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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4331 字 6個月前

而他,也摸了摸她的臉,道了句,“你一定也是個好母親,我相信你。”

話音落下,四目相對,一同回望過往的這一路,竟然都有些百感交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的話竟有些煽情。

拂清趕忙重又笑了起來,同蕭鈞道,“好了,不要這麼沉重,這樣大的好事,咱們是不是該慶賀一下?”

蕭鈞沒有反對,頷首應了一聲,“好啊。”

第一百零六章

冊立儲君是國之大事, 除過聖旨,還會有一場冊封儀式。

皇太子冊封禮的重要程度絕不亞於封後大典, 因此不可匆忙,經過禮部慎重研究,最終定在了半月之後。

一來,那是難得的吉日,二來,蕭氏族中還有不少分封在外的郡王及其後代,要等他們進京, 當然需要時間。

而宮中各部也正好趁這半月好好籌備。

立儲之事最終定下,宣和帝的心間也猶如大石落了地。

多少年了, 無論從前再怎麼猶豫,但當此時的決定做下, 也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夜深人靜,躺在龍床上的帝王,再一次入了夢中。

然而這個夢, 卻著實有些詭異。

——宮闈還是那個宮闈, 但時光卻好似一下回到了許多年前,他黑發垂肩, 還是年輕的時候。

他漫無目的的穿行其間, 仿佛還是個春日,禦花園裡景色燦爛, 哪知隻是腳步一轉, 冷不防的, 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個青年,眉眼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他猛然認了出來,那竟是自己的兄長,早已經不在人世的前太子。

他心間一凜,正待此時,對方原本清風朗月的一張笑臉,也忽然變得鮮血淋漓,手中還舉著一把尖刀,直直向他撲來,口中咆哮道,“拿命來,還我命來!”

宣和帝狠狠一驚,從夢中醒了過來,止不住的冷汗頻頻。

窗外天色未亮,時間尚早,他卻再也睡不著了。

沒人知道,雖然他已經穩坐帝位二十餘年,但前太子一直是他的心病。

他與這位兄長隻差一歲,但隻因自己的生母不是皇後,便一直被人看輕。儘管前太子性情軟弱優柔,並不適合繼任江山,而他的能力分明不差,可先皇還是立了對方為儲。

而他卻也不是不知,這位兄長外表看似寬厚,實則對他頗多猜忌,如若他什麼也不爭,有朝一日對方上位,他並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就算是為了自保,他也一定得先將對方除去。

而有金家相助,他也終於成功製造了一起“意外”,叫對方死在了巡視的路上。這才終於順利繼位,穩坐了二十餘年的江山。

時間會改掉許多人的記憶,有時他自己也會忘了,當初上位時的那一番血雨腥風,隻以為是自己民心所向,順理成章。

但今次的這個夢,將他打回了原形。

而再回看當下,他的兒子們,竟也險些經曆這樣一番輪回。當然了,與當初不同的是,老二那個逆子,純屬自作孽。

他重歎了一聲,直覺一陣心口發悶,立起身來走了走,才好了一些。

高賀聽見動靜,又趕忙進來詢問。

他今次卻沒直接將人打發走,想了想,吩咐道,“明天叫人準備一下,去東陵拜一拜。”

高賀微微頓了頓,這才隱約猜到,陛下這大約是做了什麼夢了。

卻也不敢多嘴,隻乖乖應了聲是,出去安排人了。

天還沒亮,高大總管就把差事吩咐了下去,待到傍晚時分,安排出去的人便來到啟明殿,向宣和帝複命了。

此乃司禮監的總管梁路,一直專理此事。

宣和帝見了他,主動問了問東陵的情況。

梁路答道,“東陵一切如常,奴才也特意拜見了龔太妃,她也一切都好。”

——前太子薨時,才剛成親不久,正妻龔氏尚未有子嗣,夫君一死,她雖是年紀輕輕,卻也成了太妃。

這位太妃算是個聰明人,明白一旦嫁入皇室,這輩子再也擺脫不了,為了自己乃至整個家族的安危,便毅然去跟著守起了陵,二十多年如一日,倒從沒生過什麼事。

而當然了,她因為如此廣得賢名,宣和帝也一直沒對身為先太子姻親的龔家趕儘殺絕。

不過話說回來,作為一個連子嗣都沒有的寡婦,不做此屈服,又能如何呢?

要怪,也隻能怪她爹沒眼光,當初竟給她結了這樣一門親事。

……

此時燒紙焚香,祭奠過一回,聽完梁路的彙報,宣和帝的心裡也好受了不少,頷了頷首,叫人下去了。

而接下來,便該是皇太子冊封大禮了。

窗外夜色漸漸落下,宣和帝起身,緩緩走至窗前,遙望夜空中的皓月,心間默默歎了一聲。

“阿瓊,你看到了麼,朕並沒有違背當初的許諾,我們的啟兒,即將繼任大統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諒朕了?”

