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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坐著步輦在宮牆之間行走是大多數人一生都不會有的體驗,他看著坐在前麵那架步輦上的容行,很想問一問他們這是要去哪裡。

容行搞得這麼隆重,讓他心裡都忍不住期待了起來。

仿佛可以隔空讀到他的心思,容行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說道:“朕要給你一個驚喜,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這麼一句話,頓時把少堡主的期待值又拔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簡直忍不住想立刻過去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

北城樓離紫宸殿並不遠,哪怕步輦行進的速度不快,也還是在一盞茶工夫後就來到了目的地。

楚向晚從步輦上下來,仰頭看著麵前高大巍峨的朱紅色城牆,忍不住在心中發出了小小的驚歎,容行站在幾步之外,向他伸出了一隻手,少堡主一麵仰頭看著麵前的建築,一麵走了過去,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夜風冰涼,容行的手卻很溫暖,而且很有力,牢牢地抓住了他,開始帶著他從一旁的台階拾級而上。

宮人們留在下方,眼觀心心觀鼻,不敢抬頭去看。容行牽著身旁的人走過了這八十八級台階,來到了城牆上,和他站在一起,望著這個視角下的皇城。

“哇——”少堡主看著這耗費了數千載光陰才建成的宮殿群這樣規整地被自己收在眼底,終於在風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貨真價實的驚歎。

這一聲驚歎換來了站在他身後的容行的一個微笑。

此時其他妃嬪的步輦才陸陸續續地來到兩邊的台階,開始三五成群地從台階下方往上走,陛下讓她們來這裡的目的她們大概也猜到了,應當是要恢複宮中十幾年未曾放過的祈福天燈與焰火。

這曾經是皇宮中的一大盛景,每一個來到京城的人,在那樣的夜晚抬頭,都會看到無數天燈飛上夜空,火樹銀花開遍皇城,來了京城總要看到一次,才不算白來。

可自從先帝駕崩以後,這奇景也就不再了,畢竟陛下的心結是如此的重,她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個人可以讓他重開這一幕。

聽到妃嬪們說笑的聲音漸近,站在城樓上的容行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下方的老太監,對他點了點頭。

他的動作幅度並不大,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一般人恐怕看不見,也就隻有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的老太監才能清楚地接收到。

是時候了,老太監轉過身來,對著已經準備就緒的匠人說道:“開始吧。”

一瞬間,皇城中騰起了無數絢麗的光焰,先是從北城樓下開始,然後像是一個個信號一般傳遞到了這偌大的皇城中的每個角落。

每一處宮殿、每一個空地,做好準備守在煙花前的宮人都點燃了引子。

火花滋滋的聲音響起,他們飛快地後退,然後隨著衝天而起的光焰抬頭,看著它們鑽入雲霄,然後在夜空中幻化成無數絢麗的煙花!

“轟轟轟轟轟——”

一聲連著一聲,煙花密集地在皇城之上綻開,各色的光芒猶如流星墜落,吸引了民眾的目光。

無論是在大街上還是在家院裡,聽到這聲音的人都跑了出來,仰頭望著天空:“快看!是焰火,是皇宮裡的焰火!”

客棧裡,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臨窗的位置,一麵看著天空中綻開的絢爛的火光,一麵捋著長須。

“上一次見這皇城中的煙火還是二十幾年前,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後竟然又能在這裡再看到它。”

給他倒酒的小二抬頭望了望窗外,也稀罕地道:“居然是真的,皇宮裡的陛下又開始願意讓這奇景重現人間了嗎?”

老人嗬嗬地笑了一聲,說道:“應當說,是他終於找到了想要一起看煙火的人吧。”

煙花盛放在皇宮的每一個角落,這等恢弘壯麗,鋪天蓋地的氣勢,跟楚向晚在極樂城看到過的煙花又是不一樣的風格。

少堡主雖然生在邊境,長在邊境,出來遊曆還不到兩月時間,但卻因為機緣巧合見過不少大場麵,從極樂城到樓蘭古國,從繁華人間到荒涼大漠,加在一起可能比困在這皇城中的容行還要多。

他想著,不由得回頭望了望站在身後的人,隻見容行的桃花眼裡映出漫天的煙火,可是他看到的卻像跟其他人看到的不一樣。

妃嬪們個個都站得離他們遠遠的,專注地看著煙花盛放,一點也不想被卷入到他們之中。

她們看上去因為這煙花的熱鬨而開心,容行卻被這笑聲襯托得越發孤寂。

“看朕做什麼?”雖然容行沒有低頭,卻知道楚向晚正在看他,“好好看這一場煙火,這可是特意為你放的。”

楚向晚原本想說,煙火什麼的他已經見過了,然後就聽到身旁再次傳來了歡呼。

他轉頭一看,隻見地麵上點起了盞盞天燈,扶著的人一鬆手,這些白色的天燈就飛上了空中,向著依然彌漫著硝煙的雲端飛去。

可憐,看來這皇宮中除了煙花,也就隻剩天燈可以放放了。

少堡主忍不住再次轉頭,看著容行專注的麵孔。

哥哥隨便出行都有各種煙花天燈,還有舞樂相伴,相比之下,容行實在是太可憐了。

容行察覺到他又不專心看燈,於是低下頭,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聽麵前的人下定決心一般地道:“今晚你在寢宮等我,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第122章

今晚……寢宮?

