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1 / 1)

每當他發“是”那個音時,台下總會傳來笑聲。

初一眼神垂下,平和麵對著取笑他的同學:“我不認為換牙是一件可笑的事,如果你們願意聽我說話,不如擺正姿態,坐直身體。”

家長臉色一變,急忙堵住了自己孩子的嘴。

大廳總算安靜下來。

初一挺%e8%83%b8抬頭,字正腔圓的做著演講。

此刻初一像是太陽,周身散發著光,不住吸引著彆人視線。

望著洋溢著笑臉,自信耀眼的初一,江糖心中莫名湧至出失落。

孩子們會長大,會離開父母,會成為獨當一麵的大人,那個時候,她會欣慰,更會難過。

“想想呀,他們以後成家立業,我一個孤寡老人還挺寂寞的。”

頭頂的燈光微亮,她小半張側臉隱在陰影中,唇畔帶笑,瞳眸中倒映著初一身影。

林隨州抿抿唇,一把拉起了江糖。

愣怔中,他已帶著她出了大堂。

“你帶我出來做什麼?”

林隨州緊緊拉著江糖的手,學校空無一人,寂靜無聲,他牽她出了學校,悠閒漫步在鵝卵石鋪製而成的小路上。

路兩邊的香樟樹茂盛,翠綠的枝丫遮擋住不算炙熱的陽光,光線折射地麵,將兩人的影子曖昧牽扯。

“不寂寞。”他說,“我們兩個在一起,頂多算空巢老人。”

江糖微微抬頭,男人的側臉英俊,眉眼一片繾綣柔和,她心中微動,肩膀往過貼了貼。

兩人慢悠悠走著,樹葉颯颯,風聲作陪。

“回頭,我們去拍一張全家福吧。”

“嗯?”

江糖仰眸輕笑:“留著老了看。”

他眉梢低垂,說:“好。”頓了下,“拍照前不如先把婚複了。”

“……”

*

初一第一次演講進行的非常順利,去幼兒園接上梁深梁淺後,江糖決定帶他們出去慶祝一下。

梁深早上走得急,還不知道哥哥掉了牙,如今知道了,在車上笑的前俯後仰。

“初一,你現在好醜哦。”

梁深仗著初一寵他,什麼話都敢往出說。

淺淺好奇的摸了摸初一的牙床,大眼睛小心張望:“哥哥,你會疼嗎?”

初一搖搖頭:“不疼。”

淺淺依舊擰著眉:“那牙牙會疼嗎?”

初一耐心回答:“牙牙也不疼。”

看著妹妹那揪心的小模樣,初一輕聲開口:“你覺得哥哥醜嗎?”

“不醜。”淺淺回答的毫不猶豫,“哥哥最好看了,淺淺最喜歡哥哥,淺淺要和哥哥結婚。”說著,她像小兔子一樣滾到了初一懷裡。

她軟乎乎的,聲音像是含了蜜一樣,初一笑容加大,缺掉牙齒的牙床完全露了出來,他拍拍淺淺的小腦袋:“那歐陽怎麼辦,你以後不是要和歐陽結婚嗎?”

淺淺身子陡然一震,驚愕瞪大眼睛。

很顯然,她早就把“未婚夫”忘的一乾二淨了。

正開車的林隨州不忘煽風點火:“沒關係,歐陽哥哥也把你忘記了。”

淺淺的表情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過起來,她掙紮著從兒童座椅起身,委屈巴巴看向林隨州,不住控訴:“歐陽哥哥才不會忘記我,爸爸你不準胡說!”

林隨州專心開車,目不斜視:“可是你都要忘記歐陽嫁給哥哥了,歐陽肯定也忘記你和彆的女孩子‘訂婚’了。”

淺淺沒回話,一臉悲傷的縮在座椅裡啜泣起來,任憑梁深和初一怎麼哄都不肯好。

看著後座陷入低潮的小女兒,江糖恨林隨州恨的牙癢癢,最終沒忍住,抬手掐了一把林隨州胳膊,低罵道:“吃飽了閒的啊你。”

他笑,不甚得意。

此時,位於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小鎮上。

穿著小西裝的少年獨自坐在樹下看書,在一群金發碧眼的白種人中,黑頭發黑皮膚的歐陽顯得格外出眾。

正孤零零坐著時,身材高挑,眉眼溫和的女人走了過來,她是學校的老師,更是一名華夏人。

“陽陽,不和他們玩兒嗎?”

歐陽搖搖頭,認真背著上麵生澀的單詞。

看著那專心致誌的小模樣,柳老師愛憐的揉了揉他的小平頭:“學習急不得,你都看一天書了,去和小朋友玩兒一會兒吧。”

歐陽繼續搖頭,神色固執:“我笨,不能玩。”

比起初一來,他笨得很,腦子不靈光,東西記不住,如果初一在,這些單詞輕輕鬆鬆就記住了吧。

“歐陽真的好用功,你以後呀,一定是個很出色的男孩子,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

歐陽眨眨眼,猛然抬起了頭,他看向柳老師:“不行。”

“嗯?”

