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都能聽到她清脆的笑聲。
林青禾坐在床邊給盧向陽收拾行李,襯衣、襯褲,襪子一一疊好,
“這個不帶都行,算了還是帶一件吧。”盧向陽指著軍大衣。
林青禾頓了頓,抬眸看向盧向陽。
她默默走到櫃子前,從抽屜裡拿出驅蚊水。她聽懂了剛才向陽的話外之音。
盧向陽看到林青禾拿的東西,心裡也歎了口氣。妻子太聰明,僅僅是一句話,就聯想到他去的是南方。
深夜纏綿時,盧向陽急切地親著林青禾時追問:“你想我了嗎?”
窗邊兒兩個重疊的影子,他們到達頂峰時,共同看向彼此的眼睛。
盧向陽在後麵擁抱著林青禾,半張臉倚在妻子的脖頸間,他歎息:“我們就這樣天荒地老該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屋外又飄了雪花。
盧向陽抱著林青禾,去了浴室。熱水蒸騰之下,他把林青禾抵在牆壁上,一遍遍問她,“這樣好不好?”
回到床上的兩個人,疲倦了,相依相偎的鼻子碰鼻子,碰完再抱在一起。
……
第二天早上五點,天還黑著,盧向陽就睜眼了,他低頭看向懷裡妻子恬靜的睡容,在她額頭印下一%e5%90%bb。
“我愛你。”
盧向陽從前覺得這種話毫無意義,比起口頭上說幾句好聽的。他更樂意用實際行動來說明,可他一共對林青禾說了兩次。第一次是她產後昏迷的時候,第二次就是這次。
他沒有把這次任務的實情告訴小禾。
除了是保密條例,更多的是他自己都不敢說。
他怕,怕看到小禾的眼神。
對不起,曾經說過不能讓你做隻能等待的軍嫂,不能讓你嘗這份苦,可現在……
他掀開被子起身的時候,沒看到身後的林青禾眼角流下了眼淚。
她想不顧一切睜開眼,想抱著他撒嬌,想讓他不要去,甚至想讓他轉業。
她一點兒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帶孩子,她想每天都看到他,想每晚都和他在院子裡看月亮,她想……
可她是軍嫂。
這個稱呼背後,要有多少眼淚流在心底,多少堅強不能對丈夫表露怕他分心,多少辛酸要一個人默默承受。
……
廚房裡,叮叮咣咣、哐哐當當。
盧向陽正在為家人做早餐。
看著鍋裡沸騰的一個個白胖餃子,他的思緒回到75年的冬天。那年他和小禾吵架,小禾外出采訪回來後他們和好了。他特意去炊事班學的包餃子,可後來還是煮成一鍋麵片湯。
時間荏苒,三年過去,他現在會做的菜很多很多。如果可以,他願意每天都給小禾做早飯,送她上學,接她放學。
盧向陽拎著行李走了。
林青禾沒有叫醒安安,她站在院門前微笑著。
她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胡同,知道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才進門。
方秀珍在閨女身後幾次張口想說點啥,到底沒說出來。
“媽,他過幾個月就回來了。我知道,您不用安慰我,不就出個任務嗎,沒事的。”林青禾語氣輕鬆。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從現在開始空了一塊,除非他回來,不然不會好的。
林青禾表現的很堅強,她平靜地吃完那碗盧向陽給她盛的餃子。
安安醒了,哭著要找爸爸。
林青禾在院子裡抱著閨女哄。
“安安,爸爸去當英雄去了。”
“去哪,安安也去。”安安止了眼淚,紅著鼻子。
“你要乖,媽教你數數,等你數到100了,爸爸就回來了。”
第112章 最掛念的你 祝福聲想你都聽見
一群穿著軍裝的士兵背著行李卷, 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走進京都火車站。天才大亮,車站旅客不多。但是幾乎所有見到這群解放軍的旅客都默默停下腳步,望著他們的背影。
“孩子們, 要平安回來啊。”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好似是有人帶了頭, 越來越多的旅客向著解放軍敬禮, 說著一路順風平安歸來的吉祥話。他們不知道這群解放軍是要去做什麼, 但是他們知道,自己能在這樣安定祥和的環境裡生活, 全是因為國家,全是因為這群最可愛的人。
開往西南某個邊陲小鎮的火車在報站後準點出發了。
伴著火車行駛過程中的咣當聲,盧向陽坐在臥鋪邊看著窗外,他回憶著清晨離家的場麵。
“上車餃子, 下車麵。今兒早上我做的餃子,等回來媽再給我做麵條。”
丈母娘紅著眼眶,啞著嗓子應承他。
“好孩子, 照顧好自己。彆怕。”嶽父第一次抱了抱他。
一句彆怕, 盧向陽咽下了湧到嗓子眼的哽咽聲,他輕點了下頭。
“家裡有我, 放心吧。”這是大舅哥。
最後, 他看向妻子,小禾憋的臉色通紅,杏眼裡噙滿淚花,但她咬著下唇愣是沒掉一滴淚。她的左手摸著脖子上那枚月牙吊墜, 努力扯起嘴角,想要對他笑。
他對著林青禾認真、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這軍禮包涵了他所有的感謝。
“等我回來。”
再站起身時,他拎著行李轉身。背著家人, 他摸著%e8%83%b8口的位置,那兜裡裝著林青禾的照片。
“想弟妹和安安了?”紀紅衛剛從幾個連長的包廂裡回來,他拍了拍盧向陽的肩膀。
他們對視一眼,不用再說,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思。想妻女的何止是盧向陽,紀紅衛難道就不想?他家徐醫生看著堅強,看著一個人就能解決所有的事,但是他知道每次他出任務,她也會背著他害怕傷心,她隻是從來都把脆弱的那麵留在了人後。
……
盧向陽走了,表麵看林青禾他們的生活和從前沒什麼不一樣。放了假她在家和她媽兩個人一邊踩縫紉機一邊看著孩子,大哥嫂子還有她爸都出去賣貨了。隻是從盧向陽走的那天起,堂屋裡的收音機,從林青禾早上一睜開眼開到晚上林青禾閉眼。
“媽吃手手,臟。”在安安的童言稚語中,林青禾才發覺原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咬指甲。
可盧向陽走了很久,久到安安都不再每天喊著找爸爸,久到安安需要林青禾每天拿著盧向陽的照片給安安看,她才記得有爸爸。
“屈運,一二三四……”安安在炕上帶著小哥哥做運動。
林青禾聽到這個,瞬間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安安疑惑地看著媽媽,喊道:“媽?”