容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深沉起來,他真的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家夥竟然這麼大膽,而且態度轉變得這樣快。

白天的時候還在說著從亭子裡跳下去,掉進湖裡淹死也不會喜歡上自己,現在一轉頭就要來夜訪自己的寢宮了,他知不知道對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意味著什麼?

容行抿著唇,一方麵為他這樣的放蕩感到有些生氣,可是另一方麵心裡又隱隱有些期待。

他於是微微低頭湊近了正在仰頭望著自己的少年,在他耳邊低沉地道:“好,朕今晚就在寢宮等你,看你要給朕看什麼。”

聽著他的聲音在耳邊滑過,少堡主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此時,天空中正好綻開了一朵特彆大的禮花。

“哇——”所有人都向著天空中看去,隻見天燈布滿了天穹,那朵禮花像是從天幕正中綻放開來,延伸出了無數脈絡,將所有的燈都連接在了一起。

“快,快祈福!”

“祈福!”

城樓上,看到這一幕的妃嬪們都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為容氏王朝祈福,為帝王祈福,也為自己的家人祈福。

絢麗的火光映亮了她們的麵孔,也映亮了整個京城的夜空。

此刻,走到屋外仰望著這一幕的普通百姓也默默地祈求起來,祈求國泰民安,祈求風調雨順。

“閉上眼睛。”少堡主正奇怪周圍怎麼都安靜下來了,就聽見站在自己身後的帝王說道,“祈福。”

祈福?楚向晚向著左右看去,果然見到所有人都閉著眼睛,雙手合十。

邊境沒有這樣的習慣,但是入鄉隨俗,他於是也抬起了手,準備學她們的樣子。

容行的手臂從他身後圍攏了過來,溫暖的掌心貼在楚向晚比他小了一圈的手背上,將那兩隻手包圍在其中。

這樣的動作在他做來自然無比,一改之前的浮誇。

少堡主看著兩人重疊在一起的手,耳尖微微地泛起了紅,覺得這樣好像太過親密了。

然而他剛想動,容行就說道:“彆動,朕跟你一起祈福。”

楚向晚看著左右,還好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一刻,沒人注意到他們。

他小聲道:“我自己會祈。”

“你自己的心念,如何比得上有天子加持?”容行並不放開他,而是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睛,說道,“快祈願,彆磨磨蹭蹭的,現在你想什麼都可以上達天聽,都會實現的。”

就算上天不給他實現,自己也會幫他實現。

少堡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都不知道容行這樣算不算他的迷之自信,不過心誠則靈,跟著大家一起祈願總沒有壞處。

少堡主於是拋下了那點彆扭,閉上眼睛開始在心裡小聲念叨,希望一切進展順利,希望半年之後那一戰他們能夠戰勝天外邪魔,把這些外來者徹底從這個世界驅逐出去。

希望在戰場上所有人都能平安地活下來,希望在一切結束以後,他們的後人都不必再承擔重責,過上自在安穩的生活。

……

盛放一夜的煙火結束了,整個盛京上空都彌漫著淡淡的硝煙氣息,一切歸於沉寂,聚集在城樓上的眾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宮殿。

妃嬪們都覺得,今夜的煙火跟天燈雖然不是為了她們盛放,但作為觀眾,她們也看得心滿意足。

尤其陛下跟他的小家碧玉好像終於妥了,沒有再吵起來,這麼一看,今夜還是不錯的。

賢妃告病不來,就可惜了。

待在自己的地盤上,是遠離了是非,可是在寢宮裡看煙花,哪有在城樓上看要來得近,來得美呢?

紫宸殿裡,少堡主放下了床幃,然後沉入了虛擬邊境裡。

他想讓容行看自己的記憶,然而他沒有這樣的法術,也沒有這樣的法寶,所以剛剛在城樓上的時候他就想好了,回來找警示錄,讓警示錄把自己見識過的那些大場麵都複原出來。

虛擬邊境裡,少堡主睜開了眼睛,雖然剛剛跟容行誇下海口說要讓他大開眼界,可是他自己心裡也沒什麼底。

萬一警示錄做不到呢?

他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警示錄,想著應該不會做不到的,然後走了過去。

察覺到他的氣息,警示錄轉過了頭,上下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他沒有感應到外麵有發生什麼事,不知道少堡主現在跑進來找自己做什麼。

楚向晚忐忑地道:“我想找你幫忙。”

警示錄看著他,說道:“你說。”

“是這樣的——”楚向晚組織了一下語句,“容行剛剛帶我看了煙花。”

“我看到了。”警示錄說,“還放了好多天燈。”

“嗯。”少堡主點了點頭,“好看是好看,不過我在極樂城也見過。”

警示錄一針見血地道:“你覺得沒什麼意思。”

少堡主麵露尷尬,再盛大不就也是煙花跟天燈嘛。

可容行就覺得這樣是大場麵,那麼殷勤地想帶他看一看。

楚向晚撓了撓臉,小聲道:“我覺得他一個人被困在這皇城裡,哪裡也去不了,也看不到真正的大場麵,好可憐。”

警示錄一想也是,先前經曆過的那麼多事,通通沒有容行的份:“身為帝王,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了。你來找我,是想怎麼做?”

見警示錄有要幫自己的意思,少堡主立刻來了精神:“我是這樣想的,我們一起看過那麼多大場麵,你不是可以把它們重現出來嗎?我今晚跟容行約好了要去他寢宮找