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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4299 字 6個月前

花燈,吃糖葫蘆,還常常幫著娘做家務,你從前很乖……”

很顯然,小少年能看出姐姐對爹存著敵意,在有意緩和。

拂清也明白,加之聽見了小時候的事,心間不由得升起些許複雜來。

稍稍緩了一下,她點頭道,“我明白,你先去穿衣賞,我有些話,想跟爹說。”

她沒有在爹前加個“你”字,雖是一點小小的變化,卻足以叫阿冬與衛離都是一頓。

阿冬很開心的應了聲好,回去穿衣裳了,衛離則趁機忙問道,“公主府的事……”

拂清知道他想問什麼,未待他說完便主動道,“是我做的,她這樣對阿毛,我忍不了。現如今大仇得報,你也不必再去告什麼禦狀,暴露自己與阿毛了。”

衛離眸光一凝,問道,“那你呢?現如今你攬了所有罪責,又該怎麼辦?”

拂清神色淡淡的,“我要離開,回到我該去的地方。”

難得她能如此平靜的,跟一個已經在心間恨了那麼多年的人說話,頓了頓,又道,“你不必管我,現在你有更要緊的事。阿毛很依賴你,你是他父親,我希望你今後一定好好照顧他。”

衛離聞言凝眉。

他也明白自己勸不住她,隻好道,“寧王正在找你,你要去哪裡?能不能先見一見他?”

她卻冷清搖頭,“見不見都一樣,反正終歸要走。”

心間默歎了一下,她又收起心神,一臉嚴肅的對衛離道,“畢竟你是阿毛的親爹,我喜歡你今後能儘到該儘的責任,好好照顧他,他做了十幾年的奴仆,心間需要好好疏導,你要告訴他,他並不比彆人低等。”

衛離頷首,“我會的。”

又聽她補充道,“他身子弱些,你多給他調養調養,教他讀書識字……總之,你若對他不好,膽敢再拋棄他,我一定把他帶走,到時,也彆怪我不客氣。”

衛離心間一緊,還想說些什麼,恰在此時,換好了衣裳的少年走了出來,聽見他們的談話聲,皺著眉問她拂清,“姐姐,你要去哪兒?”

拂清則又換上了笑臉,拍拍他的肩頭,溫聲說,“姐姐還有事,不能在京城久留,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安心跟著你爹,他不會再離開你了,你也努力跟著他學些真本事,我會隨時來看你的。”

阿冬一怔,還想挽留她,哪知卻在此時,隱約聽見外麵傳來動靜,拂清便再不與他們多言,徑直開門而出。

父子二人皆是一怔,匆忙追了出去,卻見外麵早已沒了她的影子。

而很快,蕭鈞便來到了眼前,眼見他們二人的模樣,不由得問道,“你們怎麼在外麵?”

阿冬急道,“姐姐方才來過,可她又走了。”

蕭鈞猛然一怔,“拂清?她在哪兒?”

衛離道,“聽見殿下的動靜,已經走了。”

蕭鈞聞言,立時抬頭環顧頭頂茫茫夜色,那一瞬間,多麼想就此追去。

身邊侍衛們見了,忙也來向他請示,“殿下,要不要去追?”

他怔愣了一下,卻終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她既然決意要走,就算追回也無用。”

相較於才發現她離開時的心焦憤怒,這幾日,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其實早在父皇強硬為他們二人賜婚之時,矛盾就已經種下。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怎麼會願意將錯就錯,委屈在他身邊,做一個側妃?

父皇的強硬,以及他後來的瞻前顧後,擔心她暴怒衝動而做的隱瞞,都是致使她去公主府尋仇的誘因。

她血洗公主府時的每一刀一劍,看似在向蕭怡容尋仇,卻又何嘗不是對父皇與他自己的報複與反抗?

可是,他亦知道,她還在看著自己,就如今夜,便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她看著,便看吧。

他轉過頭,對衛離說,“我今夜來,是有件事要同你們說,不久之後,本王就要離開京城,去西北戍邊,那裡荒涼比不得京城,不知大師是要留下,還是隨本王前去?”

這話一出,著實令衛離一驚,忙問道,“好端端的,殿下為何要去戍邊?”

第七十二章

因著宣和帝一聲令下, 京城這幾日盤查的很嚴。

但奈何同叔頗為神通廣大,很快就給拂清弄來了路引,上頭官府的印戳貨真價實。

拂清便放了心,裝扮成商女的樣子, 背了個小包袱, 輕裝上陣, 輕輕鬆鬆出了城門。

而離開京城之後,路也越走越順, 她乘舟南下,一路過江過河,約莫近一個月的功夫, 便入了江南。

此時已經快入四月, 最是人間燦爛時,金陵城內半壕春水, 西湖岸邊楊柳飛花,乃是江南最美的時候。

猶記得當初下山之時, 她還曾在心裡打算好,等把阿娘的仇報完,她定要痛痛快快在江南玩上一回, 然而誰料不過短短幾年的功夫,她的心境就徹底變了。

景色依然美,可她現在心底空空, 再沒了任何賞景的心思。

如此, 便一門心思趕路去吧, 她沒有停歇,下船之後,在江南調轉了方向,一路往西,又過了約莫半月,終於回到了九雲山。

~~

初夏時節,山林正茂。

古樹參天,溪流淙淙,一彆兩年多,九雲山依然還是那個世外桃源,掩在白雲深處,寂靜無人打擾。

拂清獨自上山,耳邊隻有林中鳥鳴相伴。

來不及放下行囊,她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到半山。

隻因那裡埋葬著阿娘。

她拿出特意從山下鎮子上買的蓮蓉糕,那是阿娘從前最愛吃的點心,把它們小心放在阿娘的墳前,她又細心清理了墳周圍的雜草,待到周遭乾乾淨淨,她這才燃起火紙,向阿娘傾訴心間話語。