歐陽一本正經:“我以後要和淺淺在一起,不能讓彆人喜歡的。”

淺淺這個名字經常出現在他嘴裡,柳老師早就習慣,不由笑道:“可是等你長大了,她忘記你了也說不定。”

“忘了就忘了。”歐陽滿不在乎,“我記得就好。”

他會記得那日盛放的彩虹。

也會記得為他送行的女孩。

更記得離開時,她的笑和模樣。

就算時間都忘記,他也會記得。

第116章

從外麵回來已是八點左右。

江糖帶著孩子剛進門,就感覺氣氛略顯怪異,管家接過外衣,朝客廳處示意一眼。

江糖眸光微閃,換下鞋子進入客廳。

沙發上,林愛國姿態優雅,正冷漠聽著麵前的女人訴苦。

婦女蓬頭垢麵,穿著隨意,哭哭啼啼抱怨個不停,林愛國雙腿交疊,單手托腮,一雙眼半眯,臉上沒任何表情。

看到兩人瞬間,孩子們臉上的笑容消失,梁深和淺淺對視一眼,叫了聲奶奶好後,一溜煙衝回了樓上,背影活像是逃難的兔子。

“奶奶好。”初一不怕林愛國,上前乖巧喚著,他視線又落在了一旁,頓了片刻,“外婆好。”

那聲外婆叫的頗為冷淡。

江糖麵無表情:“初一,你先上去吧。”

初一點點頭,轉身離開。

江糖居高臨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喬秀蓮,她的內心很是複雜。本以為之前的警告奏效,沒想到這個名義上的母親這麼快再次出現在了她麵前。

看到江糖,喬秀蓮快速低頭,神色之中略帶尷尬。

“您回來都不說一聲。”林隨州隨手把外套遞給小高。

林愛國抬起眼皮:“我以為你習慣了。”

林愛國整天滿世界的跑,半年不回家一次也是正常,他的確習慣了。

林隨州無奈歎氣,對母親稍加打量,發現她削瘦不少,深陷下的顴骨更顯眉眼銳利。

“隨州,糖糖,你們回來了啊。”說著,喬秀蓮站了起來。

看著對林隨州一臉唯唯諾諾的喬秀蓮,又想起之前和她要錢,扇她巴掌的刁蠻之相,江糖心裡格外不屑,更多的是厭惡,她就知道這種市井小人不會輕易放過林隨州這條大腿,當初承諾的再好,現在還不是屁顛屁顛過來討錢了。

林隨州冷冷淡淡嗯了聲,便沒再做任何回應。

喬秀蓮有些尷尬。

她今天到這兒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雖說喬秀蓮從林隨州哪要了不少錢,還承諾過再也不打擾他們的生活,事實上她的確用那筆錢過了一段好日子,隻可惜喬秀蓮賭性難改,沒多久就輸了老本,還欠了三百多萬。

三百萬,那可是一筆巨款!

就算喬秀蓮擔保過,此刻也不得不厚著臉皮再過來找女婿。

“你來做什麼。”江糖表現的很是冷漠。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林愛國晃著腳尖:“親家母遇到點難事,我本來想接濟點,可我的錢都是洲洲的,做不了主。”

林愛國不喜歡喬秀蓮。

這女人鼠目寸光,唯利是圖,為了錢不擇手段,不然也不會把青春年少的女兒送到彆人家床上。後來三番五次過來要錢,就算心裡有意見,也不好替兒子做決定,何況也都是點小錢,便也由著了。

隻是不巧,這次和她撞了個正著。

“糖糖……”喬秀蓮死死攥著指尖,耷拉著眼角不敢看她的臉,“上一次、上一次媽媽不是故意打你的。”

江糖不為所動。

“你能原諒媽媽嗎?”她抬起頭,眼神小心翼翼。

江糖依舊冷漠。

“我上次太衝動了,畢竟、畢竟你一聲不吭就帶著孩子們搬出去,我身為母親肯定會擔心啊,現在你想開了搬回來真是太好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啊。”

她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江糖安安靜靜聽著。

等喬秀蓮說完後,江糖總算看了她了:“沒了?”

“嗯……”

“管家。”江糖微一抬手,“送客。以後不要讓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不三不四……

喬秀蓮臉色立馬變了。

她瞪大眼睛,瞳孔中倒映出江糖那無情的背影,喬秀蓮%e8%83%b8口劇烈起伏,終於忍不住大吼出了她名字:“江糖——!”

喬秀蓮正想要衝上來的時候,管家及時過來拉住了她:“抱歉,請您離開吧。”

“江糖,我是你媽!”隔著管家,喬秀蓮對著江糖的背影開始罵,“養一條狗都會看家,我養你了十幾年!現在你媽都沒錢吃飯了,你不接濟就算了,竟然這麼和你媽說話,還要趕我走?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女兒,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江糖擰眉,心煩意亂。

沒等江糖說話,一旁的林愛國便開口了:“喬女士,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既然糖兒嫁過來,那就是我女兒,當初我家給了你家不少錢,那些錢就當是糖兒十幾年的生活費了,算算也撇清了,你從中還賺了不少,現在你再過來糾纏倒沒什麼意思了。”

喬秀蓮萬萬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林愛國會幫閨女懟她,愣愣地半天沒吱聲。

江糖也有些詫異,她這婆婆雖然前衛,卻也保守,從教孩子們規矩就能看出來很在乎輩分禮儀,如今竟然會站在她這邊。

林愛國收斂視線,語氣冰冷:“管家,送客吧。”

管家也沒再客氣,架著喬秀蓮胳膊就往外拖。

“等一下。”

突然響起的男聲讓喬秀蓮再次生出希望,她順著聲音看去,眼巴巴瞅著自己那家纏萬貫的準女婿。

林隨州兩步上前,伸手從口袋裡掏出皮夾。

喬秀蓮眼睛一亮,江糖皺起眉頭。

他折開錢包,從裡麵抽出一百塊錢遞過去:“這山上沒公交,您隻能走二十分鐘去下麵打車。”

喬秀蓮拿著那一百塊錢傻眼了。

管家動作利落,毫不留情把人拖出了院子。

送走人後,林愛國開口叮囑:“以後她再過來,直接攆走。”

“是。”

“你先下去吧。”

管家離開後,客廳隻剩下了一家三口。

江糖鬆了口氣,瞥向林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