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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她們清一色的麻花辮,各自都穿著丈夫軍裝改小的女版軍裝和黑色綁帶布鞋,頭上還戴著八角軍帽。

“生命的儘頭是遺忘,不是消散。所有在這次反擊戰中付出過、奉獻過的戰士們我們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祖國更加不會忘記。接下來,請欣賞特戰團軍嫂代表為我們帶來的合唱歌曲《祖國不會忘記》。”

掌聲中,燈光從鄭昱來那邊亮起,她坐在高腳凳上,背著手風琴,閉著眼,隨著她投入地演奏沉重急促的前奏響起。燈光從左往右掃過,林青禾拿著話筒,眼神悠遠。她是唱開頭的,沒有技巧,全是感情。其他軍嫂需要先幫她合音,等到她把前兩句歌詞唱完,大家再一起合唱:

在茫茫的人海裡,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軍裡,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

在共和國的星河裡,那永遠閃光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歌頌我,不渴望你報答我;

我把青春融進、融進祖國的江河。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台下多少人聽著歌詞情不自禁的眼眶溼潤,他們跟著節奏一起雙手合十打拍子,還有會唱的跟著一起唱。

兒啊,你聽到了嗎?

孩子爸,你聽到了嗎?

第117章 燎鍋底 二更

過了勞動節, 院子裡的花兒就開始爭奇鬥豔了,也沒怎麼注意,早上起來一推開門就滿園花香。牆根邊的那幾棵果樹上也是綠油油一片, 還沒到夏天就枝繁葉茂的。

林青禾已經通過考試, 跳了一級。她從小上學沒少跳級, 對這個流程還算熟悉。因此她這個學期除了旁聽的外語係的課, 其他專業課都是和高一級的那些工農兵學員一起上的。剛開學時,校園裡還有人有貼大字報的習慣, 77級高考生和遺留的工農兵學員在入學時就經常互相貼報,在哪遇上都跟針尖對上麥芒似的。

林青禾去上課前還有些緊張,但沒想到同學們其實好相處得很。他們就像她原來班裡的同學一樣,每個人都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他們中有的是出身農家;有的是工廠舉薦的;有的是下鄉表現優秀的知青;還有的是部隊選上來的。這些人文化程度不一樣, 有的人是老三屆,有的人隻上過小學,但是班級氛圍很好。

都是新聞專業的, 大家都認識林青禾, 導員也提前說了她是跳級來的。一個從部隊選上來的男同學,一見到林青禾就笑著和她打招呼。

“我以前就是昆侖山頂749連隊通信兵, 可惜林記者你去采訪的時候我已經來上學了。我看過你的那篇采訪, 寫得很好。”

就這樣林青禾很快就融進了新班級。

這段時間她忙著上課要保證跟上進度學習強度很大,忙著幫大嫂畫衣服圖樣,忙著周末帶著孩子回部隊,基本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

周日上午, 盧向陽辦公室的電話響起,值班的小戰士到家屬院來叫盧向陽去接電話。他去了有一會兒了,林青禾午飯都做好了還沒回來。

“媽媽,安安餓。”這幾乎快成了安安的口頭禪了, 林青禾也奇怪呢,她和向陽都不是愛吃的,可這丫頭不一樣,胃口好的很。人家孩子天熱了吃不下飯,她不的,她照樣吃啥都香。

中午林青禾做的是涼麵,麵條是早上盧向陽擀好的。湯底用的是早上就燉上的老母雞湯,再切上些黃瓜絲、胡蘿卜絲、每個人碗裡她還放了顆雞蛋。澄黃的湯底、白色的麵條,紅紅綠綠的配菜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安安不就是嗎,她盯著自己專用的小飯碗,雙手已經不受控製的拿起小筷子,眼巴巴地看著林青禾。

“圍兜呢,戴上,你先吃吧。”林青禾問。

“在這!”安安噠噠跑到門邊,從沙發套夾層裡找到圍兜,獻寶似的遞給林青禾,然後伸著頭,小身板往前一挺示意媽媽給她戴上。

戴好圍兜,林青禾又把她抱上凳子。

安安雖然筷子拿得不算標準,但是吃麵條的姿勢很熟練。她先用的小筷子把麵條卷起來,然後舉高筷子,歪著頭禿嚕禿嚕。

她才吃了幾口,門就從外麵打開了,是她爸爸回來了。

林青禾就上前去給他解衣服扣子,“怎麼這麼多汗,不就是去接個電話嗎?今年好像特彆熱,還沒到六月呢就燥熱的很。”

“還好。”盧向陽由著林青禾給他將外麵的軍襯脫了,裡頭他還穿著林青禾給做的白色老頭背心,進了衛生間洗手洗臉。

“電話是大伯打來的,說了有一會子。後來路過訓練場看到小宋在訓人我就過去了解了下情況。”盧向陽喝了口麵湯,“舒坦!”

“咋了?是家裡出啥事了?”林青禾放下筷子趕緊問道。

安安都被她猛地嚇到了,對著媽媽打了個嗝,不少麵湯從嘴角流出滴到脖子上。

盧向陽趕緊拿了帕子給閨女擦臉擦脖子,然後他才道,“你這性子, 急什麼?要真是了不得的大事,我還能這麼悠哉,一進門就不得和你說了。”

這話也對。

林青禾訕訕一笑,“那是啥事?我這不是著急嘛?”