小旻兒看姑姑哭了,從兜裡掏出他的小帕子,笨手笨腳地走到林青禾身邊,給大姑擦眼淚。安安以為媽媽是因為她說臟才哭的,小胖丫踉踉蹌蹌從炕上起來,從炕那頭跑到林青禾這頭。她拉起媽媽的手,“不臟,親親。”
“姥姥!”安安向著門外大叫。
今兒是臘八,方秀珍在廚房忙活臘八粥呢。聽到安安叫聲以為出了什麼事,忙不迭跑到堂屋,她手裡還拿著切了一半準備去核的棗子。
“姥姥,濕帕帕,擦,媽擦手。”安安舉著林青禾的手。林青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像一點沒聽到閨女和侄子的聲音一般。
“奶,大姑哭。”小旻兒接著說道。
方秀珍歎了口氣,她這都忙的前後腳跟快打架了。
這一大家子,閨女看著跟個正常人一樣,但是一次切菜切到手指,一次踩縫紉機忘了換線。三個出去掙錢的,日日都是天沒亮出門,黑天兒了才進家門。還有兩個小的,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這還是多虧了小筠她爺爺把青苗青麥接過去補課了,讓她能少操心兩個。可她也擔心姑爺啊。上次出任務回來是傷了腿,這次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呢?‖思‖兔‖網‖
你說軍人光榮吧,軍屬光榮吧,可外人又哪能真的感受這背後的苦。
方秀珍放下棗子,先給安安的帕子拿去浸濕了。然後才對著林青禾道:“你給我進屋哭去。你給他倆招哭了,我怎麼整啊?”
她尋思,哭吧,哭出來就好了。總比她這一陣子裝堅強強。
方秀珍在屋外勸道,“禾兒,你哭一場就夠夠了哈,你還有安安要照顧。出個任務而已,我姑爺那麼能耐指定沒事的,你彆瞎擔心了。快過年了,你還沒給老家寄東西呢。下午你上百貨大樓去看看,給陽子爹媽都寄些啥回去。”
林青禾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裡,心裡堵得難受。
可她媽說得對,她不能自己嚇自己,不能每天光是聽著個收音機。她有安安要照顧,她要幫大哥他們畫圖樣,她還可以提前學習大二的知識。
把時間浪費在思念上是最沒用的。
把所有喜怒哀樂寄托在彆人身上,不是你以前最反感的行為嗎?
林青禾再打開屋門的時候,洗了臉,換了衣裳,重新梳了頭。
“媽,我幫您。”她這回看起來清醒多了。
……
1979年的春節如約而至。
除夕這天,所有人齊聚四合院。
一早,除了楊弘儒帶著兩個小的在炕上。其他人都在忙碌著,剁肉的、殺魚的、殺雞鴨的、炸丸子的、搞衛生的,貼對聯的。
林青禾穿著醬色條絨背帶褲,紅色高領毛衣,頭上帶著報紙折的帽子,她屬於是帶著弟妹搞衛生的。拎著水桶,拿著拖把,苗兒掃地,麥兒擦灰,她則拖地。
乾活間隙聽到閨女的笑聲,她偶爾呆呆地看眼天空,強壓下鼻酸。
盧向陽,過年了,你晚上得吃餃子,你到底在哪呢?
“向陽媳婦,向陽媳婦,你男人打電話回來了。”街道居委會的徐大媽踏進院門,大聲喊道。
林青禾手裡的拖把落地了,她反應極快的進了堂屋,抱上安安沒等徐大媽就往居委會跑。
拿起話筒的瞬間就哽咽了,三個月了,盧向陽走了三個月了。
“喂。”眼淚瞬間劈裡啪啦掉落。
“媽,彆哭,安安乖。”安安都習慣了拿自己帕子給媽媽擦眼淚了。
“媳婦,彆哭,咱閨女都讓你彆哭呢。大過年的,得樂嗬。嗬嗬。”說著盧向陽先乾笑了兩聲。
林青禾吸吸鼻子,“你好不好?你在哪?”
盧向陽他們這三個月跟著西南軍區的士兵一起不分日夜訓練,隔壁越來越過分,但是他們還沒收到上頭讓出兵的指令。
“我好著呢,沒受傷,一點都沒受傷。我說過,為了你們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放心,相信我,昂?就是媽做的那些,我都吃完了。嗬嗬想你們了。”其實是分給戰友們一夜之間就吃完了。
“那我給你寄。”
盧向陽沉默了。
林青禾懂了,她看向安安,“寶寶,和爸爸打聲招呼。”
安安人小記性差,就是林青禾每天晚上都給她看爸爸照片,和她說爸爸是怎麼對她好的,她也一下對盧向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