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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他倒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

這一陣子,有牧子期的照顧,朝沅很是安心。

“那你現在想想吧,你若是有了孩子,你要如何教導呢?朕前朝事忙,連朝陽都顧不上,以後朕若與你有了孩子,怕是也會疏於教導。而且朕真的不太會教育孩子,朕小的時候啊,就跟野孩子一樣,在泥地裡打滾。母皇怎麼勸都不聽,還好父君溫柔,耐心地讓人準備浴桶,讓手下人給我洗乾淨了,再去拜見母後。”

說到這裡,朝沅側首看向他,看著牧子期那如小仙君漂亮的側顏,忽地心下一暖:“你若是做了父親,定然也會如朕父君一般溫柔。”

牧子期莫名動容,他望著朝沅問:“陛下還想過,與臣有個孩子嗎?”

“當然,朕如今是不太想要,可不代表以後不要。朝臣們說得對,萬裡江山,總得有人來繼承。隻不過眼下內憂外亂,朕不拔掉這些刺,實在是沒那個心思要孩子。”

牧子期忽然伸出手,緊緊抱住朝沅,他聲音帶了幾分哽咽,道:“有陛下這句話,臣就死而無憾了。”

“要出門了,也不說點吉祥話,什麼死不死的,你定然會平平安安的,這一輩子,都要守在朕的身邊。”朝沅伸出手,溫柔地拍著他的背。

夜晚風涼,哪怕是春日裡,在這高樓處吹風,更是容易得風寒。

朝沅正要拉著牧子期跳下去,誰知道便聽到了呼救聲。

牧子期也是一怔,他當然也是聽到了。

隻不過,牧子期聽聲辨位的能力更加強,他指了一個位置道:“陛下,是內務府的方向。”

朝沅徒然一驚,道:“你隨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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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和牧子期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內務府九瑩領事,將匕首插入了芒望的心口,芒望應聲倒地。

九瑩剛放下匕首就看到朝沅推門而入,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便撿起匕首,朝著朝沅的方向衝了過來。

朝沅正要動作,牧子期卻反映更快。

他一腳踹飛了她手中匕首,然後將九瑩製服。

九瑩抬眸,深深地看了牧子期一眼,隨即,她咬破了舌尖的藥丸,當即咽了氣。

朝沅顧不上九瑩,她走上前抱起了芒望,瘋了一樣大喊:“去叫太醫,去叫太醫……”

說罷,朝沅想起什麼,連忙攥住了牧子期的手道:“子期,對,你醫術高超,你來救她……”

牧子期上前檢查了一番芒望的傷口,隨即對著朝沅搖了搖頭。

朝沅大吼著:“你搖什麼頭?朕不許你搖頭,朕要你救她,朕要芒望活著……”

時空鬥轉,朝沅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前世的場景。

當時即將宮變,芒望換上了朝沅的龍袍,跪在朝沅跟前,淒厲地喊著:“陛下,當奴婢求您了,快走吧,還有一線生機啊陛下。”

朝沅扶起她,對著她搖了搖頭道:“你走吧,朕是天子,宮變在即,朕若是逃了,如何對得起百姓,如何對得起天下,如何對得起母皇留下來的江山。王庭若是淪陷了,朕便守至最後一刻。”

芒望從小便跟在朝沅身邊,她斷不可能丟下朝沅一人逃亡。

叛軍衝進來的那一刻,是芒望擋在了朝沅身前,被萬箭穿心。

那個時候,芒望就如此刻一般,倒在朝沅的懷中,她對朝沅說得最後一句話是:“陛下,奴婢再不能侍奉您了……”

朝沅這一生,都沒哭過。

上輩子芒望死的時候,叛軍逼近,朝沅也危在旦夕,她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來不及感傷。

可是眼下,朝沅竟然止不住眼淚,緊緊抱著芒望道:“芒望你堅持一下,朕讓人去請太醫,讓太醫院都過來,若是她們救不了你,朕就讓她們陪葬。芒望你彆睡,你清醒一點……”

芒望似有所覺,她伸出手,去抓朝沅的手,她口中都是血,卻還是衝著朝沅艱難地笑了:“陛下,奴婢知道自己不行了。陛下能這樣待奴婢,奴婢死而無憾了……”

“你閉嘴,你彆說話,朕會救你,朕不準你。朕從前就沒保護你,是朕無能,朕居然還是沒保護你,朕明知道那九瑩狼子野心,就該早點殺了她……”

朝沅一直留著九瑩,是想借著這條線,挖出更多的仁國探子。

沒成想,一念之差,要了芒望的命。

“陛下……”芒望伸出手,艱難地喊著。

“陛下聽奴婢說,奴婢這一生,唯有陛下這一個家人,隻是奴婢無能,沒能一輩子留在陛下`身邊侍奉……”

朝沅哭著道:“你也朕最親的人,你從小陪伴在朕左右,朕從沒有把你當過奴才,你是朕的姐姐,朕拿你當親人,求求你,朕命令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朕……”

朝沅手心裡全是溫熱的液體,她已經分不清,那是芒望的血,還是她的淚。

芒望似乎還想要說什麼,朝沅低下頭聽著。

等到她終於把該交代的交代完了,她這才大著膽子,伸手去碰了碰朝沅的臉頰,然後無力的垂下……

太醫院來人的時候,朱銀隻能看到她們的陛下,坐在血泊之中,抱著芒望哭泣……

在場太醫,無不動容。

甚至於有人覺得,做奴才的,能做到芒望這個份上,死也值了。

因為沒有哪個主子,能像陛下這般真心相待。

然而朝沅,卻隻想要芒望回來。

她緊緊地抱著芒望,卻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朝沅還想起了許多事,她想起來她小時候貪玩,母皇來希和所看她的時候,她早就翻牆溜出去了。