~~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到了五月初,春日已經徹底結束,夏日降臨了。

而蕭鈞,也即將迎來儲君冊封大禮。

今夜一過,隨著明早冊封禮結束,他就要搬離寧王府,入主東宮。

東宮位於皇宮之中,人多眼雜,規矩繁重,拂清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在他身邊假扮侍衛或是太監了,所以趁著今夜,來向他告彆。

畢竟明早有大禮,他一定很忙,還是不來打擾他了。

她來到他房中,將來意一說,他也並未反對。

想了想,同她道,“你先在衛家等幾天,待冊封禮一過,我便向父皇提冊立太子妃的事情。”

她微微頓了頓,點了點頭,又聽他補充道,“今次一定是三書六禮,什麼也不落下。上一次虧欠你的,今次全都補上。”

他握著她的書,目光真誠,叫她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道,“好啊,我等著你,你一定要說到做到。”

然而語罷卻又有些擔心,頓了頓,又問道,“你父皇……會不會還要出些什麼幺蛾子?他從前不是看上了什麼大學士之女,今次你可是太子了,他會心甘情願叫你娶我嗎?”

蕭鈞淡淡一笑,道,“父皇畢竟是父皇,儘然今次以你的自由及我們的婚事為條件,逼得衛將軍回朝,全天下都看著,他又豈會輕易食言?”

她哼了一聲,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不無嘲諷的道,“他那種人……還真的說翻臉就翻臉,不一定的……”

蕭鈞一噎,畢竟是自己親爹,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咳了咳道,“他若真的再食言,我就如從前所說,跟你去浪跡天涯。”

拂清挑眼來看他,頗有些無奈的道,“真要這樣,那我們豈不是白費這番功夫了?”

他溫和笑笑,撫她的後背,有耐心與她解釋道,“父皇先前執意要我娶世家女子,不過是想替我多拉攏些支撐的力量,畢竟你也知道,我擇武,手中文臣不多。但此番他執意立我,已經自己先將那些世家得罪了,所以我也無需再拉攏了。”

拂清聞言微微一頓,終於又想到這一層利害,忍不住問道,“先前那些世家,大多數是皇後自己的人,今次齊齊落了空,他們會甘心嗎?”

卻見蕭鈞笑了一下,而後卻收斂了神色,歎了一聲,“不一定。”

不一定……

拂清目中一頓,明天就要加冕大禮了,他這話的意思,莫非還要生出什麼事來嗎?

他看出她的擔憂,也並不隱瞞,隻道,“此番自我們回京,中間蕭瑀發病,再到現在父皇立我,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必定少不得各種暗流洶湧,終究會擺在明麵上來,我們還得做好準備。”

拂清一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這才隱約意識到,明天,或許不隻是一場典禮這樣簡單。

她頓了頓,立刻改了主意,“我不走了,我明天想辦法陪你進宮。”

他卻搖頭,“明天是大的典禮,文武百官齊聚,保不齊會有人把你認出來,再者,如果真的有事,那也是大的力量角逐,不是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幾個人就能解決的,所以就算是你去了,也不一定會有所幫助,反而會叫我分心,你還是待在衛家比較好。”

語罷又安撫道,“我方才所說,隻是擔憂,並不一定會真的有什麼意外,你還是在宮外安心等著,等我辦完事,一定會去給你送信兒。”

她卻不依,“就算沒什麼事,明天也是你的大日子,我還從沒見過太子冊封禮呢,想去開開眼界。”

他一頓,笑了笑道,“以後等你我成了婚,何愁沒有開眼界的時候,明天不是小打小鬨,你不要去的好,乖。”

語氣雖溫和,但態度卻堅定,任她怎麼說,就是不動搖。

最後甚至還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有些事,你早些回衛府休息去吧,我叫人去備車。”

硬是將她送上了去衛府的馬車。

馬車漸漸駛離寧王府,拂清放下車簾,卻愈發放不下心裡的擔憂。

明天,真的會順利嗎?

~~

一夜過後,紅日初升。

四月末的天,已經實實在在的入了夏,不過天氣尚未算得上炎熱,一大早起來,天氣著實稱得上涼爽。

一陣隆隆鼓聲響起,宮門開啟,早已等候多時的文武百官才得以入內,隨著步履行進,他們隻見今日的宮廷格外不同,身穿曳撒的侍衛們已經列好旗陣,丹陛兩旁也已經擺好了依仗,一派莊嚴肅穆。

待第二次鼓聲響過,眾人已經各就各位,在丹陛兩旁整齊立好。而今日的主角,太子蕭鈞,也身穿冕服現了身。

第三次鼓響的時候,冊封大典便正式開啟了。

禮官在前,引著格外威儀的太子,一步步入到謹身殿,在那裡,身著袞冕的宣和帝正坐在龍椅就坐,等著他的跪拜。

鼓樂聲早已停止,隨著他一步步走進,殿中鴉靜無聲,眾人皆整齊肅立,麵色嚴謹。

待他立定,宣和帝抬手示意,禮官便念起明黃的詔書。

“皇長子蕭鈞,日表英奇,天資粹美。今授以冊寶,立為太子,以告天地、宗廟、社稷。”

禮官宏亮的聲音落下,詔書合上,他便該磕頭謝恩了。

哪知卻在此時,忽聽見大殿內有人出聲道,“慢著。”

眾人一頓,他也尋聲望去,卻見竟是永陵王蕭柏。

他心間微微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樣重要的場合,這樣重要的時刻,永陵王身為宗室郡王,居然敢出聲阻斷,顯然彆有用心,眾人皆是一臉意外。

禮官也皺起了眉頭,正待開口詢問,尚未張口,卻聽宣和帝自己問道,“今日朕冊立太子,莫非你有什麼意見?”

隻見永陵王笑了一下,道,“臣不敢,隻是臣身為蕭氏子弟,想問一句,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先太子亡故,您得以登基,那時,您自己曾說過什麼?”

宣和帝微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