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倒也不是他租不起更好的房子,選擇這裡,可以省點錢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旁邊有一個幼兒園。
和小區隔了一條巷子,一牆之隔的,是一家同樣很老的幼兒園,從他書房的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幼兒園裡的遊戲設施,塑膠場地裡有滑滑梯、秋千和蹺蹺板之類,五顏六色,充滿了童趣。
上一個住戶就是因為覺得幼兒園很吵才退租的,但楊沐梧卻很喜歡,他是圍著學校找的房子,幼兒園、小學和中學,大部分房租都比較貴,隻有這種老小區沒電梯的高層才便宜。
他在下午時分出門,剛好是幼兒園放學的時間。
他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看著。
幼兒園的大門打開,神獸出籠,到處都是接孩子的家長,小朋友們喊著爸爸/媽媽/奶奶/外婆衝進大人的懷抱,嘰嘰喳喳地說今天老師講了什麼,有沒有拿到小紅花。
也有的小孩兒忙著跟小夥伴道彆,“圓圓,你要記得我的名字哦,我叫章振軒,章魚的章,振……嗯、章振軒的振,章振軒的軒,明天我給你帶巧克力豆呀~”
圓圓臉的小女孩就乖巧地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說:“我叫圓圓,團團圓圓的圓圓。”
楊沐梧聽到這裡,忽然想起楊沐桐和陳葉養的小貓,那隻叫碰瓷的小貓,生了幾隻小貓,其中就有兩隻叫團團和圓圓,分彆在鳳凰巷的楊陳兩家,他看過照片,也都是眼睛圓溜溜軟軟糯糯的樣子。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唇,目不轉睛地看著兩個孩子。
來接那個小男生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她穿著一件方領的米白色連衣裙,配灰色的針織外套,背著米咖色的托特包,烏黑的頭發柔順的從肩膀傾瀉而下,她笑看著兩個小朋友,等他們告彆完了,才拉起小男生的手。
“走啦,我們也要回家咯。”
轉身的一瞬間,她似乎察覺到了楊沐梧的視線,於是扭頭看了過來。
楊沐梧於是看清了她的臉孔,眉眼標致乾淨,溫婉柔和,讓他想起了妹妹楊沐桐,又覺得她們並不相像。
四點鐘的陽光很好,照在幼兒園已經長了青苔的、老舊的磚石牆麵上。風也溫柔,感覺整條路都被染成了愜意柔和的黃色。
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美好,隻有她是唯一清晰的明麗。
她衝這邊好奇地看了一眼,似乎感覺到這個男人沒有什麼惡意,也許也是來接孩子的家長,於是衝他笑了笑。
她迎著陽光眯著眼睛笑起來的樣子,讓楊沐梧愣了愣,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唐突。
於是他衝對方回了個抱歉的微笑,點了點頭,將目光重新放回從幼兒園裡跑出來的孩子身上。
那些活潑或者文靜的孩子,衝進他們家長的懷抱,被家長的愛包圍著,無憂無慮,他也有過這樣的時光,隻是想起來時一切都是模糊的。
“我們今天會吃火鍋嗎?”
“你劉叔叔他們來了,當然是吃火鍋了,你喜歡吃蛋餃對不對?我做了不少哦,你要多吃點。”
“好耶!我要吃一大盆!我喜歡你喲!”
“我也喜歡你喲~”
他聽見這樣的對話從背後傳來,扭頭看了一眼,隔著綠化帶,他認出正是剛才他看見的那對母子,他們手牽手從他後麵的馬路邊走過,上了旁邊一輛灰色的車。
媽媽做的飯啊?他好像從來都沒吃到過呢。
他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抬腳離開了這個地方,幼兒園放學的熱鬨很快就被拋在身後,他走進了路邊一所連鎖便利店。
要了一份香鹵雞腿飯,遞給店員,“麻煩幫我微波爐熱一下。”
一份不到二十塊的飯,有雞腿有小炒肉,有一塊午餐肉,還有兩個素菜,實在是良心。
他吃完飯,嚼著口香糖離開便利店,打車前往約定的咖啡店。
路況還可以,到咖啡店的時候還早,離約好的晚上八點還有一個多小時,他要了一杯咖啡,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時尚雜誌。
“請問……是楊沐梧先生嗎?”
耳邊響起一道陌生的女聲,他抬起頭,看見一位留著齊耳短發,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郎站在麵前。
“梁冰小姐,你好,幸會。”
他站起來和對方握手,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麼。
對方要了一杯卡布奇諾,有些拘謹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等了很久吧?”
“我今天下夜班,就早點出來逛了逛。”楊沐梧笑著搖搖頭,又問,“梁小姐吃飯了麼?這裡的簡餐好像看起來還不錯。”
對方搖了搖頭,掖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我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
楊沐梧應了一句,然後就不知道還說什麼了,本來就是陌生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不過很快就有服務員送咖啡過來了,杯托和桌子相碰的細微聲音打破了似有若無的尷尬。
楊沐梧主動開口找話題:“我聽黃大姐說,梁小姐是二附院的?”
“對,我是在二附院讀的研,然後就留院了,也挺幸運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楊沐梧點點頭,又問她的導師是哪位,恰好是他認識的,順著這個話題就聊了起來,氣氛慢慢變得好起來。
中間聊到她導師以前的某個課題,涉及到心內方麵的內容,楊沐梧就說了句:“家母以前也有文章談過這個問題……”
儘管對周悅感到失望,但那是因為他站在兒子的角度上去看母親,如果作為學生和後輩,他對周悅的感情,應該是尊敬和推崇,她確實是一位值得學習的老師,是他望塵莫及的大前輩。
因此聽他說完周悅的觀點之後,對方驚訝地問道:“原來周悅教授是你的母親嗎?”
楊沐梧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隨即看到她眼裡亮起羨慕又興奮的光芒。
“真的麼?我大二去聽過一場周教授的講座,她跟一位博一的師兄現場討論對於急性心肌梗死並發心源性休克患者,使用IABP是不是真的無效,引用了很多臨床病例和數據說明其必要性,侃侃而談的樣子特彆自信,特彆帥氣,我當時就下決心,以後一定要當一個像周教授一樣的醫生。”
“後來大五考研的時候還想過報周教授的研究生,可惜我考研那年周教授隻收推免生,沒能實現心願。”
她說完聳了聳肩,楊沐梧聽了淡淡地笑了一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怎麼也沒想到,人生頭一遭相親,就相到了一個周悅的崇拜者。
世界明明這麼大,但這一刻又顯得那麼小。
楊沐梧覺得很無奈,還沒開始,這場相親就注定要黃了,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如果和這位梁小姐喜結連理,以她對周悅的推崇,肯定會處處向她學習靠近,她慢慢就會成為下一個周悅。
這恰好是他最最最不願意看到的。
對方沉浸在相親竟然遇到偶像的兒子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察覺楊沐梧的失望,問起周悅其他的事,顯然她是想了解更多偶像的事。
楊沐梧也沒有讓她失望,說了不少周悅的事,多數都是些從周圍人和周悅的學生那裡聽說的事,至於周悅的個人喜好,他能說的很少,僅限於她喜歡吃什麼之類的皮毛。
更多的就說不出來了,如同周悅不知道他和楊沐桐喜歡吃什麼一樣,他也談不上很了解自己的母親。
聊了幾句,他順勢問出最關心的那個問題:“梁醫生,如果我們結婚之後,你遇到一個課題,需要你全身心地投入,連孩子都不能要,但是你已經懷孕了,你會怎麼辦?”
是要課題,還是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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