,就連聲音都開始發顫。

“你是要嫁給方正堂嗎?”

大約是發現自己似乎有質問蘇清影的嫌疑,蘇紅玉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勉強開口解釋道。

“原來今天姐你是跟我開玩笑的,我還以為你真不打算嫁給方正堂了,他人其實挺好的,跟他結婚姐你的日子不會太難過的……”

原本那是自己看好的男人,結果卻沒想到在她不斷地努力之下,最後還是要和蘇清影結婚,難道命運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

蘇紅玉難過的厲害,淚水控製不住地往外冒——一旦蘇清影真的和方正堂結婚了,自己就真的之後能退出了。

眼瞅著蘇紅玉說哭就哭,蘇清影被她這樣子唬了一跳,眉頭跟著皺了起來:“你彆哭啊,我也沒說我是要跟方正堂結婚,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跟他之間已經結束了,你要是喜歡他完全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感情。”

蘇清影以為自己之前已經和蘇紅玉說的足夠明白了,卻沒想到還會讓她產生這樣的誤會,眼瞅著她麵上的淚水跟小珠子似的成串掉落,蘇清影不免有些頭疼,再次解釋了一番,自己和方正堂不會有任何牽扯。

蘇紅玉眨了眨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那姐姐你是要和誰結婚?”

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蘇清影乾脆利落地回答道:“方正業,我覺得相比較於方正堂來說,方正業要更加適合我。”

蘇紅玉呆住了,她愣愣地看著蘇清影,好半天都沒有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