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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4288 字 6個月前

在府裡長大的,聞言點了點頭道,“奴婢記得那個地方,原來挺破敗的,七八年前才翻修成現在這樣子的。”

“對。”

晏明雲點了點頭,“我好像還記得,裡頭曾經住過人,是一對母女,那個女孩兒正好比我大一歲。”

就如同那個明珠一樣。

她說“正好”,其隱意不言而喻,雨燕反應過來,被她的猜測所驚訝住了,趕緊道,“奴婢也還有些印象,不過聽說那女人犯了錯,害怕責罰便偷跑了出去,早就凍死在外邊了……”

實在是年代久遠了,細算下來,她們那時恐怕才剛記事而已,是以模模糊糊,並不是很肯定,就連方才所言,也是雨燕小時候從大人們閒話裡聽來的。

府中人對此似乎諱莫如深,下人們也隻是趁沒人的時候悄悄嘀咕兩句,什麼“那女人的命實在不好”,“可惜了那個孩子……”之類的,小孩子們好奇去問,卻被大人們插卡打諢的敷衍了過去。

時間一點點洗刷人們的記憶,後來年輕的家主官運亨通,從默默無聞的翰林院學士一路爬到如今的位置,府裡的事情繁雜,那件事便被眾人遺忘在腦後了。

可不知為何,晏明雲今日偏又想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應該曾見過那個小女孩兒,對方穿著破舊的衣裳,隔著門縫,好奇而又膽怯的看著自己,被門中人一聲呼喚,又消失在了暗影之中……

她仿佛也問過那是誰,但沒人敢告訴她,後來,那母女倆便不見了,她隻隱約記得,她們的離開,似乎與自己的母親有關……

僅有的回憶到此為止,而回到眼前,晏明雲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所以這個父親特意取名為明珠的女子,究竟是誰,她來晏家到底是要做什麼?

晏明雲正有些不寒而栗,一旁的雨燕卻轉而道,“對了姑娘,下月就是老夫人壽宴了,奴婢昨兒聽人說,安王殿下要來,相爺特地吩咐了,叫從現在開始重新修整園林。”

安王……

聽見這個名字,晏明雲終於回了神。

安王與寧王年紀相當,同樣是謫仙般的人物,隻是不同於寧王的清冷不易靠近,安王倒是好說話的很,滿朝文武都誇他性子好。

更要緊的事,安王乃皇後之子,身後有堅固的力量支撐,似乎,前途更加明朗……

晏明雲知道,家中長輩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她嫁進皇室,也正為此而加緊努力著,而她自己,自然也是願意的。

所以,她不能容許任何隱患產生,阻礙自己與相府的前途……

~~

紅日初升,天光大亮,新的一日開始了。

朝會並非每日都有,文武百官也無需每日都早起趕進宮來拜見君王,但君王若想見誰,隻需一句話。

蕭鈞奔波了大半夜,回到王府後尚未來得及休息,便得了父皇的傳召,隻得趕緊更換蟒袍,備車進宮。

彼時不過卯正,他到時,乾明宮裡的夜燈尚未熄滅,而暖閣裡已經擺了一桌的點心,他的父皇宣和帝正在用早膳。

得了允許,蕭鈞邁入暖閣,餘光裡瞧見,殿中除過隨侍的宮人,二弟蕭瑀居然也立在一旁,他稍稍頓了頓,給飯桌前的父皇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宣和帝微微頜了頜首,他便立起去了一旁,直覺與蕭瑀並肩等著,兩兄弟互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都不敢多言。

帝王用膳,規矩極重,此時除過宣和帝用膳所發出的輕微聲響,暖閣裡安靜的可聞針落,半柱香的功夫過後,禦膳終於結束,宮人們將碗盤一一撤走,蕭鈞重又來到父皇麵前,垂首道,“不知父皇找兒臣所為何事?”

宣和帝嗯了一聲,“聽聞昨夜你去了晏楚府上,是怎麼回事?”

這消息倒是走得快,天才剛亮,就已經傳到宮裡來了。

他不動聲色的交代道,“兒臣昨夜外出京郊,偶然遇見寒雨堂的行蹤,便下令追趕,豈料那刺客一路入城,並沒入了晏府附近,為了避免晏相遭遇不測,便入了晏府查看。”

“那可找著了?”宣和帝問道。

他搖了搖頭,“晏府一切安好,兒臣最終隻查探到,刺客消失在城西錦山一帶,但可以肯定的是,寒雨堂已經入了京城。”

宣和帝聞言凝起了眉,道,“這個寒雨堂朕已經聽說了,此前浙閩一帶屢有官員死於非命,皆是出自其手,如此目無綱紀,實在囂張,這陣子你不必出征,便負責此事吧,一定儘管鏟除這個毒瘤,還朝廷安定。”

蕭鈞便應了聲是,又諫言道,“寒雨堂固然可恨,但須知這不過隻是個殺手組織,買凶者卻另有其人,兒臣以為,眼下除過掃除寒雨堂,更要緊的,應該找出幕後黑手才是。”

宣和帝頜首,“這是自然,一並交於你去辦便是,朕稍後會下詔,令三司聽命與你。”

蕭鈞便應下謝了恩。

一旁,蕭瑀眼見父皇交代完畢,心間暗暗一動,忙趁機問蕭鈞道,“長兄昨夜怎麼會去了京郊?”