“你這些天沒關注,這報紙上報道了鳳陽那邊一個村子在去年把田都分回去了,第一茬收成很好是以前的好多倍。這不馬上也要夏種了,大伯說也想學,問問我們的意見。”

“啊?我還真不知道。這田不都是公家的嗎?那咱早點去大哥家吧,楊爺爺也在呢,正好大夥一塊商量下。”

好在今兒午飯吃得早,一家三口騎自行車去市區的時候十一點半都不到,還不算是最熱的時候。

林青禾和盧向陽都戴著草帽,安安坐在前麵的小凳子裡,她戴著媽媽做的小蘑菇帽子,懷裡還抱著瓶果子水。

盧向陽自行車蹬地又快又穩,前行中吹來一陣陣涼風,安安咯咯笑,嘴裡也開始念:

“咪咪羊,跳過牆,割把草,喂老羊。老羊不吃草,關倒門打得好。”

“我有一頂小草帽,花花的小草帽。每天和我在一起,真呀真正好。我到地裡去勞動,太陽當空照。戴上我的小草帽,曬呀曬不著……咦,安安沒有,媽媽,我想要一頂花花的小草帽!”安安唱著唱著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草帽。

盧向陽很是欣慰閨女記得這麼多詞,他笑著道,“安安真聰明會唱這麼多歌,爸爸給你做一頂,讓我們安安也戴上花花的小草帽。”

安安拍手表示高興。

“人家戴上小草帽是去勞動的,你又不勞動,為什麼要戴?”坐在後麵的林青禾故意問道。

“我…我…我幫姥姥掃地,我還幫姥姥摘花花吃!”安安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

安安說的花花是槐花。林青穀那院子裡之前的老教授和妻子結婚那年種了一棵槐樹,幾十年過去了,當初那棵槐樹也長大了。五月槐樹開花,紛紛揚揚。方秀珍就帶著兩個孩子撿了很多收起來曬乾以後吃。^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林青穀和楊素筠已經正式搬過來住了,今天新院子燎鍋底,早就說好了晚上過去吃飯。

這院子在胡同的中段,外麵看著和林青禾家那個差不多,都是紅色的木門,門前三級台階,兩個石墩子。進了門,這裡沒有影壁,直接就是到了天井。

院子比較大,一邊是個菜園子,方秀珍剛給種下去的不少蔬菜。另一邊有柿子樹、槐樹、石榴樹。三棵樹看的出來都有些年份了,樹乾都挺粗壯的。和林青禾家的一樣,這三棵樹的枝葉在空中遮住半拉院子,所以這院子夏天很涼快。

天井正對堂屋,走進堂屋,寬大的客廳,一側是臥室,另一側是個書房。

衛生間在堂屋後麵。天井兩側還有兩間房子,一邊做了廚房倉房,另一邊算是客房,第二進後麵都是臥室,和前麵一進連著的是個小花園。

楊素筠帶著妹妹和妹夫參觀。

這房子本來就維護得不錯,他們再一拾掇更是顯出房子原本的味道。林青禾心裡感慨,麵上也替大哥嫂子高興。

三個女人去了廚房做飯,楊弘儒、林青穀還有盧向陽則在堂屋裡嘮嗑,兩個孩子在小花園瘋玩。

盧向陽把林大伯在電話裡說的事講了出來,主要還是征求楊弘儒的意見。

“我大伯既然這麼說了,他指定會做的。估計這個電話都是大伯母逼著他打的。我看報紙上那個村子裡有18個人都按了血手印的,這……”林青穀道。

“你們啊,還是要多看史書,曆史都有相似的發展軌跡。尤其是向陽,你想要往上再走,要多讀書啊。現在年代不同了,拚戰功的時代過去了。

話說回來,但凡新王朝的建立,初期肯定都是有一個回過頭來看相對黑暗的時期……教育整頓了,各行各業很多人事這兩年都撥亂反正了。去年十二月的那個會議,改革開放這四個字,他老人家明確說了。所以時代要變了啊,你們說的這事不也是這其中的一種嗎?其實從這位的複出到現在,就好像是一顆深埋泥土的種子,它經曆過在地底無人問津的苦悶,默默吸收水分陽光積蓄力量,而現在就是它破土而出的時候了!

前幾天出門溜達的時候,還碰到幾個老同事在討論這事呢……”楊弘儒喝了口茶,看著兩個小輩。

廚房裡也在忙活著,這是新院子第一頓飯。

母女婆媳三人分工合作,林青禾負責麵食、方秀珍掌勺、楊素筠配菜,燒火。

林青禾沒用曬乾的槐花,而是從院子裡摘了不少新鮮的,加鹽焯水,沸騰了就盛出來,用紗布擠乾水分。接著她打了四個雞蛋進去,加了調味料一起攪拌。白色的槐花飄在金黃的蛋液裡,然後再加入麵粉一起禍禍均勻。這樣就可以放著一會下鍋烙餅了。

準備好槐花餅之後,她又開始包餃子,在她們家無論大小事,慶祝的時候都喜歡吃餃子。今兒的餡料裡也放了槐花,馬上六月了,再想吃新鮮的可就得等一年了。雖然就她一個人包,但是她速度還算快。

那邊她媽燉大骨頭的香味飄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包了一篦籮了。楊素筠那邊也已經把所有的菜都切好擺在了盤子裡,就等著下鍋炒了。

“妹妹,我跟你一塊包,我手上都完事了。”楊素筠朝著林青禾走來。

林青禾給她讓了點位置,兩個人那速度就更快了。燉菜都好的時候,她就開始烙餅了。她用的是去年她爸和公公婆婆帶來的花生油,這是他們秋收後分到的花生,自己去油站榨的。

很快鍋裡油燒熱了,開始出現熱油紋的時候,林青禾就舀了一勺槐花麵糊下鍋。瞬間,槐花的清香混著花生油的醇香就在廚房裡蔓延開來。

吃飯的時候,太陽落山了,天邊殘留的一大片絢爛的霞光給院子裡都鍍上了成橘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