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一層細密的汗水來。

方正業不由分說地在她們麵前蹲下、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蘇工,將蘇紅玉同誌放在我背上,我背著她。”

剛剛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的方賢德也跟著說道:“蘇工,你還是讓正業背著她吧,你要是累到哪兒,工作進程怕是要耽誤了。”

蘇清影也不是個矯情的人,發現自己的體力確實無法支撐她扶著蘇紅玉出去後,她當機立斷地將蘇紅玉放在了方正業的背上。

“方科長,麻煩你了。”

蘇紅玉體態豐腴,頗有一些重量,蘇清影扶著她的時候十分吃力,但是她這樣的重量對於方正業來說並不算什麼,即便背上背著一個人,走起路來依舊穩穩當當。

有方正業背著蘇紅玉,一行人很快便離開了公園,方正業將蘇紅玉安置在了卡車的副駕駛位置上,那姑娘眼睛閉著,眉頭緊緊皺著,嘴巴裡麵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麼,隻是因為聲音太小,誰都沒聽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方科長,方會長,謝謝你們了,我這就帶紅玉回去。”

蘇清影謝過他們兩個,準備拉開車門上去,然而許是剛剛折騰了一番,體力損耗有些大,上車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麼的,雙腿一軟,整個人不由之主地往後倒了下來。

然而就在此時,站在蘇清影身後的方正業及時伸出手來,從後麵托住了她,蘇清影借著這股力氣,方才站穩了身體。

方正業的手像是觸電一般收了回去,有些不太自在地叮囑了一句:“蘇工,小心一些。”

蘇清影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年輕俊美的方科長麵無表情地叮囑著她小心,然而那發紅的耳朵卻泄露了他此時的心情大概並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這麼沉穩。

蘇清影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笑意來:“方科長,謝謝你。”

說著,蘇清影便坐上了車,與這叔侄兩人道了彆之後,便發動車子離開了。

“好好的一個相親,結果卻鬨成了這個樣子,還真是……”

身側傳來方賢德的抱怨聲,方正業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大伯:“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們應該慶幸的是人沒事兒。”

不管是蘇紅玉還是蘇清影,誰出了事情他們都不好交代。

方賢德也就是隨口抱怨一下而已,倒不是真計較這些,他歎了一口氣,看到自家隻穿著背心的侄子,想了想便問了一句:“你冷不?”

現在雖然天氣已經熱了起來,但季節擺在這裡,到底還是春天呢,他隻穿了一件背心,要是著了涼怕是要受罪了。

方正業笑了起來:“有點,大伯,要不然你把衣服給我穿一下?”

方賢德:“……”

他默默地脫下了襯衫外麵套著的毛線衣,將其遞給了方正業:“給你。”

看到方賢德這樣,方正業臉上忍不住帶出了笑容來:“大伯,你穿這麼多,不熱嗎?”

人家蘇工在這天兒都穿裙子了,結果方賢德裡麵穿著背心襯衫不算,還套著件毛線衣,而他最外麵的那件乾部衫則給了蘇紅玉穿著。

這裡一層外一層的,倒是難怪剛剛熱得滿頭是汗。

聽到方正業的話後,方賢德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春捂秋凍知道不?你們這些小年輕,什麼都不知道,這才哪兒到哪兒的溫度,穿得這麼清涼,等到老了胳膊腿就要疼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嘟囔了兩句後,方賢德催促方正業回去。

這相親半截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成沒成,若是沒成的話,自己怕還是要給他繼續找合適的姑娘。

方正業一天不結婚,自己這個當大伯的一天就不能放心,怕是要給他把家張羅起來,自己才能徹底放心。

方賢德招呼著方正業離開,而方正業騎上自行車的時候,忍不住朝著剛剛那卡車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公園的人工湖可不淺,他們蘇工剛剛怎麼有膽子跳下水救人的?

第6章

回去的路上叔侄二人沒有再說什麼,到了家後,方賢德邀請方正業回家吃飯,不過卻被他給拒絕了。

“不用了,我飯量大,若是再吃幾個饅頭,怕是要把你家給吃傷了,我回去吃。”

聽到方正業的話後,方賢德麵上的表情有些訕訕的:“你看你這孩子,早上你嬸娘說的話是有口無心,咱們家還能差你那一點兒吃的?”

差不差見仁見智,之前方正業偶爾在方賢德邀請下過來吃飯,不過許文靜很快就開始摔摔打打的,說出來的話很不中聽。

他又不是閒得慌,沒事兒去聽許文靜的抱怨?

方賢德被方正業的話噎了一下,見他堅持,歎了一口氣之後,推著車子進了家門,而方正業長腿一跨,騎著自行車遠去了。

許文靜正在院子裡麵納鞋底,見方賢德隻穿了個襯衫進門,許文靜也顧不得彆的,急匆匆地迎了上來。

“老方,你這是咋了?陪著你那大侄子去相個親,怎麼衣服都相沒了?”

方賢德把之前發生的事兒都說了,許文靜臉上的表情裂開了:“那你的乾部衫就給她了?還有那毛線衣,方正業是個大小夥子,火力壯,穿著背心又不礙事兒,你把毛線衣給了他,他要是不給你了怎麼辦?”

