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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4307 字 6個月前

而此時眼前的這個少年,也與旁人有些不太一樣,平妍話音落下,隻見他微微笑了笑,說,“奴才人微言輕,不過,縣主若是憋在心裡難受,哭出來也好。”

的確,經過這麼一哭,這陣子的確比剛才好多了,平妍一愣,點了點頭。

又聽他道,“外頭冷,縣主若是不難受了,便早些回去吧。”

她卻沒應,隻是問道,“你不想再跟我說話了嗎?”

阿冬一愣,道,“奴才嘴笨,恐怕會令縣主生氣,還有,奴才還得回去喂馬……”

平妍默默打量他一番,見他衣袍破舊,上頭還沾著些雜草,果然一副乾活兒的樣子,便沒再說什麼,隻點了點頭,“那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阿冬應了聲好,目送她離開,自己也趕緊回了馬坊。

……

事情就此過去,小少年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哪知沒幾天後,卻有人給他送了一套新的棉衣來。

不僅布料是好的,內裡的棉花也蓄的足,一看就挺暖和,一旁還有一副棉手套,可以帶著做活兒。

送衣裳的丫鬟沒有多言,擱下東西就走了,也根本沒說是誰派她來的。

但阿冬心裡卻是明白的。

第五十六章

正月過去, 入了二月,眼看著,京城終於回了暖。

院子裡的迎春已經抽了新芽, 陽光也是一天暖過一天, 然而對於晏明雲來說,此時她的日子, 依然同嚴冬沒什麼區彆。

懷孕尚不足三月,正是孕吐最厲害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實在有些折騰人,她每次能勉強吃下一些東西,卻總在入睡前全部嘔出來, 如此一番折騰, 眼看著, 她倒比孕前還要清減了些。

其實這些身體上的煎熬也就罷了,畢竟是孩子帶給她的,她為了孩子, 也能咬牙隱忍,但現在最叫她難以接受的, 還是王府裡的情勢。

——自打晏家出事,蕭瑀明顯的對她冷落了下來, 從前一個月裡頭,有多半的時間宿在她這裡, 現在倒好, 眼看著, 她竟然快半月都見不到蕭瑀的一麵了。

眼見她一臉落寞,雨燕試著在旁勸道,“主子彆跟王爺置氣,奴婢聽說,近來皇後娘娘總招王妃入宮,還請了宮裡的禦醫給她診脈什麼的,大約是想叫她早些有孕,誕下嫡子吧,想來,王爺迫於皇後娘娘的壓力,自然不得不聽的。”

晏明雲聞言冷笑一聲,“誕下嫡子?想的倒是挺好,也不看看她那副模樣,王爺整日對著她,不做噩夢都算好的了。”

雨燕趕忙順著道,“所以才說王爺也不容易,不過無論如何,他心裡也是有您的,您瞧,昨夜您一不舒服,王爺不是馬上就過來了嗎?”

晏明雲苦笑了一聲,沒說什麼。

但心間滋味,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昨夜她也是心情實在不好,才故意假裝不舒服,叫丫鬟們把蕭瑀引到了麵前,待見到蕭瑀的麵,她半是真情半是表演的哭訴了一回,終於叫蕭瑀心軟下來,留在這裡陪了她一晚。

隻是相應的,趙氏的臉色就可想而知了,方才起床後,她去正院裡請安,趙氏的眉毛都快擠到一處去了,言語間也是夾槍帶棒,借題發揮對她的不滿。

不過趙氏再不滿也沒用,前幾日宮中又給她賞賜了許多滋補佳品,還是宣和帝的意思,他老人家十分重視自己腹中的這個小皇孫,且還是皇長孫,彆人再不滿,又有什麼用?

艱難的用過早膳,便是府醫來請平安脈的時辰了,沒過多久,府醫提著藥箱如約而至,小心翼翼的給她把脈。

依舊一切如常,府醫隻叮囑道,“側妃現在未過三月,惡心嗜睡都是正常反應,隻是,還是該適當活動一下,現如今天暖,出去賞賞花也好。”

這其實是在勸她想開一些,晏明雲也能聽得出來,歎了口氣,還是應了聲好。

待府醫一走,雨燕便攙著她出了門。

自己的院子統共就那麼大點兒地方,這些日子都看膩了,左右是要散心,主仆倆索性直接去了大花園裡。

春風解凍,蓮花湖裡又泛起了波紋,湖旁的垂柳也發出點點新綠,鼻尖都能聞見春天的氣息。

走累了,她來到石凳上稍歇,忽然聽見假山後頭隱約傳來說話聲。

“你們可聽說了?原來從前那位丞相夫人是畏罪自裁,連先前誥命的封號都給摘了……”

“可不是嘛,聽說連晏家的祖墳都沒能進,獨自給埋在荒郊野外了,也不知這究竟是犯了什麼大罪過,隻可惜上頭壓得嚴,根本打聽不出來……”

聽清她們說了些什麼,晏明雲直覺一陣頭暈目眩,當即就要栽倒在地。

——“丞相夫人”,“晏家”……這分明說得她自己的母親啊!

那時蕭瑀不準她回娘家,晏家也隻派了一個仆婦前來報喪信,令她至今都不清楚,母親陸氏究竟因何而死。

而,這也著實是如今她心頭最大的一塊病了。

起先她還以為真如那報信的丫鬟所說,母親是死於疾病,可現在她們口中的“畏罪自裁”又是怎麼一回事?

晏明雲慌忙抓住雨燕的衣裳,才叫自己沒有跌下去,雨燕也是趕緊上手來摻住她,又朝那假山後頭怒斥道,“哪裡來的碎嘴子們,這樣的話也敢拿來消遣,小心叫王爺知道,撕了你們的嘴!”

