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她這是準備潑婦罵街了不成?

方曉雯來了興趣, 將自行車靠在一旁, 便湊過去想要看熱鬨。

李明光的家的院子外麵已經圍了不少的人, 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 他們也是聽到了張招弟鬼哭狼嚎的叫喊聲,特意跑出來看熱鬨的。

李家的院子裡麵,張招弟癱坐在地上, 一隻手拍打著大腿,一隻手拍打著%e8%83%b8口,眼淚鼻涕糊得滿臉都是, 嘴裡麵則哭嚎著讓人給她做主。

“還有沒有天理啊?廠長為了討女人歡心要拿我作筏子, 冤枉我是小偷, 我不活了啊,讓我死了吧!”

張招弟哭天抹地,哀嚎聲在小院上空不停地回蕩著。

圍觀的人們指指點點, 議論著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張招弟怎麼突然嚎叫上了?”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 聽說是彭廠長帶著蘇工來找她的麻煩?”

“我剛剛正巧路過, 聽到彭廠長和蘇工說的話了, 聽說是張招弟手腳不乾淨, 偷了人蘇工的東西,所以彭廠長才帶著蘇工來要說法的。”

這話一說出來,圍觀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在知道張招弟是偷了東西才被人找上門來之後,再聽她那仿佛受了天大冤屈的嚎哭聲,就顯得有點兒諷刺了。

她一個偷東西的,居然這麼大聲?真以為他們封工是某些不講道理,隻憑誰聲音大就能決定誰對錯的鄉下地方了?

彭進步顯然也沒有想到之前看起來挺體麵的一個婦女,在知道他們是來要東西了之後,立馬就開始坐在地上撒氣潑來,他額頭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起來,耐著性子說道:“張招弟同誌,你這樣鬨騰是沒有意義的,還是快點將拿走的東西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們就沒有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蘇清影站在彭進步的身後,神情淡漠地看著張招弟——現在的張招弟和平日裡在她家裡的時候那個女人完全不同,兩人也認識了兩年的時間了,蘇清影一直都覺得張招弟是個做事兒妥帖的體麵人,她與她相處的還算是不錯。

當然,這是在發現張招弟偷了她的東西之前,在那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對張招弟的認知可能出現了錯誤。

然而此時此刻,張招弟的樣子再一次刷新了蘇清影對她的認知。

那個在自己家裡總是乾乾淨淨,操著一口不太標準普通話的女人,此時露出了自己野蠻無理的一麵,現在她與蘇清影所認識的那個她完全判若兩人。

這樣的變化讓蘇清影覺得有些困惑,不太明白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些東西本就不是她的,是張招弟利用不符合規則的手段拿走的,在旁人沒有發現的時候,她理直氣壯地使用著,那在旁人發現之後,自然就要將其還回來。

為什麼她不肯歸還,還要反咬一口呢?

如果是她的話……

蘇清影想了想,覺得如果是她的話,就不可能有今天的這一幕發生,她是不可能在其他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偷偷地拿走其他人的東西。

那不屬於她,她不會拿。

“媽,媽你能不能彆鬨了?快點起來啊……”

許玉梅急得滿頭大汗,想要把張招弟給拉起來,卻又無從下手,隻能徒勞的一遍又一遍地勸說著張招弟,想讓她從地上起來。

可是張招弟卻根本聽不進許玉梅的話,依舊坐在地上撒潑鬨事兒,說到最後,吐出來的那些話甚至都有點過分了。

許玉梅心中大急,哄不住自己的母親,她隻能寄希望與彭進步了。

“彭廠長,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我母親是什麼樣子的人我很清楚,這鄰裡鄰居的也都知道我母親的為人,她肯定不是那種手腳不乾淨的人,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她又不好給張招弟定罪,就隻能這麼說,想先將今天的事情給糊弄過去再說,許玉梅一麵覺得自己的母親現在太過丟人現眼,一麵又覺得彭廠長和蘇清影兩個有些咄咄逼人了,有什麼話私底下不能說,非得要大清早跑到人家裡麵堵著問,不管有沒有事兒,他們一家人都是惹了一身腥。

“許會計,有沒有什麼誤會我們大家心知肚明,你不必在此含糊不清。”彭進步虎著一張臉說道:“張招弟同誌,請你不要在這裡和我胡攪蠻纏,現在隻是我和苦主上門找你,這是屬於廠子裡的內部問題,如果你還是胡攪蠻纏,拒不交代的話,那我們就隻能請相關部門介入了,到那個時候,這可不隻是我們廠子的內部問題了。”

彭進步身為一廠之長,身上還是有幾分官威在的,這麼虎著臉說話,看著還是挺嚇人的,原本還嚎叫個不停的張招弟聲音也弱了幾分,她抬起手抹了把臉,將臉上的那些醃臢東西都抹到了袖子上麵,這才哭喪著臉說道:“彭廠長,你不能這樣給我定罪,這對我不公平,我張招弟行的端坐的正,我絕對沒偷拿蘇工家的東西。”

說完這番話後,張招弟扭頭看向了站在彭進步身邊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蘇清影,可憐兮兮地說道:“蘇工,我在你家伺候了你兩年,我這人什麼樣子你應該知道的,你不能丟了東西就到我家來找啊,廠子裡這麼多人,誰都可能是小偷……”

張招弟覺得蘇清影肯定會幫著她說話,她跟了蘇清影兩年的時間,知道這個被廠子裡捧著的女工程師是什麼樣子。

說得好聽是個性天真,不曉得人情道德,說難聽點兒就是個腦子蠢的,跟過去那地主家的小姐是一樣樣的,家裡有啥她自己都不知道,也從來不會去盤點,吃什麼也都由著張招弟來。

過去的張招弟一手把控著蘇清影家裡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在發現了蘇清影對生活上的事情好像並不怎麼在意,加上她一個禮拜至少有四天是在她的實驗室不回家的,所以便開始動了歪心思。

之前一直就是這麼過來的,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可是誰能想到現在彭進步和蘇清影突然過來要找她的麻煩?

