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遝文件,然後語氣嚴厲:

“這個專題采訪餘總編和我安排你去,可以說是單獨給了你一個版麵。按你在軍報的時間來看,這算得上是獨一份了。但是你想要成功的支起這一個版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後續文章上出了什麼錯,這個也是很容易被叫停。文字上的可做的功夫有很多,尤其是咱們這個特殊時期。

你去年也跟著去慰問過老兵了,看到那些生活算不上如意的,心裡咋想的?”

“我覺得國家應該善待這些曾經付出過的軍人們。可是他們中的有些人我了解到甚至還需要去革委會的學習班。”林青禾老老實實地回答。

張麗紅歎了口氣,“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在你去采訪的時候,這樣的情況你還會見到好多。你心裡怎麼想的我不管。但是絕對不能把這個帶出來,透露出一丁點意思也不行。青禾你是個聰明的女同誌,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青禾點點頭。

“還有,你寫的東西不要想著去搞什麼文學創作,要始終跟緊中央指示主席思想,咱是什麼,是軍報。不是文學報!你要牢記這一點,你的文章要符合軍報現在已經形成的模式。不要以你個人的角度,憑著自己就去美化,去潤色。保持你上次那種風格就很不錯。

其他的我也沒有什麼要叮囑你的了。出門在外自己小心,有什麼事就打電話回來,或者咱在各地軍區都是有駐地記者的,碰上難處理的也可以去記者站求助。”

“謝謝主任,我都記下了。”

張麗紅擺手:“我還有有事要忙著,你先出去吧。”

林青禾捧著一堆成稿文件出了張麗紅的辦公室。

站在走廊裡,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暗暗地給自己鼓勁兒,林青禾彆怕,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林青禾回到座位上,這會兒記者部的眾人都知道她即將單獨負責一個版麵了。不過因為這活還得離開京城下基層到處跑采訪,倒是也沒有什麼人特彆嫉妒她。反而大家都覺得這是因為林青禾是軍嫂,領導知道軍嫂肯定對軍人更有感情才給她安排了這個。

“青禾,你什麼時候出發定了嗎?”胡勝男問。

“還得再有幾天,我得先把第一個地區的大概方向整理出來給主任簽字後才能出發。”

“好,那我不耽誤你。你快寫吧。”

第一天上班,林青禾除了交特戰團聯誼會的報道外就是在整理回去東北采訪的名單和路線,直到下班前她都還沒有弄好,隻能帶回去加班加點。

……

第二天一早盧向陽整在撕日曆,這一天是1976年1月9日。

他剛撕下日曆,一個噩耗就從廣播裡頭傳了出來。

“……以極其沉重的心情宣告……因患癌症……”

正在盛粥的林青禾因為太過驚訝,失手打翻了碗,陶瓷落地的聲音也沒讓他倆從愣神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廣播裡沉重悲痛的男聲還在繼續,“於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九時五十七分在京城逝世。終年七十八歲。”

一座巍峨的大山轟然倒下,漫天的悲傷洶湧而來。

整個家屬院都寂靜無比,好像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暫停了一般。

直到廣播裡的聲音停止了,才有了第一道悲慟的大哭聲。這聲音就像是道開關似的,從他之後四麵八方的哭聲都響起了。

林青禾和盧向陽也捂著臉,任眼淚直流。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去市區的這一路耳畔都伴著悲痛欲絕的哭聲。天下著鵝毛大雪,所有人頭上、圍巾上,衣服上,%e8%83%b8`前的白花上,甚至眼睫毛上都沾了雪,但是沒人會去在意。

林青禾到軍報的時候眼睛已經腫了,大家都和她一樣。一整天都默默無言,獨自悲傷。

到了告彆那天,天陰沉沉的壓著烏雲。

林青禾和盧向陽跟著人群在長安街等待著靈車。

十裡長街上人很多,戴著白花人們悲痛的喊著,四麵八方的抽泣聲連成一片。

靈車徐徐開來,後麵還跟著送行隊。長安街兩邊的人們都踮著腳,臉上掛滿淚痕,誰都想送他最後一程。

所有過年的歡笑都留在了沒有聽過廣播的昨天,1976年就是在這樣悲傷的氛圍中開始的。

一月中旬林青禾交了采訪計劃給張麗紅審核,通過後她就要啟程回東北了。

整個東北地區的采訪一共給了她20天的時間,刨除在各地輾轉的時間,其實真正采訪的日子並不多。

“青禾你注意安全啊。”

“是啊,有難處就打電話回來。咱一起想主意。”

得知林青禾馬上就要出發了,辦公室裡其他人紛紛和她道彆。

之前覺得冷淡嚴肅沒有人情味的記者部在熟悉以後也讓林青禾感受到了溫情。

“放心吧。你們彆一副我是去受苦的樣子了,這可是20天呢,我都當做我是去旅遊咯。”

林青禾真不覺得下基層有什麼苦的,能出去走走看看的機會她都很珍惜。

回家收拾好行李後,盧向陽就抱著人,不肯撒手。

從去年林青禾到北京來之後,也就是上一次她去昆侖山頂連隊采訪兩人分彆過一次,那次也不過一周而已。這次卻足足有大半個月,盧向陽舍不得人卻也無可奈何。

“你最近不也要忙著訓練嗎?20天眨眼就過去了。”

盧向陽在林青禾脖頸間歎了口氣,他覺得這20天長得很,它就是28800分鐘,1728000秒。

“媳婦,那今晚我們早點睡,行不行?”