經這麼一罵,假山後頭頓時沒了聲息。

雨燕又趕緊安慰晏明雲道,“主子彆聽她們胡說,這些奴才們能知道些什麼……”

晏明雲卻一個勁兒的搖頭,緩了一會兒,才能說出話來,道,“不,她們絕不會平白亂說的,這事情背後必定有蹊蹺!你想想,我母親好歹是當家主母,她去世了,我爹怎麼能連個詳細原因也不告訴我?這其中必定發生了些什麼……”

“不成,”她想了想,忽然道,“先回房再說!”

語聲急切,叫雨燕不敢違背,隻得趕緊應是,攙著她回了房中。

而不遠處,瞧見這一幕,有人唇角一勾,卻去了安王妃趙氏跟前。

聽完丫鬟盼紅的稟報,趙氏是嗤笑一聲,道,“瞧瞧,不過就是叫她知道了一點真相,她就受不了了,就這點本事,還成天想著作妖!”

盼紅道,“就是,昨晚王爺明明答應要來聽主子彈琴,半道卻被她劫走,她這不就是仗著肚子裡的孩子,公然跟娘娘叫板嗎?如此猖狂,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娘娘可絕不能手軟!”

話音落下,卻見趙氏並沒有回應,隻端起了手邊的茶盞,一邊吹著上頭的浮沫,一邊在想些什麼……

~~

雨燕隻以為晏明雲是不舒服了,一回到房中,趕緊關問,“主子還好嗎?要不要傳府醫?”

晏明雲卻搖頭,隻吩咐道,“你去從箱子裡取些銀子,想辦法疏通一下,我現如今被那賤人壓著,輕易回不去,可總不能一直這樣不明不白!你去找找人,看能不能回趟晏家,或者陸府也成,務必要問出實話。我現在必須要知道,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娘究竟是為什麼死的!”

雨燕見她急成這樣,也隻得應下,從箱櫃裡取了些銀子,出去活動了。

然而既要避著趙氏的眼睛,又想辦成事情,著實不易,幾日過後,雨燕才終於得到了些消息,前來回稟她。

“主子,奴婢找了許多人,好不容易才問道一些消息。”

晏明雲早等急了,趕緊問道,“什麼,快點說啊!”

雨燕點點頭,道,“聽說夫人是給明珠下了毒,不小心驚動了皇上,皇上震怒,才命老爺將夫人處死的……”

“什麼?處死?”

猶如一道睛空霹靂,一下就劈到了晏明雲的頭上。

母親被處死這個消息,不亞於母親的死訊帶給她的震驚,但是震驚之餘,她仔細想想,卻覺得,這應該就是事實了……

——若非如此,為什麼好端端的,爹的官位會被降,母親的誥命也被撤,連祖墳也進不了,而且死訊也告知的如此匆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來她的母親陸氏,果真是被父親給處死的……

她強撐著沒叫自己暈倒,又顫聲問道,“母親為什麼要給那個丫頭下毒?”

雨燕道,“這個奴婢沒能打聽出來,可您想想,夫人一直恨她啊,她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義女,卻跟您坐上了同樣的位分,連嫁妝也不分伯仲,夫人一向要強,必定是忍不了的……”

不錯,母親的確要強,必定看不得那個丫頭與自己比肩,可晏明雲實在沒有想到,她最終會走上這條路……

投毒,還最終叫人發現,觸怒了皇帝……

晏明雲無聲落淚,這一刻,終於明白了蕭瑀為何會對她忽然轉變了態度。

拋去同樣受了連累的父親晏楚不說,她從此以後,身上已經烙下了罪婦之女的印記,還會有什麼前程嗎?

雨燕趕緊給她拭淚,在旁勸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主子還是當節哀,無論如何,您肚子裡還有小主子呢,這是皇長孫,獨占先機,彆人再怎麼樣也比不上的。”

晏明雲下意識的撫了撫肚子,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但與此同時,心間久埋的那份恨意,也重又滋長了起來。

~~

寧王府。

除過潛逃的常乾,蕭鈞還麵臨著軍務上的要事,所以自打過完正月,他一直處於忙碌之中。

越忙,時間過得越快,仿佛隻是晃眼的功夫,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日偶得了空閒,他踏出衙門,臨上馬車前忽然抬眼,隻見街兩旁的樹上不知何時,竟然紛紛冒出了新綠,他這才驚覺,春日已經來到了。

他立在原地,忽然有些微微的悵然,恰在此時,身後走來幾名副將,似乎正在商量什麼事,臉上都掛著笑。

眾人看見他,立時停步,紛紛行禮,他回了神,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一副將梁鐘回道,“啟稟王爺,聽說醉仙居新創了幾道菜式很是不錯,屬下等正打算去嘗嘗鮮……不知王爺可願賞光?”

豈料他還未開口,一旁,程誌已經開口道,“去去去,這大好春.光的,王爺豈會同你們去吃酒?”

眾人一愣,紛紛應是,麵上或多或少的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沒錯,聽聞王爺與側妃濃情蜜意,連去馬場巡視都帶在身邊,這忽然偷得浮生半日,自然是該回府看美人了!

身為上司,蕭鈞看在眼裡,不是不明白他們在想些什麼。

然而相跟著,心裡卻更有些鬱悶了。

這半個月裡,拂清好似對他愈發的冷淡了,再沒了那夜並肩作戰的那般毫無隔閡之感,不知為何,她仿佛總是在刻意避著他,疏遠他。

思來想去,他心間不由得疑惑,難道她還是因那夜下棋的餘怒未消?

他事後曾試著主動緩和,但收效甚微,加之自己也確實忙碌,便隻好沒再去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