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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4281 字 6個月前

怎麼就能認定這是她的孩子?還有,你怎麼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人直接領回來了?”

晏相爺卻笑了笑,道,“我自然已經查清楚了,您就不必懷疑了,從前是我對不住她們母女,而今老天爺既然安排我們父女重逢,我自然不能再把她丟下。”

誰料那老太太卻急了,“這丫頭不能留!這可是你的恥辱,一旦叫外界知道,你曾與賤奴生女,你堂堂宰相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這官位還能穩妥?”

第二章

本朝戶籍等級分明,貴賤不可通婚,尤其現如今的宣和皇帝登基之後,更加嚴苛,朝廷明文規定,官員便是要納妾,也得納貴妾,賤籍女子是萬萬不能沾染的。

而明珠,或者說拂清的生母芸娘,當初便是賤籍,而那時的晏楚,也還隻是在功名路上苦苦奮鬥的一介青年,他想入仕途,自然不能與芸娘有牽扯。

然而世間總是存著意外,二人不僅有了牽扯,還有了孩子,當然,那時為了晏家的名聲,此事一直被掩蓋著,後來,隨著芸娘帶著孩子離開,更加無人知曉了。

但現在,原以為已經解除了的危機陡然回到眼前,晏老太太又是個極度重視臉麵名聲的,自然著急。

若非怕驚動下人們,老太太恨不得跳起來,晏楚卻隻是淡淡的道,“我既把她帶了回來,自然已經安排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外頭本來也沒人知道,隻要您不重提,能生出什麼風波?”

“你……”

老太太一噎,頓了頓,又道,“我不重提,那還有明雲她娘呢!陸氏可不是沒見過芸娘,你就不怕她瞧出來?”

晏丞相卻又笑了,道,“她瞧出來又如何?陸家早已今非昔比,她也已經是晏家的人,若是惹出事兒來,我落不著好,她又能得什麼好處?再說,之所以造成今日的局麵,她難道沒有乾係嗎?”

“這……”

一句話說的老太太啞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是的,過了這麼多年,世道已經變了,昔日他們努力攀附的陸家,而今早已被遠遠甩在了後頭,兒子在朝中炙手可熱,成為宣德帝最為倚重的大臣,也不再如從前那般對自己唯命是從了……

老太太正有些悲涼,偏又聽晏楚道,“您年紀大了,好好頤養天年便是,犯不著操那麼多心,凡事自有兒子頂著,您先歇一歇,我也回去換件衣裳,等會兒帶她來見您。”

說來說去,也畢竟是晏家的血脈,晏老太太雖然憂心,終於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

望月居。

洗過的頭發晾乾了,身上也換了晏府準備的新衣,拂清立在鏡前,瞧著裡頭的自己。

鵝黃色緞麵斜襟襖子,搭配繡蘭葉月白馬麵裙,長發綰成百合髻,上彆南珠釵,鏡中佳人眉目如畫,楚楚動人。

這本是常見的富家小姐們的裝扮,隻是對於她來說,還有些不太習慣,一旁的小翠卻忍不住連連稱讚,“姑娘這樣打扮真好看,一點兒也不比那兩位小姐差,哪天若有機會嶄露頭角,一定能驚豔京城。”

驚豔京城?

拂清被逗得一笑,搖頭歎道,“算了,這可不是我的路子,還是留著叫彆人驚豔去吧。”

雖是玩笑話,小翠聽罷卻忍不住好奇起來,試著問道,“姑娘今次為什麼要來丞相府啊?”

畢竟在她看來,拂清可不是缺衣少食,不得不攀附富貴之人。

沒等拂清開口,忽聽見外頭有人在問小霜,“你們姑娘可在?”

小霜老老實實的答了聲在,屋裡的主仆倆已經抬腳出來了,那問話的丫鬟看見拂清,不由得愣了一下,醒過神後趕緊福了福禮,道,“明珠姑娘,相爺請您去老夫人跟前,他跟夫人,還有另兩位姑娘公子,都在那兒等您。”

該來的遲早要來,拂清道了聲,“知道了。”便跟著來人出了院門。

前頭有人引路,身邊還有小翠相陪,在諾大的後院裡走了好一陣,終於到了老夫人所在的頤安堂。

說來她也降生在這府中,又度過了生命最初的那幾年,但一路走來的那些景色,竟是那樣陌生。

原因無他,隻因那時的娘親與她,一直是被幽禁的。

所以儘管隻隔著一道上了鎖的門板,可這後院裡的繁華,從來不屬於她們。

一如今日一樣。

……

~~

晏家現如今總共六口人,這是來之前拂清便已經知曉的。

而此時,六口人全部到齊,皆在老太太房中等著她。

進門時有丫鬟通報,是以當她踏進房中,便見所有人都齊齊投來了目光。

她稍稍一頓,向晏楚行禮,晏楚客氣了幾句,便向眾人介紹起她來,當然,用的還是對外得那套說辭。

“這就是在江南救我的那位姑娘,我見她孤苦無依,年紀又同明雲差不多,就認做了義女,帶回府中來,她對我有救命之恩,從今往後,還望大家能多加照拂。”

語氣聽來懇切,彰示著晏相爺寬厚仁慈的%e8%83%b8襟,但拂清心間卻在冷笑,時隔多年後,縱然終於有了愧疚與補償之心,但她能從晏楚這裡得到的,依然隻是個“義女”而已。

所以血緣這種東西,究竟算得了什麼呢?

自然,對於鐘鳴鼎食的人家來說,什麼都抵不過麵子。

晏楚話音落下,晏老太太當即就將她喚至身邊仔細打量,又叫人拿出一對兒成色極好的玉鐲兒,親自掛到了她的手上,態度之親切,哪裡還有方才甫一得知真相時,要將人趕走的決絕?