方賢德因為剛剛方正業的話心來正憋著一股邪火兒呢,許文靜偏生在這個時候又一次火上澆油,立馬就把方賢德的怒氣給點著了,急赤白臉地訓斥了許文靜一頓。

“你以為誰都像是你一樣是個眼皮子淺的?且不說退伍之後他拿到的那筆安置費,過去那些年他的津貼可一點兒都不少,人在部隊上又不花什麼錢,能攢不下來?還有,他現在是咱們封工的保衛科科長,一個月工資四十五塊呢,他能看得上你那一件毛線衣?你辦事兒能不能敞亮點兒?那是我唯一的侄子,你成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你到底想乾嘛?”

許文靜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一抱怨,結果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她的臉漲得通紅,訥訥地不敢開口回懟過去。

她就是看不上方賢德對方正業的那股子熱乎勁兒,又不是他親老子,天天那麼上心乾嘛?介紹相親對象也是,把那最好的給方正業,自己兒子卻隻能輪到那次一等的。

整個封工誰不知道那個蘇清影的名聲?她年紀又大,長得又妖,說話時候刻意掐著個嗓子,跟誰都像是在撒嬌似的,要是她有點本事兒,滿廠子的人誰能看得上她?

結果方賢德就像是失心瘋似的,非要把這樣一個女人給弄進家門來,許文靜哪裡能樂意?

眼見著許文靜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仿佛是誰欺負了她似的,方賢德的脾氣變得越發暴躁了起來:“你還有臉擺出這個樣子來,看著呃你就煩,還不趕快給我做飯去。”

說完之後,方賢德就大步朝著屋子裡麵走了過去——剛剛騎車回來身上出了汗,現在汗落下去了,他有點兒冷,還是先回去穿件衣服再說。

許文靜被自家男人這麼急赤白臉地訓斥了一番後,淚水全都聚在了眼眶裡麵,她沒好哭出來,抬起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倒是把這筆賬又一次記在了方正業的身上。^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都是因為方正業的緣故,要不是他的話,方賢德怎麼會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許文靜在心裡麵狠狠地詛咒了方正業一番,這才轉身進了灶房開始忙活了起來,隻是她心裡麵憋著氣兒,乾活的時候手上的勁兒大得厲害,鍋碗瓢盆都被她摔得砰砰作響。

坐在堂屋裡休息的方賢德聽到灶房裡出來的聲音,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來。

倒是也難怪方正業不樂意到這家裡麵來,就許文靜成天擺出那麼一副臉來,他若是能樂意來才叫奇怪。

看來還是要早點把媳婦兒給方正業張羅起來,有了媳婦兒,他也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了,那家裡也能多點兒鮮活氣兒了。

方正業的家跟方賢德他們家相差還有不小的一段距離,他騎了大約五六分鐘,才到了自家院子跟前。

和方賢德他們家不一樣,方正業他們家的院子並不在家屬區,反而距離給廠子裡領導住的那幾棟小紅樓不遠,但是跟那兩層高的小紅樓不同,他們家住的是個四合院。

這座四合院是方正業母親家的產業,他的外祖父是封工建廠時候分來的總工程師,整個封工的建設他的祖父可以說是出了大力氣,這塊宅基地是當初廠子裡獎勵給他的,他不喜歡住樓房,就找人蓋了一座四合院,方正業父母還在的時候,他跟著父母和外祖父外祖母一直住在這裡。

不過後來外祖父外祖母相繼過世,自己十六歲的時候,父母也出了意外去世了,偌大的四合院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個時候許文靜曾經提出過一家人搬到這邊兒來住,如此一來,也能就近照顧方正業,不過卻被他給拒絕了,在大伯的熱情邀請下,他住進了方賢德家。

一年之後方正業去當兵,許文靜又以他離開家後屋子沒有人照顧會荒廢了,提出住過來的要求。

“正業啊,這屋子得靠人養著,要不然的話,再好的屋子也經不住長久空曠,嬸娘給你保證,我們就隻是過來給你看房子罷了,絕對沒有其他的心思,等你以後結婚了我們就搬出去,這樣你覺得成嗎?”

那會兒的許文靜是這樣對方正業說的,那時方賢德還不是工會會長,家裡住的是廠子裡分配的宿舍,三間屋子在其他人看來已經很大了,可是比起這座四合院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隻是方正業還是拒絕了,他甚至都沒有把鑰匙給出去,拜托大伯照應著房子,他也就隻在放探親假回來的時候打理一下屋子,這麼多年下來,屋子倒是也沒有荒廢了。

去年退伍回來之後,方賢德曾經邀請過方正業住到他家去,說家裡人多,他住過去的話也熱鬨一些,不過卻被方正業給拒絕了。

先前是因為當兵,這院子才空了下來,現在既然回來了,那自然是要住在自己的家裡麵才舒服。

有家有業的,他又何必去寄人籬下?

回了家後,方正業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順手將方賢德的那件毛線衣給搓了搓,晾在了院子裡麵。

這四合院當初蓋的時候花了方正業外祖父不小的心思,設計和用料都是最好的,看著古樸大氣,方正業回來之後,在院子裡特意隔出來的小花圃種了不少花,他也沒精心伺候著,每天不過是用淘米水澆一澆,那些繡球花雞冠花月季什麼的倒是爭氣,花開得十分漂亮。

方正業懶得到食堂去吃飯,便自己結了點兒麵疙瘩吃,和其他那些萬事兒不會做的單身漢不同,即便隻有一個人生活,方正業依舊把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生活安排得有條不紊。

在他吃飯的時候,一道瘦小的身影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那人一眼看到坐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