蕭鈞早已想好,斷不能把衛離給交代出來,遂道,“前陣子聽說京郊大營兵器有所缺漏,我原是打算去查看一下兵器庫是否穩妥。”

蕭瑀笑道,“長兄為國事操勞,實在辛苦了,昨日母後還說,眼看天氣轉涼,不知長兄府上可有準備過冬物資,頗為操心,若是長兄哪日有空閒了,可去母後那裡坐坐。”

蕭鈞目色微微一暗,一旁的宣和帝卻發話道,“說的是,你已經許久未去拜見皇後了吧,趁今日進宮,過去坐坐吧。”

這話一出,蕭鈞縱使不願,也不能拒絕了,隻好遵了聲是。

在外人看來,皇後是他的養母,對他有養育之恩,但他建府出宮後,卻甚少回宮探望,實在有些忘恩負義之嫌。

性情寡冷是他的短板,他也因此而屢遭人詬病,他不是不曉得。

卻並不想去改善。

畢竟那根自幼年就橫在心間的刺,一直在那裡。

他三歲開蒙,文武兼修,到了六歲,武藝已經很是精進。

那一日,他練武時連中靶心,當場迎來師父盛讚,他心裡美滋滋的,一下課便急匆匆的趕回宮中,欲告訴母後這個喜訊。

誰料皇後已經先一步得到了消息,他還未邁進殿中,已經聽見宮人向皇後彙報練武場上的見聞。

誰料皇後不喜反怒,罵道,“我的瑀兒身子這麼弱,那賤人生的賤種竟這麼會長!才六歲,就已經拉得了滿弓了?”

宮人安慰道,“娘娘不必著急,大皇子再厲害,以他生母的身份,將來也是不可能繼任大統的,您無需生氣,他武藝精進,將來正好為二皇子賣命不是?”

……

他自出生時便被抱到皇後身邊,從沒見過生母,因此儘管知曉自己並非皇後親生,卻一直將皇後奉為母親。

因著父皇在,皇後對他不算很差卻也算不上親近,他從未嘗過親生母親給予的濃烈母愛,卻打從心裡感激皇後的養育之恩。

可那一刻,那些感激一下破碎,蕩然無存。

他雖隻有六歲,卻懂得“賤種”與“賣命”的意思。

原來他一直當做母親的人,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孩子。

可能,跟逗趣兒的魚鳥,拉車的牛馬,都沒甚區彆吧。

第十章

因著父皇的吩咐,打乾明宮出來以後,蕭鈞果真去了一趟鳳儀宮。

不過並沒有多留,待坐夠一盞茶的時間,便起身告辭離開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不像蕭瑀,如果心中不喜,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熱絡的樣子。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皇後同身邊人冷聲歎道,“瞧見沒,終歸是養不熟的,根本叫人親近不起來,無論何時都冷冷的,好像本宮欠他的一樣!”

心腹於嬤嬤忙勸道,“娘娘說的是,大殿下自然不能同咱們二殿下相較,瞧瞧二殿下,持重端方,朝廷內外無人不誇讚他君子之風。”

提起親生的兒子,皇後臉上自然而然的綻出了笑容,頜首道,“瑀兒雖然幼時身體弱些,所幸越長後就省心了不少,尤其及冠之後,在為人處世上,倒是越發像樣了。”

於嬤嬤趕緊點了點頭,笑道,“聽聞陛下近來向二殿下分派了不少政務,都是極要緊的,足見陛下的看重,所以您現在著實沒什麼好擔心的,趁著時間充裕,趕緊為二殿下選位賢惠王妃才要緊。”

皇後聞言點了點頭,歎道,“說的不錯,這的確是大事。”

既然話題已經引到了這上頭,於嬤嬤便順嘴說道,“上回表姑娘進宮,特意向二殿下敬獻了親手所繡的錦帕,隻可惜殿下當時不在,不過表姑娘倒是好記性,每回見了奴婢,都要打聽一下殿下可收到了……”

這話中所提的表姑娘,其實是皇後的娘家侄女,當今國舅承恩公爺的親閨女,因府上這一輩兒就她一位姑娘,所以格外寶貝。

同時,亦被寄托了太多的厚望……

承恩公府實力強大,當年便成功扶持了今上登頂,這些年,因有皇後的加持,更是愈加繁盛。

論說如此也算是個挺好的選擇,表兄表妹,親上加親,將來的後位,極有可能還是會落到承恩公府,令這個家族繼續昌盛下去,但奇怪的是,皇後卻似乎看不上自己的侄女兒。

譬如於嬤嬤所提的那塊錦帕,便是她讓人攔下的,主角二殿下蕭瑀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回事。

於嬤嬤尚有些不解,便趁今日提了出來。

卻聽皇後歎道,“說來我的這位哥哥,可是愈發不如當年了,實在貪心不足!他們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根本沒好好為瑀兒想想。”

她端了桌邊的茶盞,悠悠的撇著茶湯,又道,“安王妃一位,事關今後瑀兒的前途,是極要緊的機會,本宮自然該抓住更多的資源,確保瑀兒穩妥才是。”

於嬤嬤便明白了,皇後這是要以安王妃的位子,來換取其他勢力的支持。

可是如此一來,承恩公府落了空,又該如何是好?

於嬤嬤大膽道出心間疑惑,卻見皇後一笑,“你放心,無論瑀兒娶誰,承恩公府一定會站在我們娘倆身後的,我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他難道會去支持彆人?”

說的也是!於嬤嬤心間暗歎皇後的謀略,頓了頓,又問道,“隻是近來京中有不少適齡的貴女,娘娘現下可有中意的了?”

皇後飲了口茶,淡淡道,“不急,慢慢挑吧,夠分量的總共就那麼幾家,費不了多少工夫。”

~~

儘管一夜未歇,但打從宮裡出來,蕭鈞並未急著回王府,而是一路打馬,仍回了昨夜去過的破廟。

這些年衛離,或者說靜海和尚一直雲遊,難覓蹤跡,如今好不容易見他一麵,要事還未說呢。

未料待他到達,尚未開口,靜海卻先他一步問道,“殿下可找到人了?”言語間透露著他從未見過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