丞相夫人陸氏也緊隨其後的送了禮物,還十分親和的問她的生辰,得知她比長女大一歲,立刻朝一旁立著的姐弟三人招手,叫他們喚姐姐,殷切的態度立時得來了晏相爺頗為讚許的目光。

晏家姐弟遵從母親旨令,也紛紛上前來喚姐姐,此時,拂清才終於見到這些手足的真容——晏家長女晏明雲,次女晏明璐,還有唯一的兒子,十二歲的晏明澤。

與她不同,他們都是晏家正統的孩子,上得了族譜見得了人的,骨子裡都帶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儘管口中乖順的喚著姐姐,眼眸中卻全是警惕與戒備。

不過拂清並不在乎這些,心間冷笑一下,裝作看不出,點頭一一應了下來。

至此,親也算認完了,眼見一家人和和美美,晏相爺很滿意,又叫眾人移步宴廳,吃了一頓團圓飯。

~~

吃罷晚飯,天已經黑了透底,一眼望去,諾大的宰相府燈火輝映。

該說的飯前都已經交代了,時候不早,眾人便各自回了房中,晏相夫婦倆也回了自己的主院蘭庭居。

陸氏其實滿懷心事,待入到房中,卻裝作隨意般問道,“沒料到明珠竟是如此瘦弱的姑娘,當初看到你信中所寫,我還以為她挺強壯呢,可瞧這身板兒,怎麼會有力氣拉得住你?”

晏楚聞言,似笑非笑道,“夫人這話,是在懷疑我所言嗎?當日之事,在場官員鄉民皆可作證,夫人若是不信,儘管去問在場的人。”

眼看這話中已有了薄薄怒意,陸氏一噎,忙和緩道,“你誤會了,我隻是有些驚訝罷了,哪裡會不信你?對了,她們準備了熱水,你一路勞頓,要不要去沐浴一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晏楚也沒再說什麼,點頭嗯了一聲,起身去了淨房。

此次他遠赴江南治水,初夏時出門,入了秋才歸,夫妻二人這一彆也近四個月了。

陸氏雖已不再年輕,也算徐娘半老,此時耳聽得夫君沐浴時的嘩嘩水聲,心間不由得升起幾分期待,忙也去洗漱更衣,預備著等會能夫妻合鳴一番。

哪知待晏楚出來,竟無視她的精心裝扮,隻道,“我還有些公務沒處理,要去書房,夫人先睡吧,不必等我。”

語罷便徑直出了房門,隻留下了一臉驚詫的陸氏,兀自呆愣在那兒。

沒過多久,又有人推門而進,陸氏頓時重又升起希望,抬眼看去,卻見是自己的陪嫁張嬤兒,失望之餘,重又耷拉下了臉來。

張嬤兒一愣,問道,“夫人,相爺怎麼又出去了?”

陸氏冷笑了一聲,“跟我吊臉子呢!你說說,我這當妻子的,關心他一下不是人之常情?他若是光明正大,又有什麼問不得的!”

這女人上了年紀,就愛猜忌,尤其陸氏這一類,表麵看起來光鮮,實則夫妻關係極為平淡的,更是嚴重。

哪怕晏相爺並不好女色,就連唯一的妾室——晏明澤的生母楊氏也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可這疑心病一旦泛起來,輕易消不下去。

張嬤兒很清楚這一點,忙勸道,“夫人莫要多心,相爺受皇上器重,自然要忙碌些。”

陸氏卻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今日那些下人們的閒話她又不會是沒聽見,這好端端的,晏楚非要認個義女回家,實在太可疑了。

張嬤兒眼見她眉間仍然不展,想了想,隻好另起話題道,“對了夫人,奴婢前兩天聽人說,長公主今年要來咱們府上為老夫人賀壽呢,不知是不是真的?”

一提起此事,果然見陸氏眼睛一亮,點頭道,“那是自然,這樣的大事,豈敢隨意玩笑?”

張嬤兒順勢奉承起來,“那可太好了!長公主是陛下的親胞妹,最得聖上信任。今次可是大好的機會,大姑娘品貌沒得挑,一定能入長公主的眼,若有她在陛下麵前美言,到時候您沒準兒要犯愁,該選大殿下還是二殿下做女婿了……”

陸氏卻歎道,“你淨撿那好聽的哄我,人家可是鳳子龍孫,哪兒能輪到我選,但有一個能瞧上咱們明雲,我就燒高香了。”

張嬤兒趁機哄道,“夫人多慮了,依奴婢看,二殿下最好了,那可是皇後娘娘的嫡子,將來前途無量的。”

卻見陸氏搖了搖頭,“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二皇子雖然是皇後所生,但大皇子卻更得陛下器重,他端方持重,還不到十八就封了親王,連年為朝廷立下戰功,還記得去年人家大勝而歸,陛下出宮親迎,這份榮耀,可是二皇子沒有的。”

張嬤兒點了點頭,又恭維道,“還是夫人看得分明。”

原以為話題已經成功轉移,哪知卻見她又歎氣起來,“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連咱們老爺在想什麼都不知道。你說他就算要報恩,給些銀子不就成了?他卻偏要將人帶回府,到底是要乾什麼?”

張嬤兒一噎,隻得勸道,“相爺自然是看那姑娘可憐,想多給些照顧罷了,傳揚出去,豈不正好贏得美名?您可千萬彆多想,那姑娘長得再漂亮,滿府裡的人都盯著呢,不可能出什麼事。”

這話說得也是,晏楚最是注重臉麵,總該不至於這樣荒唐的,陸氏微微點了點頭。

又聽張嬤兒續道,“再說,這姑娘比大姑娘還大一歲,年紀也不小了,還能在府裡呆一輩子?等您有功夫了,尋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