而芒望隻能代她受罰。

母皇用先生那長長的戒尺,把芒望的兩隻小手,打得腫成了饅頭。

朝沅自己不怕疼,小的時候,她沒少挨打。可是看手底下人受過,她終是忍不住,跪在了母皇跟前討罰,她那時候,答應過芒望,以後她做錯事,絕不牽連於她。

可是芒望啊,她整整兩輩子,都死在了朝沅跟前。

芒字輩那麼多丫頭,從前朝沅最喜歡的是芒星。芒望不愛說話,性子沉悶,朝沅上輩子不喜歡她。

她這一輩子,還沒好好補償她,她便這樣走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芒望對她說:“陛下,牧大人是個很好的人,他會好好照顧陛下,陛下莫要辜負他。”

她還說:“左六遭人暗算,死在了護城河,左六的骨灰,也被灑進了護城河裡。芒望沒有福氣,沒有辦法與他合葬。奴婢死後,求陛下焚化了奴婢的屍骨,也將骨灰灑進護城河,就讓奴婢和左六在那邊相見,好不好?”

當然,她最後還沒忘提到了一個名字,她說:“芒星……”

芒星和九瑩勾結,在朝沅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隻是,讓朝沅沒有想到的是,芒星也和芒望一起長大,她居然能下這個手?

當夜,朝沅沉浸在失去芒望的悲戚之中。

而芒星也急匆匆逃回了太極宮。

當時,朝沅還沒挪出功夫來關照她,她便已經到手抖。

今夜,本該輪到芒星值夜的。

她換好衣服,走到太極宮的時候,正聽到裡麵一片哭聲。

芒星定了定神,她忽然想起了九瑩的話,九瑩說:“隻有殺了芒望,你才能重新拿回太極宮總管一位。如今,咱們的人相繼凋零,若是放任芒望再查一下,宮裡的線人,怕是要全部淪陷了。”

芒星到底還是有些良心的,她想起了好多事,想起了小的時候,她和芒望一起在王府時的時光。

可是,芒望已經不殺不行了。

芒望找到了芒星和九瑩勾結的證據,找到了九瑩是仁國探子的信件,這些東西,一旦交到陛下那裡,她們也是個死。

陛下即將乘龍舟下揚州,陛下一走,這些秘密還來得及掩蓋。

芒星回到太極宮的時候,眼眶還紅著,她嘴裡嘟囔著:“誰讓你多管閒事,誰讓你與我作對,但凡你讓一步,今日也不至於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芒星剛嘟囔完,她便察覺到身後有一道人影。

芒星嚇得一哆嗦,一回頭,竟發現身後站著的人,是牧子期。

芒星回過身睨了他一眼,行禮之後,這才道:“牧大人走路連聲音都沒有,這是要故意嚇奴婢嗎?”

芒星向來不太尊敬牧子期,她也自認為,她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讓陛下不喜的。

可是她也知道,她是徹底得罪了這位主,牧大人成日裡沉著臉,對她是愛理不理的,她根本沒辦法轉圜,索性便這樣去了。

左右,這位牧大人再得寵,也不至於拿她怎麼樣。

故而,芒星便成了這太極宮,最不把牧子期放在眼裡的人。

牧子期原本是不在意這些的,可是今夜,聽到朝沅的哭聲之後,他心疼了。

芒望的死,也對牧子期打擊很大。

他來太極宮的這些日子,唯與芒望搭得上話。

芒望教了他按摩的手藝,還同他說了許多陛下的喜好。

朝沅的有些習慣,牧子期不知道,芒望卻很細心。她從不藏私,全部都告訴了牧子期。

雖說宮女都縛上了千道鎖,可是牧子期還是儘量避免跟宮女走得太近,唯獨芒望,他願意同她說上幾句話。

後來,牧子期又從左一那裡,聽到了芒望和左六的很多故事。

細想想,芒望也是個可憐人。

她無父無母,從小便被送進了宮,縛上了千道鎖。那千道鎖從小就要縛上,隨著年月的生長,那金屬便會埋進肉中。

牧子期沒體會那種痛,但是他想,那滋味定然不太好受。

還不如仁國宮裡的太監,一刀下去,來個痛快。

芒望比朝沅還大上兩歲,她從入宮就照顧朝沅。她今年二十三歲,牧子期之前還聽朝沅說,芒望再滿兩年,就可以出宮了。

芒望因為左六的死,想要一輩子老死在這宮中。但是朝沅早已經做好了打算,等她年紀一到,便幫她解了千道鎖,給她在外麵謀個職位。

她若是想要娶夫,朝沅定然支持。若她不願,便讓她在宮外,榮華一生。

隻可惜,芒望沒有等到那一天。

“是你害了她。”牧子期對芒星道。

他用得是十分篤定的語氣。

芒星眼神慌亂,不敢直視牧子期,她顫聲道:“牧大人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

牧子期咬牙切齒道:“你聽得懂,我看到了。我和陛下剛推開房門時,你便從後門逃了,我看到了你的身影,我親眼所見,不會有假。是你,和九瑩一同殺了芒望。”

芒星大聲反駁:“沒有!不是我!牧大人不要空口白牙汙蔑奴婢。這太極宮內,人人都知道,奴婢與牧大人不和。牧大人這是公報私仇,想要置奴婢於死地。”

“到底是不是你,你心裡清楚。”牧子期惡狠狠地瞪著她。

芒星在這種時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