“娘,你知道嗎,阿毛並沒有死,衛離已經找到了他,他過去吃了些苦,不過所幸也平安長大了。今次衛離還不錯,他把阿毛帶在身邊,照顧的也很好,隻不過,我暫時還沒辦法帶他回來跟您磕頭,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他過來。”

“我這次去京城,回了趟晏家,陸氏現如今已經死了,晏楚連祖墳都沒叫她進,還有那個陷害您的老婆子,也沒有好下場。還有蕭怡容和常乾那對狗男女,現如今也已經得到了報應……衛離當了和尚,這些年一直在念經,雖然愚鈍了些,不過我看在他對阿毛是真好,而阿毛也真的喜歡他,也沒再找他算賬。您活著的時候最是善良,應當不會怪我的吧?”

火紙一張張點燃,如此,要事也已經向阿娘彙報完畢了。

她頓了頓,歎道,“我們都好,你也放心吧,下輩子一定托生到個好人家,叫人好好疼愛,不要再吃苦了……”

火紙的熱浪撲過來,她忍不住濕了眼睫。

漸漸地,火紙燒完,心間的酸澀也淡了一些,她抬手擦了擦眼睛,起身背上包袱,繼續往山頂走去。

~~

拂清沿著山路,越往上走,心間卻不由得忐忑起來。

——同叔說他一直與師父在通信,想來,自己這兩年的所作所為,師父都該是知道的吧。

回想昔日下山時,師父曾叮囑過她,說她做什麼都可以,唯有兩點不可觸碰,一是惡事;二就是朝廷。而現在看來,她當然從沒坐過惡事,就算那些死在自己刀下者,也都是該殺之人,並未有無辜,然而朝廷這一點,就……

蕭鈞是當朝皇子,她曾“嫁”了他一回,雖然僅是有名無實,但不知師父是不是已經知曉了,她會不會生氣?

就如此擔心了一路,漸漸地,山頂那座青灰院落終於出現在了麵前。

許久沒有回來了,她立在門外頓了頓,這才推門邁了進去,哪知在房中轉了一圈卻發現,師父竟然不在。│思│兔│網│

臥房中,師父衣物疊的整整齊齊,桌上卻微有些灰塵,看起來,她應是離開有些天了。

她坐在院中石墩上想了想,終於猜到了些眉目。

——西邊雁落山中,有幾株仙人藤,每三年一次,會在初夏時節開花,其花有奇特藥效,過去每到這時,師父總會特意去摘花,現在再一看,藥簍子也不在了,看來師父該是去了雁落山了。

一來一回加上采藥,大約要花費一個月的功夫,拂清心裡有了數,便決定乖乖等著了。

她把行囊放回房中,隨即便挽挽袖子,乾起活來。

打來山泉水,先將庭院房間打掃乾淨,再去山後的菜園裡挖了些菜來,手洗乾淨,煮湯做飯。

沒了京城的美衣華服,精致首飾,她變回了山中那個一身素衣的姑娘。

凡事親力親為,平日粗茶淡飯,練劍讀經,又回到了從前的生活。

照理來說,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了十幾年,早已適應,可不知為什麼,現在心裡卻總覺得空空蕩蕩,且極容易走神。

譬如入了夜,她坐在院中納涼,抬頭去看天上星星,頭頂上的明明是燦爛銀河,然而她卻總會不知不覺想起,曾在壩上馬場看過的星星。

閉上眼,耳邊似乎還響起騎馬馳騁時略過耳邊的呼呼風聲……

而那夜那個人曾說過的話,那雙璨若星河的眼眸,竟也緊跟著一下出現在了腦海之中,無法阻攔……

如此一來,星星再也看不成了,她隻好回屋,吹熄燈火,強硬命自己入睡。

待念過好一陣的清心咒,她這才終於合上了眼睛。

卻哪知,又在夢中不期然的看見了春日漫天的杏花。

白□□粉的花朵如雲,哪知下一刻,卻化作了冬夜裡漫天的大雪,漆黑的夜色中,那人立在原地不動,狂風也刮不走,隻一雙眸子堅定的望著她。

她醒來之後十分震驚,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甚至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是她選擇結束告辭,當時走的那樣瀟灑,現如今竟連做夢也夢見他,究竟是要做什麼?

原則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大約還是太閒,該找些事情做才是,於是除過白日裡練劍種菜之外,她特地下了趟山,買了些好布料與針線,打算給師父做幾套衣裳。

咳咳,待師父回來,送與她做見麵禮也好啊。

說做就做,她穿針引線,就要裁剪布料了,哪知這時才發現,一邊三年,她竟有些拿不準師父的尺寸了。

想了想,她隻好去到師父房中,打開衣櫃,打算取一件師父近來穿過的衣裳做樣本比照。

等她找好了衣裳,正往外拿的時候,卻不小心帶出了一件彆的東西,她遲鈍了一下,手沒拿穩,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俯身去撿,拾到手中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劍穗,樣式仿佛有些年頭了,且仿佛還有些殘缺。

而待再看清楚一些,她卻不由得吃了一驚。

原來那劍穗上墜的飾物,竟是一條木質的魚。

這木魚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