讓她把拿回家的東西給還回去,自打她開始動手腳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她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可都被他們家人吃了用了,她哪裡能拿的回去?

所以張招弟便咬死了自己沒有偷拿東西,甚至還在給蘇清影打感情牌,想讓蘇清影幫自己說話。

倒是也難怪張招弟會認為蘇清影會幫她,實在是因為過去的蘇清影太好說話,雖然她是廠子裡的總工程師,可是麵對自己的時候始終是客客氣氣的模樣,從來都沒有因為她是保姆而看不起她,態度雖然算不上多親熱,可也冷清不到什麼地方去。

所以這也就知導致了張招弟對蘇清影的認知出現了錯誤,她甚至還覺得今天的事情並不是蘇清影自己找上門的,是彭進步發現不對才擅作主張上門來要東西的。

隻要蘇清影說她沒少東西,那不就成了?

然而讓張招弟覺得意外的是,蘇清影並沒有幫著她說話。

“張大嬸,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擅自將我家中的衣服和食物帶回了家裡,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我希望你能將這些東西如數還給我。”

蘇清影的聲音依舊嬌嬌嫩嫩的,聽起來沒有什麼威懾力,但是她所說出的那些話就像是化作了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張招弟的臉上,她的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瞠目結舌地看著蘇清影,似乎不敢相信為什麼她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許玉梅一直都聽張招弟說蘇清影人如何如何,是個麵瓜一樣的性子,從不會跟人撕破臉,就算被欺負了也像是個傻子似的察覺不到,她也一度懷疑蘇清影能坐上封工總工程師的位置是靠著她那張臉的緣故,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麵瓜一樣的女人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蘇工,做人要講良心,你家裡丟了東西,憑什麼要說是我媽給拿走的?她這麼大年紀了,你以難不成還要給她安插一個小偷的罪名嗎?你不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嗎?”

許玉梅提高了聲音,急赤白臉地說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然而蘇清影並沒有因為許玉梅的聲音提高就改變了自己的說法,她雖然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兒上,但並不代表她是個好欺負的,如果在明知道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害,她也是要為自己討回個公道來。

“許會計,你不用急急忙忙地給我扣帽子,我家裡的鑰匙除了我就隻有張大嬸有,而我住的地方是和廠子裡其他領導在一起的,可以說那裡的治安是廠子裡最好的,並且領導所在的家屬區並不是所有的家屬都是上班的,如果經常有陌生人出入我的家裡,並且偷偷拿走我的東西,他們不會察覺不到的。”

蘇清影平靜地訴說著事實:“廠子裡每周發給我的食物補貼全部都不翼而飛,如果不是張大嬸做的,那麼她為什麼不說出來?”

“昨天是禮拜一,內務部剛剛把分給我的東西送到家,就被小偷給光臨了,將廚房裡的東西全都弄走了,那我想問,全權負責我家裡一切事宜的張大嬸為什麼沒有將這件事情上報給我?”

蘇清影的聲音不大,但是也足以讓在場所有的人全都聽到了,她說的條理分明,並不是空口白牙來汙蔑人,大家夥兒都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是啊,要真是外麵來的小偷,哪裡能摸進蘇工家,還偷了那麼多東西都沒有被人發現?

彭進步跟著開口說道:“張招弟同誌,你也彆在這裡出洋相了,蘇工已經將你拿走的所有東西都整合成了起來,你最好全都還上,否則的話誰也救不了你。”

蘇清影見張招弟臉色發白,身體哆嗦個不停,便沒有把自己整理出來的表格遞給對方,而是將其遞給了許玉梅。

“許會計,這就是你們該還給我的東西,至於那些被你們穿過的衣服,我不要了,但是你們要一比一做出同樣的衣服還給我,我的衣服是全新的,你們也必須給我全新的。”

蘇清影態度異常堅決地說道,任憑誰都不會懷疑她是在開玩笑。

許玉梅又哪裡敢接這東西?她下意識地朝著地上坐著的張招弟看了過去。

而剛剛已經停下了嚎叫的張招弟此時又重新開始扯著嗓子叫喚了起來。

“我家三代貧農,根正苗紅,你們這是要逼死個人喲,誰來給我做主啊,我不活了……”

彭進步當了廠子這麼久,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張招弟這樣的,她就跟個刺蝟似的,讓人無從下手。

她不跟你講道理,就隻是在撒潑,這不還沒說兩句呢,又開始撒起潑來了。

許玉梅尷尬地站在一旁,訥訥地開口說道:“彭廠長,你還是不要逼我媽了,她身體不好,要是被你們逼得心臟病犯了,你們說著能算誰的?”

許玉梅的話給了張招弟提醒,她立馬捂住了自己的%e8%83%b8口,擺出了一副要不行了的樣子。

她的演技倒是絕佳,也不嫌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