林青禾一聽就明白了他言外之意。日子久了她也不像第一次那樣對這事那麼害羞。

她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到了夜裡也十分配合盧向陽。最後盧向陽還是顧及她明天要坐火車,留著分寸沒讓她太累。

……

林青禾不是第一次坐火車了,但卻是心情最好最歸心似箭的一次坐火車。

這趟列車上大多是過了年結束探親回生產隊或者兵團的知青。

林青禾聽到有人在背誦著主席語錄,有人在討論著即將到來的春種,還有人在回味著和家人團聚的時刻。

天慢慢黑了,車廂裡就隻有兩盞不太明亮的頂燈散發出的昏黃燈光。漸漸的,車廂裡變得靜悄悄的,沒有人再說話了,隻聽見火車和鐵軌接觸時發出的的‘哐當’聲還有偶爾響起的汽笛聲。

半夜的時候寒風順著兩節車廂連接的空隙裡吹了進來。林青禾用圍巾包了大半張臉,抵不過睡意,頭靠在窗戶上閉著眼就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車窗外天已經露了白。粉色的天空上冉冉升起一輪紅日,遠處的雪山在朝霞之下金光閃閃。這窗外的風景已經是她所熟悉的東北了。

隨著廣播的到站提醒,火車降低了行駛速度,沒多久就響起嗚嗚的汽笛聲。林青禾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在了車門前,直到火車停穩,她第一個下了火車。

雖然第一個迎接她的是省城撲麵而來的寒風和雪子,但也沒有影響到林青禾回到故鄉的好心情。

出了站,林青禾輕車熟路地坐上公交車。

第一個采訪目標是省城人,為了方便和安全,來之前就已經通知了她暫時居住在省城軍區記者站。

記者站裡這會隻有一位叫王凱的男同誌在。

他早就收到電報知道林青禾要來,已經替她在軍區招待所開好了房間。

“王凱同誌謝謝你。”

“應該的,不用客氣。”?思?兔?在?線?閱?讀?

簡單寒暄幾句後,王凱就離開了林青禾房間,走之前還一個勁兒地叮囑她,如果有需要幫助的一定要去記者站找他。

林青禾放下行李,簡單梳洗之後就帶上本子筆還有相機準備去第一位退伍軍人家中。

這會兒臨近飯點,林青禾隻好去國營飯店吃了碗麵條,避開午飯時間才上門。

開門的是位大姐。

短發,個子不高,身上穿了件紅白黑三色的格子罩衣,裡頭是灰色的棉襖。下`身則是條打了補丁的黑色褲子,褲腳肥大,腳上的土布鞋隻露出個鞋麵。

林青禾揚起熱情的笑容,“姐,我叫林青禾,是京區軍報的記者。這是我的記者證,我來咱家就是為了采訪範紅兵同誌的。

那大姐看了林青禾的記者證,臉上換了副笑模樣,“林記者你好。我是紅兵媳婦,趙春梅。快請進。紅兵——家裡來記者了,快出來。”

趙春梅邊領著林青禾往屋裡走,邊叫著丈夫。

“誒,來了。”屋裡傳來一道洪亮的男聲。

接著就出來一個方字臉濃眉小眼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件打了好些個補丁的軍綠色的外套,%e8%83%b8`前還彆了枚主席頭像。

林青禾和他們說了來意,趙春梅去給她倒水了,範紅兵陪著林青禾聊天。

範紅兵是70年因為受傷退伍的,退伍之前是連長。現在在省城政府大院做保衛科的科長,他家日子算得上還不錯的。妻子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因為夫妻兩個都有工資,且都不算低。所以養著四個孩子也不是太吃力。

範紅兵對著林青禾就一再地感謝國家,感謝部隊培養了他,才讓他現在過上這安穩的好日子。

采訪範紅兵也因為他家日子不錯所以話題很順利,內容積極向上。林青禾還順道教了他家幾個孩子做作業,等到離開的時候,林青禾給他們一家人拍了照片。

省城的任務就這一家。其他的都是在省城下麵的縣市或者大隊裡的。整理好今天的采訪稿,林青禾就睡下了。明天一早她先要去省城郊外公社的山裡屯。

從市裡到公社沒有直達的公交車,林青禾是先坐上一趟公交車,然後距離山裡屯還有20公裡的路就需要她腿著去。

好在林青禾運氣不錯,才走了幾裡路就碰上去火車站接知青回來的驢車。雖然不是山裡屯的,但是也會路過山裡屯。駕車的大爺好心要送林青禾一程,其他知青也都讓她快上來,大夥兒擠擠就給林青禾勻出了一個座位。

“青禾同誌你是軍報的記者呀?”林青禾自我介紹後,有個女同誌驚呼出聲。

“太厲害了!真看不出你看著年紀不大,竟然是一名記者!”

“革命分工不同而已。主席教導我們,廣闊農村大有可為。響應號召支隊的你們也很厲害啊。”

“都是好孩子,這幫學生娃娃去年幫我們修好了大隊上的拖拉機哩。”

一大群人說說笑笑間很快便到了山裡屯。

林青禾首先去了大隊黨支部,找到支書說明來意。

然後由支書帶著去了第二位采訪對象周建業家。

“建業,建業,來記者了!在家不?”支書帶著林青禾停在一處農家小院外。

這院子不大,看著也就三間屋子。

“平陽叔。”正屋走出一個男人,林青禾熟記資料,知道眼前這人才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